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輕輕頷首道:“是呢,妾身聽到皇上來了,心中好奇的緊,就從暗室後面過來瞧瞧,剛纔聽到了,夫君要負責暗殺燕王三子。這可是件天大的事,夫君可別把自己給摺進去。”
李景隆笑了,微微搖頭道:“我的傻娘子,你真當爲夫會聽那徐輝祖的計劃行事?”
袁氏憤憤不平地道:“當然應該是那徐輝祖聽夫君的!他有什麼特別的,對陛下毫無功勞,憑什麼位列百官之首?夫君爲陛下四方奔走,連削三王,也只不過是得到口頭誇獎而已。想夫君與那徐輝祖同爲公爵、先帝的託孤重臣,出入卻都排在徐輝祖之後,妾身爲夫君不值當呢。不就是年紀大一點嘛,輩分也不比咱們高。”
“夫人是爲自己不值當吧!魏國公夫人也一直走在你前面,哈哈哈……”李景隆哈哈笑着轉過頭來。
“夫君,你清楚就好,別說出來嘛。”袁氏嬌聲語羞,宛如鮮花盛開,容光逼人,“我不管,我這曹國公夫人一直走在所有命婦的前面,你答應我的事,你難道忘了?”
“對夫人做出的承諾自然不敢忘,記得清楚的很。”李景隆瞧着妻子的嬌美容顏,心中一熱,便張開了手臂。袁氏臉蛋一紅,忸怩了一下,還是溫順地投到了他的懷抱中。
李景隆緊緊攬着她的腰肢,這才低笑道:“徐輝祖這人古板的很,一切都按規矩辦事,你看他爲了皇上,連三個親外甥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簡直是愚忠到了家!先帝或許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一根筋,死愚忠嘛,哈哈!”
“妾身不知道這麼多,反正你答應妾身的話,這麼多年了不僅沒實現,現在還在聽他的計劃行事。再有,那燕王朱棣可是個絕世狠人,你要是真殺了他三個兒子,不怕他來個魚死網破?奪江山他或許不一定成功,但要報復我曹國公府,卻是輕而易舉的!”袁氏皓首一轉,盈盈眼波投向別處。
李景隆笑道:“夫人放心,爲夫自然懂得,不會被那徐輝祖擺佈的,不過這人還是要派的。”
袁氏蹙眉道:“還派人過去幹什麼?”
李景隆道:“一則,爲夫答應了徐輝祖與梅殷他們,他們威望比咱高啊,又把持着大權,我明面上不好得罪。二來嘛,徐輝祖他們在湘王府那邊行刺無論成功或是失敗,爲夫都可以暗中把徐輝祖與楊文給賣了,你猜到時藩王們回如何看待他們?皇上又會如何看待他們?至於朱高熾他們那邊,我可得多派幾個人去應個景兒,把事情往大里鬧,人我派了,刺殺失敗了,怪的誰來?不說燕王府的精幹侍衛,單說朱高煦那武力誰不知道,刺殺失敗很正常的嘛。朱棣要魚死網破也不會找我李景隆,而是會找徐輝祖、找楊文,嘿嘿……”
“好一招一石二鳥!如此說來,我曹國公府馬上又可以恢復爲勳貴第一家了?”袁氏轉過頭來,雀躍道:“妾身就知道,我家夫君是最厲害的!”
“那是,徐輝祖他們早晚被你夫君全踩在腳下……”李景隆輕輕撫摸着她光滑如緞的秀髮,得意非常。
袁氏復又站起爲李景隆換上了舒適的居家衣裳,端茶送水,侍候極爲周到,最後更是招來了一個陪嫁過來的侍女一齊伺候。
袁氏的孃家也是勳貴之家,陪嫁的侍女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美貌驚人,最妙的是,這美麗動人的侍女,臉上還帶有一種淡淡的羞澀,含而不露,李景隆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心動。
袁氏也已經粉面微暈,面呈嬌羞,她的美,也是驚心動魄,一顰一笑之間,一個眼神,便能將人的魂魄給勾了去,讓人無法自持。
李景隆的眉眼都眯成了一道彎,暗道自己好福氣,被這般絕美無倫的女子竟這般小心的服侍,已經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了,更妙的是心裡毫無妒意,主動招來可人侍女,實在是此生無憾了。
心中已無他物的李景隆不覺怦然心動,他一伸手就把妻子打橫抱起,柔聲道:“愛妻真好,咱們進暗室吧。”
旁邊那侍女也非常配合地跟了上去,輕手輕腳地關好暗室之門,陽光再也照不進來,只有暗室之中那微弱暗淡的燭火,搖曳不定……
……
且說朱允炆從曹國公府出來之後。
朱允炆這次不是演戲,而是真被氣得不輕。若是換了別的大臣,在自己剛下了決定後,再來勸諫倒也罷了,就如那戶部尚書鬱新,無論他怎麼卡着國庫,無論他怎麼苦苦勸說,削藩要緩緩行事,朱允炆都可以原諒他,頂多用的不順手的時候,將其架空,甚至現在還能將戶部的大權交還給他。
可是對於黃子澄與方孝孺今天的作爲,朱允炆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釋懷!
他雖然剛當上皇帝沒多久,但也知道這世界上交錯着無數利益關係,一心爲公,毫無私念的人有,可絕對很少!
以前他以爲自己的老師與方孝孺都是那種毫無私心的人,他看待黃子澄與方孝孺,既是君臣,也是師徒,更是友人,朱允炆不僅在國事上對他們多有依賴,在私交方面更是極好,在所有朝臣之中,包括兄弟姐妹之中,黃、方二人在朱允炆心中的排名也是在第一線的,任誰也無法取代。
尤其是黃子澄,這個尊長陪伴了他十幾年,先父英年早逝,先帝力排衆議立了自己爲皇太孫,是黃子澄堅定地與自己站在一起,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扛着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壓力!
二十多個藩王的壓力豈非尋常?自己是個沒有了父母的孩子,是黃子澄死死地爲自己鼓勁,幫助自己頂住了壓力,才讓自己挺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
這種深厚的情誼豈是師徒、君臣、友人幾個詞語能過概括的?
正因爲二人有過這樣的經歷,朱允炆纔對黃子澄言聽計從,正如對待最信任的友人、尊長、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