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頓時明白湘王府應該有後招,想起荊州以港口聞名天下,想來水上力量應該很強,他們的船隊不會已經到了洞庭湖吧?
李天佑沉聲道:“殿下,我們的船隊應該來了,我去做準備。”
朱久炎點點頭,神色平靜地看着島上殘破的月牙山莊,淡淡說道:“他們要逃了,島上的人不可能全部撤走,天福二哥,等會兒你和徐大人帶人將島上的人消滅乾淨,那姓楚的與曾二牛他們,別讓他們死了,送到京城去,給徐茂等人去領賞。”
“謝殿下!”徐茂恭敬點頭,對着幾個士兵大聲說道:“把人給我帶下去,小心看管,這可都是軍功,一點差錯都不能出,明白嗎?”
“是!”
“你這個該死的魔鬼!”被俘虜的白蓮教徒個個臉色慘白,大聲詛咒着。
“我知道你在船上!這麼多年沒見,有沒有想我?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你了!”朱久炎提高聲音,對着湖上高聲喊道。
喊完之後,朱久炎一夾馬腹,讓坐騎發足狂奔,手中強弓抓起,弓拉滿月,箭矢電閃而出。
“奪”!
一根特製的箭桿朝着水面上旗艦射去,瞬間穿透一個水盜的身軀,然後直接將他的屍體釘在木板之上。
周圍一片寂靜,甲板上的水盜“嘶”地倒抽一口涼氣,他們有些驚慌駭然,一齊凝視着那座端坐於馬背上的那道猶如戰神的身軀。
“給老子裝牀弩反擊!”許冠楚憤怒大喊。
“還裝什麼弩箭!他在激怒我們,殿下有令,離開嶽州。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彩雲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許冠楚站在旗杆下,惡狠狠地瞪了朱久炎的身影一眼,有些無奈地下令船隊離開月牙半島。
“嘩啦啦……”三面巨大的風帆鼓起,赤膊赤腳的水手在甲板上匆忙地奔跑着,船體一陣搖晃,慢慢遠離了月牙島。
五艘船駛出百餘丈,水盜們調整着船帆布,開始加速向武昌方向駛去。
水盜旗艦的主艙之內,燈火通明,朱孟熜一襲輕便長袍,站在窗戶之前,雙眸凝視着岸邊的那道黑影,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本來以爲十拿九穩的計劃,但是沒有想到還是低估了朱久炎,他太謹慎了,湘王府的力量也太強了,強得讓他這個楚王都沒有一點辦法。
現在看到生死仇敵,居然要狼狽而逃!朱孟熜身上散發出一絲絲的殺氣。
“殿下!事到如今,你還是下一個決定吧!”彩雲很恭敬地跪在地上,悅耳的聲音在主艙內響起。
“什麼決定?”自從一連串計劃的失敗,朱孟熜已經感覺到了危險,失去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氣。
“湘王府的水軍應該不遠了,您乘小船先走,我留下來,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彩雲雙眸之中劃過一絲堅毅。
“本王還沒到讓自己的女人來保命的時候。”朱孟熜這時候反而冷靜下來,微微一笑,道:“還是想想怎麼共同渡過眼前一關吧。。”
“殿下,您還有三衛兵馬,還有親王爵位,您只要回到武昌,沒人敢動您!”彩雲急道:“您跟我們在一起太危險了,完全沒有必要!”
“朱久炎此人雄才大略,乃是一心想成大事之人,而且他的父親朱柏,也非泛泛之輩,本王這次若是繼續逃跑,怕是以後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了。孰輕孰重,本王心中還有數,只要朱久炎敢追過來,本王便有有五成的把握,跟他決個生死。”朱孟熜眯着眼睛,沉聲說道:“本王也不想出此下策,實在是荊州發展太快了。彩雲,你過來!”
“殿下?”彩雲微微一驚,有些疑惑地看着朱孟熜。
朱孟熜從懷中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這是本王寫好的諭旨和楚王金印,諭令中已經寫明本王舊疾發作,恐不久於人世,打算將楚王之位傳給三弟朱孟烷……”
“殿下!”彩雲眸子一縮,悲鳴了一聲,緊緊抓住了朱孟熜的雙手。
朱孟熜輕輕地撫摸着她的手,微笑道:“這只是爲了放手一搏,本王也不一定就死了,死的是朱久炎也不一定,你放心,只是以防萬一而已,萬一……若真有個萬一,你就必須要毀屍滅跡,爲了三弟能平穩的繼承爵位,本王的屍體不能出現在嶽州,記住了嗎?”
“彩雲記,記住了!”彩雲哽咽道。
“楚王府的所有力量隨便你調動,本王把一切都交到你手上了。”朱孟熜的言語之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是!”彩雲神情一震,緩慢接過這個沉甸甸的盒子。
……
巴陵城內城外的宗族鄉紳們懷着忐忑的心情,惴惴不安地坐在嶽州府衙前堂,等待着知府大人的召見。
當穿着官袍的王通臉帶微笑引着憐星緩緩走出前堂時,一衆巴陵城中德高望重的鄉紳們紛紛站起身,一齊在憐星的面前矮了一截兒,前堂內只聽得一陣“撲通撲通”膝蓋着地的聲音。
連知府大人都要恭敬對待的人,他們哪裡敢怠慢。
憐星右邊的杏兒,下頜擡得高高的,微露驕矜之色。
憐星身穿月白宮裝,風華絕代,冷豔高貴,宛如月宮神女,她清冷的目光輕掃一圈,擡擡手,示意免禮,蓮步輕邁,端坐於高堂之上。
她的左邊,正站着身穿湖水綠色的衣裙的何秋娘。
自從那一夜之後,何秋娘的臉龐越發顯得雪白無瑕,光潔如玉,她雖然不及憐星的傾國之色,卻也十分美麗動人。
她的玉手端着白玉瓷茶盞,小心放於憐星身前的桌上。
“大人饒命!”
隨着書吏誦讀的罪狀,堂內響起了一聲充滿懼意的齊呼,堂下的磕頭與咒罵白蓮教的聲音不絕於耳。
下面那些人詛咒與痛罵,粗俗不堪,令何秋娘不斷地蹙起黛眉,脣角間罩着薄怒。
憐星忍着笑意,端起白玉茶盞,輕啜了一口,讓溫熱的暖流順喉流入腹中。
憐星似笑非笑的神情被何秋娘收入眼中,頓時怒哼了一聲,狠狠瞪她一眼,暗自生着悶氣。
面前這些求饒的,皆是巴陵城內城外的耄耋宿老、鄉紳,人不多,總共也就二十來人,巴陵雖然以前是朱孟熜的封地卻只是個小縣城,所謂的鄉紳自然多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