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這個女人太危險
江南萍城,入夏之後,便雨水未絕。
衛之函從外邊進來,拍了拍一身的水汽,又抹了一把溼噠噠的臉,看着坐在上首的顧辭,抱怨道:“今日的雨水比昨日還要大,照這個趨勢下去,咱們新建的堤壩又要擋不住了。”
顧辭懶懶散散地坐在沉香木雕花玄紋椅裡,一邊的桌上只點了一盞昏黃的小燈,整個房間被外邊陰沉的暮色襯得更加昏暗,他的臉色隱於黑暗之中,讓人窺探不清。
“你來了也有二十日了,本想着你來了之後這雨勢會小點兒,但是這老天爺,也不怎麼給你面子啊。”
顧辭輕哼一聲:“與其想這些無妄的,不如再想點兒其它的治水的法子。”
衛之函立刻後退兩步,連連擺手道:“我是真的黔驢技窮了,所以皇上纔派你過來,你可別讓我想什麼法子,我是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他已經夠苦了,自從他來了這裡之後,身上的衣服就沒有一天是乾的。
“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啊,這都是什麼天災人禍。”衛之函又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南方水災,北方大旱,西北部的鹽鹼地就更別提了,還有月氏和柔然的爭端還影響到了我們北部邊城,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說到這裡,衛之函突然“誒”了一聲:“話說江郴已經帶兵出征了,你知道吧?”
顧辭淡淡頷首:“嗯。”
“那咱們之前的計劃呢?”衛之函說着,站起身,將門窗給掩了起來,又轉到顧辭跟前,彎腰看着他,“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顧辭微微闔着的眼,緩緩睜開。
他一雙鳳目,狹長幽深,小小的煤油燈那點兒微弱的光,彷彿全都聚集於他眼中,光華萬千。
連帶着他的聲音,彷彿也甦醒開來:“好機會?”
“自然是了。”衛之函壓低聲音,“你不是老早就開始計劃了嗎?現在京中亂成一團,齊王失勢,太子得意,這要是等江郴得勝歸來,朝中局勢又是大變,到時候還不定如何,不如儘早下手。”
顧辭一隻胳膊撐着額頭,笑着看了眼衛之函:“你倒是比我想象中,進益了不少。”
“嘁,都跟在你認識這麼久了,光是看也得學會點兒了。”衛之函嘖嘖嘴,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地看着顧辭,“我說,顧辭,你以前可是雷厲風行的人,從來不會這麼拖拖拉拉的。”
顧辭沒有說話。
衛之函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可別因爲這江郴是榮安縣主的生父,所以你就不忍下手了?”
顧辭擡目看着衛之函這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面無表情:“你是這麼想的?”
“不然呢?否則你就應該在我提議之後,立刻開始行動!”衛之函說得振振有詞,“景淵不是來信了嗎?這齊王最近,又蠢蠢欲動了,非但招賢納士,還到處和大臣親貴們結交。一下子變得這麼高調,可見他是真的沒辦法了。”
顧辭薄脣微挑,脣角帶着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失勢至此,他若是再不尋點兒法子,豈不是要坐以待斃了?這可不是他的性子。”
“所以齊王和太子這鬥爭,算是從背地裡,轉到明面兒上了。”衛之函輕嘆了一聲,“之前倒是也這麼想過,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然後他又附加了一句:“你有沒有發現,這一切,都是從那江清月被封爲榮安縣主之後,開始的。”
顧辭挑眉看着他:“所以?”
“雖然很多事情,找不出和這江清月有什麼關係。但是細細探究,這樁樁件件,她都有摻和在內。朝堂局勢完全被打亂,齊王和太子雙方失衡,江清月可從中攪和了不少。顧辭,這女人,實在危險啊。”
“危險?危險纔好。”顧辭淺淡的眉目,在這並不顯眼的燈光下,更是如畫一般,模糊卻又精緻,讓人移不開眼。
“你真是魔怔了。”衛之函搖搖頭,“你念着她那麼多年,你可知你一直念着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衛之函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心理素質強大到變態的女人,忘不了她拎着一條蛇嚇唬他,忘不了她見到那葉姨娘人頭落地的時候,張狂快意的笑容。
那女人真的太可怕了,也只有顧辭,才能震住她。
“所以這江郴,你到底是管還是不管?”衛之函又問。
“不管。”顧辭打開摺扇,輕輕搖了搖,“這江郴是一顆好棋子,還未發揮最大的功效呢,這麼着急將他從這棋盤上扯下去做什麼?”
衛之函一臉疑惑地看着他:“那你打算如何?”
“最近盧玉簫和齊王,走到比較近。”顧辭突然轉換了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話題。
“是啊,齊王最近在籠絡人心,盧玉簫便是其中之一。”
顧辭頷首:“我寫一封信,你送去給翠翠姑娘,她知道該怎麼做。”
衛之函點頭,臉上不免又帶了幾分得意:“齊王和盧玉簫的動作,還算是隱蔽,若不是翠翠傳話給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我當初安插在盧玉簫身邊的這枚棋子,不錯吧?”
“是不錯,夠聰明。”顧辭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你快點兒寫,我好着人趕緊送走,然後趕緊你想想這水到底要怎麼治。”衛之函一說這個就煩躁,“治好之後我要趕緊回京城,我那紅顏招的姑娘們,肯定都想死我了。”
日子就這麼一日日的過去,顧辭不在,李凌南沒有過來煩她,就連徐風暖,也好幾日沒來縣主府了。
一片寧靜,江清月天天窩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小日子過得愜意極了。
這安逸的日子,是被將軍夫人,阮氏給打破的。
是一個下午,阮氏在丫鬟嬤嬤的攙扶下,來到了縣主府。
她腳步慌亂地到了主院,一見到江清月,眼淚就流了下來。
“母親,這是怎麼了?”江清月立刻扶住阮氏,“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阮氏張了張嘴,但是氣好像不順,嚇得一邊的張嬤嬤連連給她撫着胸口。
“月兒,月兒……”阮氏的聲音和她現如今的狀態一樣的虛,整個人像是遭受了什麼滅頂的打擊一樣,彷彿下一刻就會暈過去。
“前方來報,你爹……他身受重傷,已經不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