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安的話很多,也很長,有時候慢無頭緒,要靠朱久炎自己分析,判斷。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小時候遭遇悽苦,得蒙上一代白蓮教教主所救,爲了信仰獻身進了皇宮,最後被安排到了沒什麼前途的湘王府中當差,跟戲文裡差不多的老套情節。
因爲在湘王府的時間很長,這些年的工作也算是勤勤懇懇,高福安漸漸得到了朱柏的信任。
本來倒也沒什麼,因爲湘王一直是一副閒雲野鶴的樣子,對天下大勢基本沒有什麼影響。
誰知道湘王府出了個上躥下跳的世子,這幾年湘王府被朱久炎搞得越來越好,嚴重打擊了白蓮教在湖廣行省的勢力,高福安自然成了白蓮教中不可獲缺的重要信息來源,在教內的地位也是不斷的提升。
他不斷給白蓮教的人透露消息、辦各種事。過了幾年,他已經清楚地確定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白蓮教潛藏在湘王府中的利刃和間丨諜。
然而,無論是他做了什麼事,都完全無法改變局勢。即便是白蓮教和朱孟熜的楚王府勾結在一起,還是被湘王府屢屢打壓。
多次失敗讓白蓮教制定了鋌而走險的計劃。
高福安在腦海裡想過各種投毒的法子,他反覆琢磨,什麼時機恰當、計劃該怎麼做,連細節動作等都在腦海排練過無數遍,一切準備停當他纔開始行動。
然而事情常常會出人意料!投毒計劃以他對高二寶的溺愛而失敗。
朱久炎沉聲問道:“你們教主是誰?他還有什麼計劃?”
白蓮教從南宋創教開始,便一直孜孜不倦地從事着造反的活動,這可不是個普通的江湖門派,而是個有幾百年底蘊和廣大信衆的邪丨教組織,圖謀很大,志在天下。
高福安搖頭道:“奴婢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您,新任教主也是個女人,這是老教主以前不經意之間透露出來的。新任教主一直蒙着面紗,我也沒見過她的真面目,更不知道她是誰。至於聖教內還有什麼大計劃,奴婢更是無從得知了!”
問了幾個問題,竟然沒有絲毫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朱久炎皺眉問道:“你們白蓮教的總壇在哪裡?白蓮教還有什麼潛藏勢力?”
高福安苦笑道:“奴婢都不知道。教中只有一個人與我單線聯繫……”
他舔了舔乾枯的嘴脣,繼續說道,“這人便是教中的柳護衛,也就是二寶的小妾柳絮兒!她能搭上二寶的線是我多年前的安排,有這樣的身份,我與她接觸便不會惹人懷疑……但是,二寶是不知道她身份的!我們的事也都瞞着他,他只是無辜的,殿下你要相信我!”
高福安陸陸續續又說了很多,等全部招供完了之後,他的聲音已經變得非常沙啞。
朱久炎聽完之後,許久都沒有吭聲,房間陷入一片可怕的沉默當中。
朱久炎這樣的神態讓高福安感覺空氣有點泛冷,旁邊還有承奉太監馬進忠書寫時、毛筆在紙張上的“沙沙”的聲音;高福安的所有話,都是要給王爺和王妃看的,他記錄的很仔細,差不多是一字不落。
朱久炎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並不是獲勝的喜悅,而是一種慶幸。
這一世的父母對他都很好,他可不想父母被人傷害一分一毫。
“馬公公,把外面的人叫進來,帶高福安去審理所牢房,高二寶也關起來,讓父王和母妃來定他們的生死。”朱久炎揮手道。
高福安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朱久炎,“殿下,你答應饒二寶性命的!”
讓朱柏和王妃來定他們的生死,高二寶還有活路嗎?
王爺的眼中只有家人和修道,對旁人淡漠的很,很少能有什麼事情能觸動王爺的心。王妃平日裡是待人和善,可即便是再溫柔的女人,對於要害她全家的人,也是不會手軟的。
朱久炎看着他,說道:“我並沒有食言,我沒有殺高二寶,連處置都沒有。你對我們全家下手,我不可能輕饒你;高二寶辦事很得我心,我也用的順手,但偌爲了他的性命,要我做出讓父母不順心的話,那是不孝。”
高福安被馬進忠帶了出去,朱久炎猶自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他想等高二寶被押遠了纔回世子府。
他也認爲高二寶並沒有參與其中,但高二寶卻是高福安一手養大的……這事不能怪誰,只能怪命運。
……
王府投毒事件被王妃及時掌控在王府之內,消息並沒有被傳到荊州城中,高二寶的外宅自然是風平浪靜,一如往常。
這幾年由於高二寶在湘王府地位的提高,加上在淘寶商樓中入的那層股份,高府當然愈發的紅火,正如高姓一樣,節節高升!
短短七年的時間,這高府早就不是原來那個不起眼的小宅子了,早已響徹半個荊州城,往來無白丁。
高府的僕人出門辦事,腰桿都是直直的,無論是什麼道兒都得讓着他們三分。
連僕人尚且如此,更不論高府的女主人柳夫人了,出入都是大批的護衛、僕人相隨,論交的都是官夫人。
柳氏雖然只是個太監的小妾,但卻比荊州很多官員的正派夫人都有面子。
高府在荊州的名氣可見一般,敢來高府找麻煩的人那是肯定沒有的。
但是一向風平浪靜的高府,卻在今夜被人打破了平靜。
隨着一輛華貴馬車在高府門前停下,大批的湘王府侍衛紛紛擁上前來,將高府團團包圍了起來。
這還不止,隨後又涌上來了密密麻麻的講武堂將士,全副武裝,氣勢洶洶。
朱久炎下了馬車,看着眼前的高府,沉聲道:“破門而入,控制了府內的所有人,主要抓柳氏,要活的。”
“哐當!”
厚重的朱漆大門,被一隊早已準備好的講武堂士卒用攻城軍械撞開,數百軍士迅速衝了進去。
高府裡頓時響起了護院和僕人們的大呼小叫之聲,衆多手持長刀的護院聚集在院中,吃驚地看着像潮水般涌進來的軍士。
這高府名聞荊州,連荊州知府都不敢來找麻煩,怎麼今天涌進來了這麼多的大頭兵!?
護院們雖然迫於壓力安靜了下來,但是並沒有表現出慌慌張張的樣子,他們有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