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了,朱允炆便離開了乾清宮,馬上換了一身衣服,脫下孝服後,他直接穿上明黃龍袍,戴上了善翼冠。
接着他來到了奉天門,有禮部的官員跪稟道:“文武百官已至午門外,請陛下到奉天門禱告。”
於是朱允炆完全按照禮部官員的安排,先到奉天門走了一圈,讓官員施法讓他與上天神交,人間的新皇帝自然得到了天地神靈的認可,得到了漫天神佛的祝福。
之後,朱允炆回到奉天殿。在眼花繚亂的禮器之中,教坊司的人奏起了宏大的禮樂。
朱允炆一步步走上奉天殿上面的龍椅,正式在奉天殿內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儀式,儀式由禮部尚書鄭沂全程主持,在京的所有文武百官、公侯伯爵都要上殿參拜新君。
殿外鳴鞭,一大羣文武勳貴依秩序進入了奉天殿。
朱允炆一絲不苟地端坐龍椅之上,腰桿挺得直直的,看着大殿上一大片人跪伏在地。
這時禮部尚書鄭沂接着頒佈新君登基喜詔:“夙夜祗懼,思所以克相上帝,以無忝皇祖之大命,永爲寬猛之誼,誕布維新之政。以明年爲建文元年。大赦天下。德維善政,政在養民,當遵先聖之言,斯致雍照之盛,百弼卿士,體朕之懷。”
然後宣佈新君大赦天下、犒賞有功之臣:
“一自洪武……官吏軍民人等有犯,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及毀罵祖父母父母、妻妾殺夫、奴婢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毒藥殺人、強盜不赦外、其餘已發覺、未來發覺、已結正、未結正,罪無大小……軍官及旗軍將軍、力士、校尉、舍人、餘丁……等項並送兵部查理,復其職役……”
詔書很長,內容非常豐富,幾乎囊括了大明帝國日常政務的各個方面。其中有對罪人、匠人、軍人、平明多種情況下的處理和對墾荒、徵稅、採買、供給辦法等頗爲詳盡的細則章程。”
這當然是老朱早已安排好的。所謂新君恩旨,哪個皇位繼承人敢在先皇未逝的時候開始研究這些皇帝才能研究的問題?說到底還是前任皇帝事先自己定好的,從古到底新君登基都是這麼個套路。
這封詔書先是確定了新皇帝的年號“建文”,然後確定了前期以魏國公徐輝祖爲首的託孤重臣班子、以及建文朝將要實行的治國綱領和基調。
“建文”的年號被早就選好的,此年號是先由黃子澄和諸位翰林學士擬定幾個年號,再由朱允炆從這幾個年號裡親自挑選而出來的。
這是朱允炆對文官士大夫發也出的信號,表示出明顯的親近,這也是他價值觀的一種體現。
他雖然也敬愛老朱,但卻是懼怕居多,他也認爲老朱對於大臣的殺戮過甚,認爲有很多無辜的人被株連而死,有違天和。
在朱允炆的心中,洪武朝有一種肅殺的政治氛圍瀰漫朝堂,他要扭轉與改變這種政治氛圍,於是特意挑定了一個與“洪武”意思截然相反的“建文”年號,有“去殺止武,建立文功”之意。
這個年號的確定,也讓朝堂當中以黃子澄、齊泰、卓敬,爲首的少壯派文官感到無比欣慰。
他們從朱允炆選定的年號上彷彿已經看到,一個文治昌盛,吏治清明,教化普及四海的王朝將在他們的輔佐下誕生,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盛況不再是書中的記載,建文朝的將來定是一個光耀萬世,比下漢唐的太平盛世!
當然建文的年號要次年才能開始正式使用,現在還是洪武三十一年。
接下來便是按照慣例,新皇封賞朝中各勞苦功高的大臣,尤其是立有擁立首功的駙馬梅殷與黃子澄等人。
駙馬梅殷被加封爲榮國公,位極人臣!曹國公李景隆掌左軍都督府,加太子太傅銜。
黃子澄雖然還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卻被加封爲翰林學士,可以名正言順地常伴皇帝左右。
朱允炆對朝中六部官員也迫不及待地做起了調整,原兵部尚書茹瑺加封太子少保,卻調任爲吏部尚書;恩准左都御史告老回鄉,吏部尚書調任左都御史,空出來的兵部尚書職位由齊泰擔任。
齊泰也被加封爲翰林學士,他與黃子澄一樣成爲了可以時刻伴駕的御前紅人。
原刑部尚書楊靖與左都御史暴昭互相調任,原戶科給事中卓敬,連升無數級成爲了戶部右侍郎!
老朱留下的以魏國公徐輝祖爲首的託孤重臣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鬱新、茹瑺、楊靖三人。
新君剛剛登基便肆意提拔自己的親信,不僅一點也沒有和他們這些託孤大臣們商量,還動了他們的奶酪。
表面上是給予了他們更加高的禮遇,實際上卻一下子奪走了兵部、刑部、戶部的權利,將這些要這害部門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封賞已畢,建文朝面臨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削除朱允炆的心腹之患——藩王!
略顯倉促的登基大典之後,文武百官前往乾清宮繼續參加國喪大禮,聽着八百僧人、道士開道場、做法事。
而少部分大臣卻被新君召進了武英殿商議諸王之事。這些大臣中除了先帝的託孤重臣,便是黃子澄、齊泰、卓敬、暴昭等支持削藩的‘倖進’新貴。
沒錯,在這些託孤重臣們的心中,黃子澄、齊泰他們的上位就是‘倖進’。新舊兩派的政見互不相同,利益也有衝突,只是在朱允炆面前維持着表面上的同僚和氣。
“陛下,北平都司傳來的六百里加急!”徐輝祖從衣袖中拿出一封奏疏,遞給了杜安。
朱允炆接過奏疏從頭到尾地仔細看了一遍,眉頭一皺,命太監杜安將奏疏交給下面的大臣們傳閱。
大家傳閱一遍之後,暴昭搶先說話:“陛下,燕王以入京奔喪爲由,率其親衛擅離北平封地!請陛下着人將其拿下,按朝廷律法治罪!”
“四皇叔來京乃是爲了盡孝,朕豈可怪罪?如今還要抓其治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