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千戶所百戶呂強拜見湘王!”
“西平千戶所百戶苗正拜見湘王”
恰好此刻打開城門的兩個百戶呂強、苗正趕到,立馬單膝跪地,帶着手下的士卒帶頭表示投降。多年來朱久炎的苦心經營沒有白費,湖廣有太多的忠心於湘王府將領可用。
那些正在逃逸或正在抵抗的官軍敗卒這時才知,眼前一招擊殺自己千戶的敵將,竟然就是傳聞中的湘王。
知曉了朱柏的身份,瞧得呂強、苗正這兩個百戶都帶人投降了,哪裡還會猶豫,跟着放下了兵器,跪在地上磕頭請降。
“好!”朱柏將呂強、苗正二人扶起,吩咐道:“呂強命你把西門城防交葉信,你率本部人馬立刻隨本王攻佔其餘三門;苗正令你速率本部,巡視城內,收攏所有逃竄舊部敗軍後,回軍營待命。”
“末將遵命!”“末將遵命!”
等重新佈防城牆,又將千餘降軍打散,揀選精銳,得精兵五百,落選兵卒編入守城部隊和輜重兵。整編完畢後已是第二天正午。
朱柏駐馬握槍而立,遠望着四周井然有序的兵卒,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良久之後,他才撥轉回頭,目光投向東向,淡淡道:“該是去召集衆人增援久炎,會一會那安陸侯了。傳令給魏志強、黃芳、潘振三將,令他們奪下目標城池之後,即可趕往巴陵與本王會合,包圍嶽州城!”
魏志強他們三個方向的連夜奔襲也是十分順利。沔陽衛指揮使蔣誠也曾當過朱柏的部將,見到湘王府的大軍一到,他非常乾脆地來了個陣前投降。
而潘振那方則率人趁夜摸上了監利城牆,併成功的打開了城門。沒有爆發激烈戰事,湘軍大隊進城之後,監利守軍才知湘軍來了,大軍已經進城,縣令知道抵抗無用,也只好奉印投降。
至於黃芳那邊則更爲簡單,他身爲湖廣都指揮使,湖廣的各地衛所主官大部分都受過他的提拔。他帶的軍隊所過之處,守軍主將更是不顧知府、知縣的苦苦哀求,義無反顧地命手下將士卸甲投降,簡直可以說是兵不血刃的一路接收。
如此荊州府周邊的大片府、縣,已大半歸湘王府所有。
……
巴陵縣城,小雨霏霏,戒備深嚴。昨日,湘王世子率領靖難之師,將城中的官軍盡數壓降,如今這座囤積了大量糧草軍械的古城,已不復朝廷所有。
儘管朱久炎頻頻下令安撫,城中秩序也迅速得以恢復,可是久未經歷戰爭的巴陵百姓仍是驚恐未定,即便有姜風這個縣丞帶人安撫,街面上仍舊難見幾個人影。
朱久炎對於此事報以苦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能讓百姓慢慢適應。他在調度糧草兵器,安排傷兵治療修養的同時也只能重複地對自己的士兵重申軍紀,專門安排人員在街上來回不斷喊着湘王府爲何興起靖難之師,湘王府的軍隊是不會殺害百姓的宣傳。
街上雖然冷清,曾經的巴陵郡王府內卻是十分的熱鬧。朱柏父子坐於堂上,召集文武官員,共商軍政。
朱柏他們的幾路軍隊也陸續進入了城中,荊州至巴陵一線的所有城池都已經被湘軍佔據,巴陵城自然成了最前線,郡王府中裡裡外外都是湘軍士卒的巡視、戒備。
莊嚴的大殿之上,朱柏高坐首位,朱久炎這個世子坐在下手,左邊第一位是黃芳,右邊是一個俊朗的年輕人,楊士奇。
楊士奇投降之後,除了起草了靖難檄文之外,還一直呆在朱久炎身邊幫助他處理來往公文,大小案牘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讓朱久炎用的好不舒心。
而朱久炎也沒有因爲楊士奇新降的關係,而提防他,兩者之間可謂是相處得宜。
“咱們的兵馬不能在嶽州這裡呆太久,瞿能與湖廣佈政使龐荀這兩路人馬還需要想辦法解決,若是被他們襲擊了荊州大本營,咱們可就被動了。”
朱柏直奔主題,指着殿中央的大沙盤道:“如今咱們就佔着荊州附近這巴掌大的地方。眼前的嶽州城是必須要馬上解決的,吳傑的糧倉巴陵被奪;水軍被破;城壕的進水口也已經被堵塞,他坐不住的!咱料定,他得知消息後必然驚慌失措,咱們要抓住他慌亂的機會一舉將他拿下!”
停頓了一下,見所有將領都表現出認可的態度後,他才繼續說道:“一場硬戰就在眼前,本王決定犒賞三軍,一爲獎勵將士,二爲迎接接下來的大戰。”
這個決定再次得到了所有人的擁護,他們各路一齊出擊,攻城略地。湘王府此刻雖有七八萬大軍,但是一下子攻佔了這麼多的城市,這都是要派兵把守的。
加上一路上也都有招降,整個隊伍其實早就以降軍爲主,哪怕這些個士兵,對於朝廷談不上什麼忠誠,但對自己等人他們也只是懾於威嚇而已,灌輸效忠湘王府的思想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當朱柏說出犒賞三軍時,所有人全都給予了熱烈的掌聲與歡呼。
隨着朱柏的話音落下,朱久炎起身揮手,一車車的肉湯、綠菜以及一車車的牛羊肉被送了上來!
至於糧食那就更不用說了,建在縣衙營房那一排排地窖以及露天糧倉已經全部落入了湘王府的手中,將士們都已經能從郡王府外飄蕩過來空氣裡聞到糧食的香味了。
武延光帶來的船隊準備的很充足,足足帶來了幾百車綠菜與牛羊肉,加上城中的巴陵城中的繳獲與採購,讓三軍上下美美地饕餮一回是足足有餘的。
看到這一車車肉湯、綠菜的以及一車車的牛羊肉,幾萬士卒都熱烈地歡呼起來。
朱久炎一揮手,楊士奇等文官已經帶着一百銳士匆匆上前,然後齊聲高喊:“所有總旗以上軍官全都出列,準備領取!”
很快,所有百戶、千戶便紛紛上前,開始領取肉食。
望着這近百人的百戶、千戶,朱久炎的心裡很快就有了決定,爲了儘快掌控全軍,以前這些軍官還暫時不能撤換掉,不過從講武堂裡抽調一些精英來擔任他們的副手卻是很有必要的,否則這些新降的士兵很難真正形成戰鬥力,完美地執行好他們的戰略任務。
此刻,鬆滋、公丨安、監利、沔陽、通縣、華容、巴陵等地,已盡如我湘王府之手!加上洞庭湖上與海外的水軍,奪取天下的根基已經打勞!
朱久炎想到此處一時間豪氣凜然,雙眸迸射出一抹野心的光芒。
……
吃飽喝足的士兵開始在軍令之下迅速在城外曠野裡集結,小半個時辰,兩萬大軍就集結成了四個方陣,旌旗如雲,刀槍如林,兩萬湘軍士兵盔甲整齊,士氣高昂。
四個五千人的方陣殺氣騰騰,這一次的戰鬥朱柏全權交給了朱久炎來指揮。
朱久炎在李堯、葉信、黃芳、王佐等十幾名將領的簇擁下,屹立在一處高坡上,用望遠鏡注視着裡外的嶽州城,心中默默地計算着什麼。
“孔霖和張天成被人解除了所有權利?誰這麼厲害?可是暴露了?”朱久炎這三個問題自然是朝着東廠的潘振問的。
潘振連忙上前施禮道:“東廠傳回來的消息,並未顯示兩位大人暴露了,只是吳傑的心腹徐忠一慣謹慎而已。”
朱久炎點點頭,“我在京城曾聽朱高熾說過徐忠,他數次參與過北伐,驍勇善戰,屢立戰功。聽說因齊王之事被牽連,被貶去守城門了,不想這吳傑倒也能慧眼識人,將他給挖了出來……不過這三萬大軍的主帥是吳傑這樣高高在上的侯爺,兵馬也是湖廣士卒,北軍出身的徐忠未必能服衆,他給不了我們多大麻煩!”
說完後,便淡淡地下令道:“讓城內東廠的探子給我先送份禮物給吳傑,先將他的膽子給嚇破,咱們纔好攻城。”
後頭自有趙來將一個封條封好的錦盒送上。
“遵命!”潘振恭敬地雙手接過。
……
嶽州城府衙大堂。
安陸侯吳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雖然不能說是垂垂老矣,但頭上也是華髮多黑髮少,襲父爵的他可以說早早的就過了多年的養老生活,多年的優渥生活下來,其實心中早就沒有了什麼志向與銳氣。
本來這趟削湘的差事他以爲是十拿九穩,只要出來走上一圈,便能鍍上一層軍功回去,爲的就是給後代安排個更好的差事,所以他才隨便練子寧亂來,反正他有爵位在身,功勞即便被分薄也是少不了他的。
可是,沒想到十拿九穩的事情,居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居然讓湘王府的兵馬殺到了嶽州、奪了巴陵糧倉、滅了洞庭湖上的水軍、還將嶽州的進水口也被堵塞,讓自己陷入了絕境!
“唉,怎麼會變成這樣!”
吳傑重重地跺了跺腳,臉上盡是懊惱之色。早知道就應該不端着侯爺的架子,跟王佐一同前往荊州……但也就只能在腦中這麼想想,即便自己真的帶兵去了荊州,也不想跟練子寧正面硬頂,有沒有功勞是小,得罪了勢大的文官集團纔是大。
吳傑焦躁不安地聽着大堂中的文官武稟奏情報。
其中,他最關心的還是練子寧與王佐的五萬大軍到底如何了,到底在哪!!!???
左右查看、分析、商討了半天,卻還是沒有任何關於練子寧他們的消息。
老子到底養了一羣什麼廢物!?這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你們說了這麼多,也沒有任何好的建議!練子寧與王佐他們有消息傳回來沒有?廢物!廢物!都他麼一羣廢物!”至於練子寧被殺,王佐投降這樣的結果,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的。
堂中的一衆下屬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忙跪地認錯,請求寬恕。
“一整天都沒有練子寧那邊的消息了……”吳傑喃喃自語兩聲,臉上滿是忐忑的神色。
徐忠見他如此神情,暗歎侯爺身爲一軍之帥怎能表現的如此忐忑?他想了想,站出來給吳傑打氣,道:“侯爺,湘王此刻能動的兵馬至多幾千,練子寧與王佐的大軍合計五萬,又有聖旨在手,還有您的虎威在旁邊威懾,出不了什麼事的。想來只是給湘王府的一支殘兵給趁機逃了出來,侯爺勿需憂慮!”
吳傑點點頭,壓住忐忑,怒道:“在如此優勢之下居然還能讓一支兵馬給逃出來,練子寧這些文官真是無能之極!但願他們追在湘王府的兵馬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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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他的臉上依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吳傑的表現看得下方的孔霖與張天成暗自鄙夷。這吳傑帶兵真的遠還不如徐忠,徐忠一進城就將所有嶽州的文武官員都繳了權,旁人都說徐忠驕橫高傲、不講情面,甚至連吳傑都認爲徐忠有點小題大做,只有他們倆知道徐忠做的纔是最正確的事,一合格的將領應該做的事。
帶兵的將軍,第一需要考慮的是自己的軍隊安全;第二才考慮目標;第三才輪到人情世故……還好是吳傑這樣的老官僚爲帥,若是徐忠爲帥,湘王府就真的碰到打麻煩了。
吳傑再次朝將領們問計,但這會兒卻分爲了兩派。一派認爲應該固守待援,等練子寧的大軍來了,與其兩面夾擊,殲滅湘王府叛軍;以徐忠爲首的一派卻建議應當主動出擊,交鋒之後自然能探明敵方情況,好過困守孤城。
失去了分寸的吳傑哪裡還有約束的心思,兩派陣營從建議變成了爭論,爭論再演變成了相互開火,引動了罵戰,一時間,大堂中竟然如同菜市場一般嘈雜混亂,坐在主位上的吳傑望着衆人爭吵,頭更是大了兩圈,他憤然起身喝止,將兩方各自訓斥了一頓。
“嗒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從大堂外傳來,一名千戶捧着一隻錦盒小跑了進來,朝吳傑單膝跪地,稟道:“侯爺,府衙外也不知被何人留下了一個錦盒,封條上寫明讓侯爺親啓,卑職等不敢擅動,立刻給侯爺送進來了。”
說完,千戶雙手捧起錦盒,雙手託過頭頂。
吳傑眼中精光閃爍望着錦盒,出聲讓千戶將錦盒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