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小朝,今日又沒事,所以不朝。
雖得閒,可因爲雨的緣故,王府定南級大船下水不得不被推遲。
閒極無聊,吃過早餐,就只能打牌,聽聽李星洲說故事。
月兒側臉枕着他的大腿,阿嬌坐在身側,秋兒在遠處寫寫畫畫,時不時豎耳聽着,詩語則給衆人小心的泡茶,她泡茶似乎有着某種執着,總要追求一絲不苟,一點也不能出錯。
李星洲繪聲繪色說着:
“孫悟空忽聽到芳草坡前面有人說話。他就卻輕步潛行,閃到那石崖之下,偷睛觀看。
一看原來是三個妖魔,席地而坐。上首是一條黑漢,左首下是一個道人,右首下是一個白衣秀士,都在那裡高談闊論。講的是立鼎安爐,摶砂煉汞,白雪黃芽,旁門外道。
黑漢笑着說:後日是我母難之日,二公可光顧光顧?
白衣秀士道:年年與大王上壽,今年豈有不來之理?黑漢道:我夜來得了一件寶貝,名喚錦襴佛衣,誠然是件玩好之物。我明日就以他爲壽,大開筵宴,邀請各山道官,慶賀佛衣,就稱爲佛衣會如何......”
衆人聽得入神,月兒乾脆趴在他的大腿上靜靜聽着。
阿嬌聽了一會兒,然後道:“王爺,我想把你這故事寫下來。”
李星洲哈哈一笑,《西遊記》他只記得自己記得的那幾回,都是電視上經常放的那幾回,《西遊記》本身就是收集了流傳在唐朝之間的瑣碎故事,大話之後得來的作品。
李星洲是很推崇這部作品的,因爲歷史上少有這樣的作品,人生不止要腳踏實地的奮鬥,而且也需要天馬行空的浪漫。
“你想寫就寫,不過我只會說故事,你想怎麼寫都行。”阿嬌高興的點頭,拉着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
屋外,雨花淅淅瀝瀝作響,夏末的雨還在依舊。
........
中午朝中御史臺的御史中丞來王府見他。
御史臺中丞名爲周華衝,是科舉出身,其實自從太宗以來,景朝一直致力於科舉選才,很多朝中重臣,都是通過科舉選拔的,比如何昭,還有今天這個周華衝。
雖有蒙蔭制,可很多重臣長子大多隻能擔任小官小吏,皇帝這樣做無非是想削弱權臣的權力,不過這問題是無解的,宋、明、清這些封建王朝都已給出結論,因爲皇帝可以不斷換大臣,可卻無法阻止這些大臣結黨。
像王家的王通這樣,身爲王越之子卻位居上府知府的人在景國並不多。
景朝設府有很多處,但上府和下府差距是十分大的,比如上府開元府,安蘇府,寧江府,應天府等,開元府尹甚至是朝廷從一品大員,僅次於丞相。
而上府知府最小也是從三品着紫的朝廷重臣,封疆大吏,而下府知府卻只是五品。這種差距的原因是那些上府,如開元府,安蘇府,寧江府,應天府等,就好比後世的直轄市,而中府、下府則爲普通二三線城市。
大家都叫什麼什麼市,什麼什麼府,可差別卻非常之大。
所以足以看出王通到底多有出息。
而這周華衝,則說不定比他老丈人王通更厲害,因爲他沒有家世,實實在在靠科舉考入,然後自己奮鬥坐上的御史臺中丞。
周華衝看起來中年得志的翩翩文士形象,說話做事也十分小心。
待丫鬟上茶之後,他才理了理衣袖,站起來恭敬作揖道:“王爺,今日冒昧拜訪,乃爲南方的事。
丁家賊子已在御史臺大牢中供認,證詞再錄,可卻無法辨認真僞,王爺整肅南方,蕩平禍亂,擒獲這些賊子,想必知道真僞,所以勞煩王爺幫我們看看這證詞真僞,也好報備,上報皇上。”
原來這事,犯人供詞確實要報備刑部,以便以後翻案時能查看校對。
李星洲接過一疊供詞詞,細細看起來,其中丁毅供詞最多,大多都是關於丁家如何密謀,如何佈局的,事到如今,御史臺大牢中的丁毅大概也知道隱瞞無用。
不過這證詞中也是本着能牽連就儘量牽連的態度,恨不能把蘇州所有人都牽扯進來,特別是幾大商家。
李星洲回來之後也寫過具體的報告,關於南方戰況,還有汪家等蘇州大族的幫助,已經上呈樞密院,交給皇帝,說實話,他一點也不希望蘇州幾大商家出事。
這不只因爲王府生意,也是爲蘇州百姓好。
想到這,他便道:“都是對的,不過關於幾家大商他沒有言盡,最後正是幾家大商擒獲丁家人衆,開門投降朝廷的,他們有功勞。”
周華衝聽了連忙記錄下來,準備回去再問。
李星洲又說了一些補充之處,周華衝一一記下,茶水涼了又換兩次,才起身告辭。
臨走時他又道“對了,那主犯丁毅說想見王爺一面,還說有大事相告。”
李星洲搖頭:“告訴他,不見。”
屋外小雨依舊,李星洲本想讓周華衝雨停再走,不過周華衝卻拜謝推辭,然後急着離開,看來皇帝很重視這事,是要斬立決了。
刑罰中斬立決是很重的,比如上一任武德使朱越最終被判處秋後問斬,如今還在刑部大牢中沒有處死。
之所以要等秋後,一來怕判錯,給人翻案時間。二來古人認爲春生、夏長、秋殺、冬藏,立秋之後殺人是順應天意。
送走他,李星洲嘆口氣,只希望這事皇帝能寬鬆些,不要牽扯太多人吧。
下午,他打着傘去後山看了水泥牆,牆體板結完好,沒有因爲雨水的緣故而出現脫落現象,情況一片大好!
......
晚上,衆人圍坐一起吃晚飯,然後傍晚些,就聽到外面熱鬧,有些亂哄哄的。
李星洲好奇打傘出門,見到幾個丫鬟還有家丁爲了避雨在屋檐下的乾地處竊竊私語。
李星洲問他們在說什麼,幾人驚了一下,然後便開始跟他說起八卦來,說是女真派人來求見皇帝,使者已經到應天府了。
問他們從哪聽來的,就說是開元府衙役傳出來的。
因爲應天府派人先知會開元府,衙役聽到了府尹和送報快馬說話,於是就傳出來。
“女真使者?”李星洲皺眉,而且從應天府來,那應該就是走海上,從萊、登兩地登陸來的。
如果是真的,女真來幹嘛?
突然李星洲一愣,腦海裡閃過一些記憶,萊、登海路,不會和前世一樣吧!
隨即他又搖頭,畢竟這只是道聽途說,還不能確定。
若歷史發展真如前世般吻合......李星洲忍不住皺眉,隨後進屋問阿嬌道:“阿嬌,你知道女真人如今的頭領是誰嗎?”
阿嬌正坐在桌邊,就着燈火用自己筆墨寫下李星洲說的故事,見他突然這麼問,愣了一下,隨即道:“女真由許多部族組成的,自然也有很多首領,我也不一一記得。”
“那有沒有一個叫完顏阿骨打的?”李星洲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