第334章 他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月色下,江清月面無表情的臉,別有一番清寒。
依照李凌南對江清月的瞭解,他絲毫不懷疑,下一刻,她就會將手中的馬繮繩甩到他的臉上。
李凌南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
江清月轉頭便走。
李凌南一把扯住了繮繩的另一邊,拽住了她:“你別生氣啊,我告訴你還不成嗎?”
“說。”
“是顧辭弄的。”
這五個字,讓江清月發出了一聲冷笑。
“李小王爺,你若是想要抹黑顧辭的話,大可換個法子。”江清月的語調和她的表情是一樣的冷,“顧辭現在在江南,江將軍在北地,相隔十萬八千里。”
“對於顧辭那人來說,距離是問題嗎?”李凌南反問,“只要他想,他的手能伸到多長,你會知道?”
“就算如此。”江清月盯着李凌南,“也不是他。”
李凌南皺着眉頭,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江清月:“誒,我說小月月,你就這麼相信他?”
“倒不是相信,我就是想不到顧辭會這麼做的理由。”
說是顧辭害的江郴成了現在這樣?
江清月真是打死都不信。
“理由?”李凌南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直接被江清月逗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笑得肆意而又張狂,驚了樹上幾隻棲息的鳥雀,在這月黑風高之夜,撲騰着翅膀連連飛走了。
鬧騰之後便是一陣寂靜,是晚上特有的沉寂,卻又因爲在這荒郊野外,顯得有些蕭索落寞,合着輕微吹拂的山風,讓人有些心下發寒。
寂靜中,江清月幾乎可以聽到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聲。
“很多事情,你想得到理由麼?”李凌南說着,湊近了江清月,更能讓她看清自己帶着譏笑和嘲諷的雙眸,“最簡單的,他爲何在你身邊這麼死纏爛打的,你知道麼?”
皎潔月色下,李凌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江清月的瞳孔一縮,於是笑得,愈發的意味深長。
“是不是你問過他好多次,他都不告訴你?”李凌南又道,“江清月,其實很多時候,你大可不要將自己想的那麼特殊,因爲在顧辭那人心中,沒有什麼比他自己更重要。”
江清月的神情,不過是在片刻便恢復了正常。只是她握着繮繩的手,越來越緊,指節都開始泛着青白。
“我從未認爲自己特殊。”江清月的聲音冷得和雪山之巔的寒泉一樣,“我只不過認爲,所有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權利。尊重旁人的隱私,未嘗不好。”
“但若是顧辭真如他表現的那麼心儀你的話,他不該瞞着你。起碼涉及到你的事情,他該對你坦誠相待。”李凌南說話的語調加快了幾分,像是在催促着什麼,不給江清月任何喘.息的機會,“這次你父親的事情,他沒告訴你,是他找人將你爹傷成這個樣子的吧?”
“你胡說什麼!”江清月眉頭一皺,“明明在月氏和柔然的戰場上發生的事情,和顧辭有什麼關係!”
“若非如此,燕禮怎麼能替江將軍上戰場呢,又怎麼會有戴罪立功的機會呢?”
“不可能。”江清月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否認了李凌南的話,“顧辭對燕禮深惡痛絕,怎麼可能幫他。”
“登高跌重四個字,你總會聽過吧?”李凌南好心好意地給她解釋,“若非再給燕禮一個翻身的機會,又怎能看他絕望?燕禮天皇貴子,若非大逆不道,怎麼可能陷入絕境?江清月,你別將顧辭想得太好,他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流光被繮繩扯得有些痛了,不禁嘶鳴了一聲。
江清月如夢初醒,立刻鬆了手,安撫地順了順流光的鬃毛。
李凌南瞟了一眼江清月的手,顫抖得不甚明顯,但是還是被他瞧見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大可去問問顧辭,只是他未必會對你說實話。”
“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江清月後退兩步,似乎是想要以此來和李凌南劃清界限,“多謝李小王爺關心。”
然後她牽着流光,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凌南盯着江清月的背影,半晌,聳肩一笑,從地上隨意拔了根草,叼進了嘴裡。
想到江清月剛纔那個反應……
她是真的將顧辭放在心上了。
否則依照她對什麼都冷冷淡淡的性子,不可能聽到他的話之後,情緒波動那麼大。
希望自己的話能給她起到一些警示的作用。顧辭那人,心思太深,太過複雜,他實在是不希望江清月去沾染。
她是聰明,但是論城府,她鬥不過顧辭。
不光是她,怕是鮮少有人,能比過那人。
江南的雨水,在連綿數月之後,總算停了。
天空逐漸放晴,連帶着衛之函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說,這次咱們的行動,總算起了成效了。”衛之函道,“你的法子的確不錯,編起竹籠然後放入鵝卵石,隨後放入湖心中分流。內江便可過了峽口流到山外,起到灌溉農田的作用。若是此次嘗試成功,是個一勞永逸的好法子,真是不錯!”
衛之函的確佩服顧辭。他是真的很好奇他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居然連這麼精妙的法子都想得出來。
在此之前,想到的治水的法子,無非修築堤壩。也不是沒有動過引流的腦筋,但是峽口地勢較高,想要讓水流過去的話,實在不易。
顧辭提出的分流之法,可以利用水流的衝擊力將水送出去,算是解決了這一大難題。
“皇上派你來還真是對了。”衛之函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轉頭看向顧辭,見他興致缺缺。於是靈機一動,換了個話題,“你聽說了嗎?江清月去北地了,是爲了江郴的事情。”
顧辭總算“嗯”了一聲。
“你都將方子和藥給過他了,她應當能將江郴給救回來纔是。”衛之函眯眼看着遠方,唏噓感慨一聲,“不得不說,燕禮下手是真的狠。若不是你有先見之明,怕是江郴早就折在他手裡了。”
顧辭垂眸,看着桌上的紙張,淡聲道:“燕禮啊,他可比這狠多了。”
“我突然有個法子。”衛之函湊近顧辭,“不如你告訴江清月,讓她知道江郴這樣完全是被燕禮害的,依照江清月的性子,她必然要收拾燕禮。到時候我們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便好。”
“不可。”顧辭想也不想地就否決。
“爲什麼?這可是個再好不過的捷徑啊。”
顧辭看着他,淡漠如畫的容顏上,眉宇間是難掩的鄭重:“哪怕要繞再遠的路,我也不會利用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