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輪現在已經懸在半空,只要一推就能輕鬆挪動,而拉起它的不過是兩個普通漢子。
這種情況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家的目光再次匯聚到秋兒身上。
驚訝、崇拜、尊敬、害怕、嫉妒.......五花八門的目光讓空氣變得熾熱,還有源源不斷小聲的吹捧和誇讚縈繞四周......
此時她儼然取代世子成了中心人物,秋兒心跳加速,呼吸紊亂,非常緊張,下意識想回頭
李業不着痕跡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她的纖細光滑後腰。
秋兒纔是主角,這種時刻她需要記住,也需要學習,這是必須的一步,特別是對於她而言。
李業溫柔託着她,輕輕安撫,小聲在小姑娘耳邊道:“擡頭,你的目光要高過所有人,看他們的眉毛,不要看眼睛。挺直脊樑,肩微微後張,手不要抱着,放開,輕鬆放下就行。不要懼怕,不要緊張,秋兒比任何人都優秀。”
“如果緊張就靠在我的手上。”
秋兒很聰明,她輕輕點點頭,然後笨拙的照做着,並開始逐漸掌握訣竅,慢慢從容應對起來.....
有些叛逆期的孩子或者說自詡學識淵博或以自由爲藉口之人,會借科學、自由等等一堆理由拒絕一些古老的訓誡,比如老人常常教誨的站有站姿,坐有坐姿。
其實很多時候,人的直覺往往比科學更加科學。
因爲後世行爲學家和心理學家經過長久的研究表明,使用強勢的身體語言,從心理學上講,有心理暗示的作用,影響人的心理,讓人內心變得強大。
同時從生物學上說,當人做出強勢且利落大方之姿態時,體內的**素(與情緒控制有關的荷爾蒙)濃度急劇上升。而皮質醇(與壓力有關的荷爾蒙)濃度急劇下降。
這表明肢體語言,站立有姿的重要性,微小的差距將導致巨大不同,不僅僅是心理,就算身體也有變化。
如果你想一步步成功,那麼先從“站有站姿,坐有坐姿”開始。
秋兒需要學會這些,她以後將面對的不僅僅是幾十個人而已,路還很遠,她終將獨當一面,好在自己可以教她。
.......
李業身邊的德公也驚訝不已,縱然一生見多識廣的他此時盯着看了半天,不知說什麼了。
連忙湊上前去仔細查看那葫蘆一般的滑輪組,阿嬌生怕他磕碰,趕緊前去攙扶。
周圍人爲他讓開路,他查看完水輪,又仔細看了吊起它的滑輪組,手指顫抖的仔細撫摸了一遍,長舒口氣才搖頭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老夫從未想過竟有如此神奇的東西,兩人之力,起千斤重物!居然遊刃有餘。”
阿嬌怕不安全,想將他拉回來,可德公卻不退開,仔細摸了又摸,如同見到不得了的寶貝一般。
可別小看這小小的東西,它確實是改變世界的寶貝,德公身爲國輔,知曉全國樞要事務,自然不是腐儒文人,眼界高明,他一看就明白這小東西於國於民的重要意義。
李業好笑的在一邊看他沒見識,德公咳嗽道:“你這小子,莫非想看老夫笑話不成,快過來說說,這東西到底如何運作的,爲何如此神奇。”
李業攤手一笑:“哈哈哈,你這老頭纔是胡攪蠻纏,這是秋兒設計的東西,你要問便問她啊,問我作甚。”
德公吹鬍子瞪眼,他當然知道,只不過向一個小姑娘討教實在不好開口,故而這麼問的。李業也只是逗他而已,拉過身邊的秋兒道:“去給德公解釋解釋。”
秋兒顯然還有些小緊張,畢竟在場並非所有人都知道德公身份,可秋兒卻是知道的,不過在他安撫下已經好很多,上前給德公解釋起滑輪組工作的原理,和如何做到利用小力起重物。
講完後秋兒開始指揮衆人推動巨大承重臺,輕鬆改變水輪的方向,接着兩個拉住繩子的漢子緩緩鬆手,巨大的水輪以更加緩慢的速度落下,絲毫不吃力!
只用短短半個時辰不到,水輪已經放在江面上懸浮着,離江面不過兩三米的樣子,幾個工匠站在簡易平臺上輕輕鬆鬆就完成水輪與軸承的對接!
所有人都震驚於這一結果。
如果按照普通的方法,搭建腳手架,拆開水輪,將零散部件一一運送道腳手架,再借着腳手架組裝,然後等待膠漆乾燥,再拆除腳手架……
整個工程至少需十幾日,可現在只用了一天!
秋兒的解釋德公聽得似懂非懂,畢竟他沒有物理學作爲支撐,並不是很明白做功計算公式。
但他卻一直不走,在河岸看着工人施工,李業讓人給他送來椅子,畢竟年紀大了,站不久,德公也不客氣,便坐着看,直看到下午工人將水輪徹底架設完畢。
大家都默契的將綁着木銷的繩頭遞到秋兒手中,畢竟她監督,計算這項工程不說,若無她在,現在也不可能下水輪。秋兒接過,在他鼓勵的眼神中用力一拉,木銷應聲而落,去掉墊高的木銷後,水輪開始下沉,下端緩緩沒入江邊水面。
接着吃水的部分伴隨水流的推動,開始慢慢轉動起來。
李業花大價錢買來的軸承沒讓他失望,輕鬆吃住水流巨大力道,龐然大物伴隨讓人頭皮發麻的咯吱聲穩穩轉動起來。
見此情景,大家屏住呼吸等待許久,確定完全沒問題後都振臂歡呼起來,看向秋兒的目光更加崇敬了。
就連之前叫囂不服的幾個工匠也面帶愧色,灰溜溜湊過來向秋兒小聲道歉,小姑娘努力站直身體,然後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李業心中暗暗點頭,她很緊張,但做得很好。
正如李業之前所說的,在王府做事之人,經驗不能成爲阻礙進步和故步自封之理由。
這是歷史的慘痛教訓。
德公看了一天,噓噓不已,他撫摸着花白的長長鬍須道:“若非今日親眼所見老夫也不信,二夫之力可起千鈞之物,這明明需要幾十人做好些天的事卻只用半天就做完,這東西可算國之重器!只怕哪天你這王府之中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奇怪了。”
他說着搖頭笑起來,李業也大笑,這老頭說話就是隨便。
晚上,德公和阿嬌留在王府吃飯,隨後德公說明來意。
他是專程來提醒李業準備好黑火藥,他這幾日已經逐漸恢復上朝,從皇帝手中接管主持政務,待大軍南下之事塵埃落定,就可向皇上諫獻。
李業當然準備好了,後山制硝的工棚在嚴申帶領下已經步入正軌,他們已經完全熟悉一整套工藝,也不再經常出錯,每月能出幾十斤硝,加上硫磺粉末和木炭粉,能造接近百斤左右黑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