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王府的侍衛們分列階下與臺階兩側,各自長槍大刀,頂盔摜甲,神氣十足地站在那裡。四周還插着代表各自王府的大旗,迎風飄揚,好不威風。
朱柏與王妃已經看到了朱久炎,朱柏臉上毫無異常,繼續與旁邊的兄弟寒暄;王妃則沒有那麼從容,她停止與其他王妃的談話,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到了朱久炎的身上,眼神中寫滿了關愛。
出海的兒子終於回來了,變黑了,皮膚也沒有了以前的細膩,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男子漢的味道。那身上穿着的奇裝異服,看起來倒真像個海外番邦的王子,若不是經常與孩子打交道的熟人,肯定認不出了來。
難怪這臭小子,敢冒充那勞什子山南國世子入京。
朱久炎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目光,他轉過頭來,與王妃的目光相遇,王妃的神色馬上又變得滿是責備,挑了挑細細的黛眉,狠狠地瞪了朱久炎一眼。
母親那“兇狠”的意思,朱久炎明白,此刻不方面說話,母親是讓他自己注意點,別露出馬腳。畢竟朝廷上下對於藩王們很不友好,在京城可不像在荊州那般自在。若是被朝廷與皇帝抓到痛腳,估計就要步周王府與齊王府的後塵(代王被抓的消息還沒有傳播開來)。
朱久炎不易察覺地點點頭。
……
由於參加報名的武人太多,高臺的背後還有一塊廣闊的空地,五城兵馬司與應天府的軍兵守在兩側,將預選賽與正是比賽的觀賽區分開來。
想留下來觀看比賽的百姓們皆可以坐在青石建成的臺階上,一共有數十層之多,可容納幾萬人,足見兩大王府爲了這“天下第一比武大會”投入了鉅額的資金。
至於安全問題,臺階前也有一排侍衛們駐立着,爲的是不讓觀衆衝下坐席,出現踩踏擁擠等意外事件。
觀衆區的百姓雖然看高臺上的美景不甚真切,但朦朧的眼福還是有的,待美貌的教坊司女伶上臺來獻舞時,更是可以一飽眼福了。
紅妝倩影,舞動翩翩,讓人賞心悅目,還有那宮廷樂曲唱的教人神清氣爽,更有那素影霓裳,衣袂飛揚如同天女下凡。
連朱久炎都看得目不暇接,把所有的煩心事都暫時忘了個乾淨,今天這重陽佳節雖然有着濃厚的政治意味,卻也不失愉悅。
臺上的美女們彷彿特別得上天的格外關照,個個長得如花似玉,身段玲瓏,每一處都是好的。
如果說朱久炎對歌舞比較外行,看不出好壞,只懂欣賞美女,那朱柏、朱權和其他的王爺可是從小在嚴格的皇室教育下長大,大多有着深厚的藝術修養,他們看得都是如癡如醉,那就不能怪朱久炎外行了。
獨有燕王世子朱高熾一杯接着一杯地飲茶,頭都不擡一下,一臉平靜的表情,好像那些翩翩舞姿,那些婉轉動聽的歌喉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可能感覺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朱高熾的目光順着朱久炎的眼神看了過來,對朱久炎露出了恰如其份的微笑。
朱久炎也是微笑迴應,心道:“我這個堂哥,應該在心中在想着坑朱允炆的計劃,心思根本不在此處。憐星說我這個堂哥心思縝密,知識淵博,八面玲瓏,我看,卻是活得真累。”
這時,臺上出現一個臉蛋身材無一不佳的美人,穿得一襲八幅湘水裙,眼睛向大夥兒一看,頓時顧盼生輝,說不出的勾人,旁邊的絲竹之聲漸漸響起,她款款踏歌而來,舞步韻味十足。
算了,我可不想活得那麼累,心愛之人在側,眼前又有精心編排的宮廷歌舞,還管那麼多幹嘛,陪好愛人,安心欣賞好戲罷。
“這是蜀王府準備的節目,這女子好像叫什麼嵐兒,聽說好像是蜀王的什麼親戚。小鬼頭,你若是喜歡,我讓父王替你去求個親?”憐星見朱久炎目不轉睛地緊盯着臺上的美人兒,怔怔出神,心中有些吃味,斜睨朱久炎一眼。
“哦,好。不是,不是……”朱久炎驚醒過來,臉變得一本正經,連忙轉移話題道:“單純地欣賞歌舞而已,感覺這舞蹈好像在哪見過……額,我是那整天轉着花花腸子的人嗎?連大美人憐星我都看不過來呢。”
“別亂說話,給人聽見了!我現在可是湘王世子朱久炎,男的。”憐星秀臉一紅,慌忙地瞥了身旁的朱權一眼,發現朱權好似沒有聽見一般,俊臉緊緊地板着,模仿着遠處朱柏的神態。
可朱權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哪裡模仿得出風輕雲淡的神色?只憋了一會兒的工夫,他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拿着扇子敲着朱久炎的肩膀說道:“二位,你們倆現在可是男的,‘男的’!別這麼打情罵俏的,給人看出破綻……咦,她終於來了!壓軸戲馬上要到了啊!我跟你們說,都別鬧了,十七叔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請來的女大佛,好好瞧着吧,這些個王爺啊,可大部分可是衝她的面兒纔來的。”
見朱權如此說,二人也就不再打鬧,一起轉頭朝着朱權說的那尊女大佛看去。
只見臺後的專門通道里,一名宮裝麗人款款而至,面上看不出具體年齡,但朱久炎估計應該在十八歲上下。只見她嫵而不豔,媚而不俗,還帶有一點與生俱來的英氣,一雙含情目深似幽潭,半點朱脣若新結的櫻桃,衣袂拂地,羅袖半挽,端的是一個絕世佳人。
在她身後,跟着一隊僕人,七手八腳地擡着一架鳳首豎箜篌,估計是在做上場前的準備。
僕人將箜篌擺放在舞臺內側,看樣子還要試音。那宮裝麗人就安然地站在一邊,任由臺上臺下無數目光,透過臺上正在表演的嵐兒緊盯着她看個不休。
箜篌很快架好了,這麗人便款款入座,頭上的金步搖也跟着搖了幾下,衆人的心都跟着步搖垂下的珠子搖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