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因其方位得名,東屬春,故而又稱爲春宮,青宮,歷朝歷代都是儲君居所。
東宮向來是一個焦點,地位特殊。按理來說太子就是未來的皇上,朝臣巴結獻媚也是應當,但李朝歷代皇帝卻大多不喜歡東宮結黨魅上,很多太子都因此被皇上冷落甚至廢除。
而太子心腹一般都是新朝重臣,但東宮六傅: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師、太子少傅、太子少保雖然品級高,但往往又多是虛職,閒散職位。多用來平衡調濟,獎勵官員,有時起到明升暗降的作用。
但無論如何,比起其他皇子都大有不同,太子既有宮中府邸,能參議朝政,又能有自己部署,東宮屬官,太子府門客。一定範圍內皇帝允許太子培養自己的信服,成立自己的部署,但又不能做到威脅皇權的地步,畢竟自古無情帝王家,子弒父上位的前例歷史上並不是沒有。
故而皇帝能容忍也喜歡太子有自己的班底和部署,但又忌憚和扼制東宮和朝中權臣結黨。
說到當今太子就不得不說宮中形勢。
皇帝后宮也是有嚴苛品級制度的,而且次位順序皆有禮法,不可亂來。
皇后母儀天下,與皇帝同爲至尊。
之下是夫人,一品銜,封號四個,次序分別爲:貴妃、淑妃、德妃、賢妃,故而皇后之下就是貴妃。
夫人之下爲嬪,嬪分兩種,從一品嬪六名,次序分別爲:淑儀,淑容,順儀,順容,婉儀,婉蓉。
正二品嬪:昭儀,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等。
之下還有婕妤,美人,才人等等,向來品級次序分明,等級森嚴。故而後宮殘酷之處在此,皇帝無論如何寵愛,次序品級若低了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有時只會招來橫禍。
而皇上第一個兒子乃是林淑妃所生,名李承安,封林郡王,當時也幾乎被立太子,後來病逝。也因在林王喪期,瀟王才未被立即冊封太子,當時滿朝文武都料定林王喪期一過,瀟王就會入主東宮。
而瀟王乃是吳皇后所生,名李承社,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加冠冊封瀟親王,皇帝對其信任有加,甚至到了獨統禁軍的地步。
禁軍有三支:御林軍、武烈軍、赤驍軍。總兵力維持四十萬左右,歷來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拱衛京都,一部分戍守在外。二者大致相當,每過三年便要換防一次,拱衛京都與外地戍守的部隊調換,能防備外臣作亂,能使兵不識將,將不識兵。
而禁軍由三衙供養訓練。三衙由殿前指揮使、殿前副指揮使、侍衛軍馬軍指揮使、侍衛步軍指揮使掌管,但三衙有權養訓禁軍,卻無權率領禁軍。
有權調令禁軍的是樞密院樞密使,也就是當朝大將軍冢道虞。而既能調用又能率領禁軍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掌握兵符的當今皇上。
而當初瀟王卻能獨率赤驍軍扼守北方,權力之大幾乎如有聖臨。
瀟王也擔得皇上信重,鎮守北關三年間連續挫敗北下遼人,連戰連捷,聲名遠揚。爲此皇上開口,中書舍人擬寫,皇上御畫,駁斥司允行的聖旨將赤驍軍改名爲嶺捷軍,只爲紀念和宣揚瀟王在北方赫赫戰功。
回京後瀟上朝議政,賜劍履上殿,位列羣臣之前,儼然太子待遇。可惜萬萬沒想到,大軍北伐之際,吳王謀逆,天縱奇才的瀟王爲保社稷捨命而死,舉國哀悼,皇帝連日不朝,朝野上下人人悽然。
之後皇帝八年內未提及儲君之事,但終究不敵歲月,年事已高,羣臣上表,於是立貴妃之子李承平爲太子,入主東宮,開太子府事,設太子六師。
李承平乃是瀟王異母同胞的弟弟,也正是當今太子。
........
羽承安花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從長春的走到午門,這一段上朝之路歷朝歷代不得代步,不得減免,羣臣每日上朝必須走完。
旨在提醒衆臣勤勤懇懇,身體力行,思苦而知甜。身材微胖的他此時早已氣喘吁吁,府中車馬在午門外等候多時,在下人攙扶下歇息一會兒,上車回府,稍作歇息,換下官袍,換了一身閒裝再次上車匆匆離開。
外臣入宮並不隨便,有武德司掌管宮門,記錄通報出入,但若是東宮太子示下,武德司武德使也會通融,故而他輕鬆就到了東宮。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在車中並不露臉,雖說問心無愧,但這始終不是什麼體面之事,直到進入東宮才鬆口氣。
前來迎接的是太子府詹事孫煥,對方先作揖,羽承安點頭回禮,在他帶領下進入東宮。
太子府詹事只是小小的七品官,但羽承安知道人情世故,比起一二品的太子六師,這小小的詹事反而纔是太子心腹,有朝一日太子繼位,青天改色,孫煥就會時來運轉,魚躍龍門。
自己雖爲一品大員,此時給予好顏色也是應該的。在孫煥帶領下,七拐八拐,他們終於到東宮偏殿,殿內爐火暖和,華貴奢侈,太子早已正裝等候多時。
“老臣見過太子。”羽承安行禮。
太子跪坐道:“羽大人不必客氣,快請坐。”
羽承安點頭坐在下席,桌上菜餚茶酒早已準備好。景朝有規,朝臣朝議結束前不得進食,此時早已飢腸轆轆,他也不客氣,自己動手吃起來。
太子就這麼等着,好幾次欲言又止都未曾開口,直到待到羽承安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之後纔開口:“此番請羽大人到東宮乃是爲魏朝仁之事。”
羽承安拱拱手,呵呵一笑,有些不屑道:“不知太子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只是吾資歷淺薄,歷事不多,難以斷絕。今日朝堂只上也是聽聞羽大人之言故而附和,蓋因大人向來明事理,辨是非,爲我大景社稷操勞,吾信得過大人。
在下雖爲太子,實則毫無主見,一竅不通。故而今日請羽大人到此就是想請羽大人教吾此事利害,仔細說談魏朝仁到底該不該死,心中也好有底。”太子一臉誠懇拱手,就如虛心請教的孩童。
羽承安一愣,他本以今日朝堂之上太子突然聲援他是爲拉攏他,而此時叫他過來是爲進一步拉他結黨。正想義正言辭拒絕,沒想到卻是如此一番情景,心中不由得羞愧難當,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