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成功的搏殺了一名敵人,可衆人臉色皆有些沉重,這隨隨便便出來的一名殺手,實力便強勁得讓人咋舌,鬼知道這片山野密林之中還有多少像這黑衣殺手一般的高手死士?
宜兒的心裡卻是喜憂參半,這條小道上出現了殺手的蹤跡,那就說明姜宥是極有可能真的走的這條路,只是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敵人遣進這片密林小道的只怕盡是些叢林作戰的好手,亦或是擅長暗殺行刺的死士殺手。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似這種荊棘密林,大規模的營兵軍將哪裡會有什麼用武之地?
濺淚思索之下,俯前身去,向宜兒提了一個建議,宜兒先是愣了一下,有心不願,只是在濺淚堅持請求之下,這才依了濺淚,去密林裡互換了衣裳。
一行人繼續前行,不得不說的是,在這般密林潛行,煙青的能力是發揮到了極致,別的不說,單隻說他那敏銳的感覺,往往能在危險來臨之前便作出預警,幫着衆人事先做好準備,是戰是逃都由得衆人牢牢的握住了主動權,這般一路上山,還遇上了好幾拔黑衣殺手,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除開跟第一個殺手拼鬥時負傷的那位護衛外,再沒有其他人負傷。
當然了,除開煙青的本事之外,在場的所有人在經了這些事後,對宜兒皆是另眼相看,這位平日裡弱不禁風,看上去嬌滴滴的郡主,到了這關鍵時刻,竟是一點也沒有矯情的影子,攀山劈路,是不落人後,路遇蛇鼠血腥,更是毫不膽怯退縮,整個人看上去,那是英姿颯爽,別具一種風情魅力。
特別是武擔子裘武,他猶記得第一次見宜兒時的情形,當時還覺得這嬌柔的世子妃,和別的京中貴女看不出什麼區別呢,如今不由得在心裡大讚世子爺眼光獨到,連選的世子妃也如此英氣逼人,讓人信服。
衆人是午時末的時候出的京師昀都,直到酉時過半,接近三個時辰之後,才從小道而上,接近野牛嶺的。
對宜兒來言,已有好些年沒有如此辛苦勞累過了,一路上來,她都是咬牙堅持下來的,撐過了最爲崎嶇的一段山路後,衆人稍作歇息的時候,她便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特別是一雙腿,渾若已不是她的了一般,驚心蹲在她的身前,要爲她捏腿,被宜兒揮揮手拒絕了,一行人中她是最柔弱的那一個,不能上場搏殺打鬥已讓她成爲了衆人的拖油瓶,而這個時候衆人攀山而上,要說累,哪有不累的?於是乎這片刻的休息對每個人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宜兒自然不能因爲她的關係讓本來都已疲累不堪的驚心再來侍候她的。
這一次歇息的時間很短,卻是毫無徵兆,叢林裡就忽然涌出了十幾名身着黑衣的殺手,執了兵器,無聲無息的就朝着衆人掩殺了過來。
這批黑衣殺手的實力衆人是早就見識過了,之前衆人都是仗着人多亦或是煙青那靈敏無比的感知力一上來就佔了先機上風,所以才一路上山,無往而不利,可是這會黑衣殺手的人數太多,事前又毫無預兆,衆人手裡的優勢盡失,頓時就有些手忙腳亂,抵擋不住的架勢了。
其中有一個子極高,卻又極瘦的黑衣人,看上去像是一干黑衣人的首領,一雙死魚般的三角眼在場中掃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宜兒這邊三個女孩子身上,眼中精光一閃,一縱身,就向着三人衝了過來。
宜兒知道這人的目標是自己,當即心下一沉,下意識的就朝後面退了一步。
只是這人的身手武功顯然也是黑衣殺手裡頂尖的存在,驚心執了短刺攔上去,那人卻是赤手空拳,只過了三招便一拳擊飛了驚心的短刺,並迫使驚心收不住勁,連連後退不已。
瘦高個卻並不追趕,攤開了手,就朝宜兒這邊抓了過來。
宜兒大驚失色,她到並不是怕死,她是擔心若落在了這些人的手上,會被他們拿來要挾姜宥。只是在她手腳發涼,不知所措之際,那瘦高個卻是理也沒有理她,徑直迫近了濺淚的身邊,伸手就拿住了濺淚的手腕。
“都給我住手。”
聲音嘶啞,宛若公鴨子般難聽的聲音在林中響起,音量並不高,落在人耳之中卻有如雷鳴,震得衆人異常難受,不期然下,場中正打鬥中的各人分躍開兩邊,都朝這邊望了過來。
“不想要你們主子沒命的都給老子將手裡的傢伙事放下來,否則……啊!”
慘叫聲十分突兀的響了起來,伴隨着“啪啪”兩聲拳掌相交的氣勁之聲,那瘦高個仿若是碰上了彈簧一般,瞬間跳開了數丈之外,衆人看去,這人面色慘白,胸口竟被捅了兩個大窟窿,尤自血流不止,擡手指向濺淚,不可置信的道:“你,你……”
這幾下變生倉促,這羣黑衣殺手自是驚詫莫名,就連宜兒,也是愣了半響才意識到她是和濺淚換了衣裳的,這瘦高個顯然是將濺淚當成她了,這才一個大意,着了濺淚的偷襲。
只是即便如此,這瘦高個固然是受了重創,濺淚也被他臨危時的反擊撞到了腰腹,硬生生的咳了幾口鮮血出來。
場裡的情形瞬間扭轉了過來,瘦高個負了傷,黑衣殺手們皆是大驚,煙青嚴析等人卻是精神大振,同時招呼出聲,重新攻了上去。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瘦高個受的傷實在太重,已根本沒有了再戰之力,哪裡還有什麼心思應戰?率先領了人潰逃而去,這幫人身手敏捷無比,論整體戰力,實在不是煙青嚴析等人能比得上的,是以他們開始遁逃,煙青等人根本就攔不住,只在片刻之間,十幾名黑衣殺手已悉數投進了密林之中,消失無蹤了。
正當衆人皆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來不及拍手相慶的時候,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就在叢林深處絡繹不絕的響了起來。
這番慘叫聲太過突兀,衆人皆是變了臉色,紛紛執了兵器圍攏在了宜兒的身邊凝神以待。
連番的慘叫持續了近刻鐘時間,直到一具屍身被人從叢林中拋了出來,“砰”的一聲甩在了衆人面前,那震人心神的慘叫纔算徹底的停歇了下來。
衆人凝目看去,全都禁不住渾身一顫,卻原來被拋出的屍身竟然正是剛纔襲擊濺淚的那個瘦高個,也就是說,剛纔那陣令人心悸的慘叫聲只怕皆是出自那批黑衣殺手之口。
有人從四面掩殺了過來,將原本竄去叢林逃逸的黑衣殺手悉數給斬殺當場了!
這批黑衣殺手的身手實力衆人都是見識過了,能輕輕鬆鬆將他們全部斬殺,這等力量武功,這份本事實力,衆人驚詫震撼的同時,心底卻也存了深深的畏懼。
卻只有宜兒,嘴角含了笑,雙眼帶着無盡希翼的朝前望去。
的確,能有這份實力,又恰好在這東山叢林之中的,除了姜宥,哪裡還有別人?
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一顆大樹後面轉出來的時候,宜兒再也止不住臉上的狂喜,輕喚了一聲,人已如一隻飛燕般,衝了上去,撲進了那人的懷裡。
“嗚嗚”的哭聲壓的低低的,顯然懷裡的人兒正極力的強忍着,可是身軀卻早已是不受控制般激烈顫抖着。姜宥心裡早已軟成了一攤水,到嘴邊的責怪硬生生的被嚥了回去,伸手將人摟緊,道:“好了,你再這般哭下去,妝花了,可不好看了。”
宜兒擡了頭,見這人一本正經的說着俏皮話,不禁破涕爲笑,道:“人家一路翻山越嶺,身上早髒成了一隻野猴子,哪裡還有什麼妝不妝的?”
姜宥笑道:“爺在這山裡溜達得更久,要說野猴子,爺也算是一隻,咱們是一對野猴子,誰也嫌棄不了誰。”
宜兒紅了臉,從姜宥的懷裡脫了出來,衆人這才紛紛上前見禮。
經剛剛這一戰之後,濺淚雖重創了瘦高個,但被瘦高個反撞的那一下也是夠嗆,臉色到此時尤是卡白,除了濺淚之外,裘武肩膀見了紅,只是皮外傷,到並不嚴重,最慘的是嚴析帶來的人,總共六人,當場死了一個,還有三人負了傷,其中一人傷勢很重,腰腹間血流不止,雖已上了藥,可是傷口太大,一時間卻不能完全止住血,看起來情形很是不容樂觀。
處置妥當後,青瓦趨步上前,躬身道:“爺,此處尤在險地,不便久留……”
姜宥點了點頭,道:“按計劃,留下警備斥候,其餘人,撤回留雁峽去。”
對宜兒來說,既然找到了姜宥,她緊繃的神經便放鬆了下來,雖說看起來在這東山密林之中,還處處透着危險,他們遠還沒有到了安全的去處,可是有姜宥在,宜兒心裡甚是篤定,她相信姜宥能帶着大家安然無恙的回到京師昀都的,而且,在潛意識的深處,她在想,能陪在姜宥的身邊,無論前路是安全還是荊棘,又有什麼關係呢?榮辱與共,生死相依,能與良人同生共死,宜兒在想,她這一生,又哪裡還有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