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琰知道多久了?”莘瑤問。
顧南希微笑,只輕輕撫摸她,揉亂她本就散開的發,卻是沒有回答。
之後因爲g市臨春的天氣不是很冷,今夜又微風習習,莘瑤知道顧家在這種遠郊之地,但是在後山祠堂那邊卻是另一道風景,一直很想出去走走,便逮到機會讓顧南希陪她去弼。
到了後山祠堂的附近,莘瑤遠遠看着坐落在前邊的祠堂,但是這麼晚了,實在不想進去打擾到先人,便只在附近的小山丘坐下醒。
莘瑤主要是睡不着,一面擔心雨霏和秦慕琰的事,一面又想到老爺子之前和她說的那邪,讓修黎心甘情願的回顧家,其實,真的很難。
顧南希攬了她,在山丘上的草叢間舒舒服服的坐下,不忘在她身下墊了一件外套,免得她受涼。
“這麼擔心秦慕琰,嗯?”
“鬼才擔心他”季莘瑤嗤了一聲:“我是怕他傷害到雨霏,我能感覺得到,雨霏雖然很強勢,對什麼事情都彷彿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她喜歡了秦慕琰這麼多年,如果因爲這個孩子,秦慕琰做的太絕情的話,我不知道雨霏能不能受得了……”
“那丫頭脾氣從小就倔強,認定的事情說一不二,受些挫折也是好的。”顧南希若有所思:“現在主要看秦慕琰想要怎麼做。”
季莘瑤笑了笑:“對了,剛剛溫晴抱了一盆花,那花快枯了,爺爺說是你送她的?”
顧南希瞅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你已經讓她在老爺子面前越來越小心翼翼,步步艱難,這就夠了。”
莘瑤躺了下去,想了一想:“其實我知道,溫晴只是因爲自卑,她在顧家長大,卻不是顧家人,應該是從懂事起就很想變成顧家真正的一份子,真正的融入進來,可是她用錯了方法,何必一定要花這麼多心思這樣鬥來鬥去,不如努力讓自己變的更好更優秀,總會遇到更適合的她的人。”
“如果誰都能輕易放下執念,這世界也就真的太平了。”顧南希忽然側過身來,溫柔的看着她,然後他做了一個手勢。
他這手勢的意思是讓她把手伸過去,季莘瑤看看他,便只好坐起身,隨手拍了一下背後的草葉,然後擡起手,滿臉好奇的看着他。
“是什麼呀?”她攤開了手掌,掌心朝上,以爲她是要給他什麼東西。
顧南希挑眉笑了笑,懶懶道:“你始終欠我一樣東西。”
“我欠你什麼了?”季莘瑤驚疑,她什麼時候欠了他東西?
顧南希攤開掌心,在他乾淨的掌心裡是兩枚鉑金對戒,兩枚戒指有一半交疊在一起,看這尺寸,彷彿大的能直接圈住小的,曾經莘瑤沒有機會看見這兩枚戒指被放在一起對比過,現在一看,才發現這戒指的大小竟是可以大圈套小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設計精巧簡單的鉑金對戒,在月光下散發着微微的淡光,顧南希望目光與她短暫的對峙,她便瞬間臉上發燙:“呃……這個……”
他只是看着她,優雅而輕淺的淡笑,似是極喜歡看她一臉尷尬又臉紅的表情,一側身輕輕捉住她的手,將之輕輕拉過去,爲她帶上戒指。
季莘瑤盯着右手無名指上那枚鉑金戒指,莫名的竟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不由的微微纂住了手,腦子裡恍惚憶起那一日她將這枚戒指放在離婚協議書上的情景。
顧南希在看見那兩份離婚協議和這枚被她取下來的戒指時,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她擡眼,看着他溫和的目光,那時的他是否依舊這樣從容淡定……
再又看看他手心裡的另一隻戒指,季莘瑤默然,斜飛了他一眼,一個月不見,顧市長說情話玩浪漫的功力見漲,在f市她是真心見識到原來他這種人也可以無賴到這種地步,卻又例不虛發,幾乎招招都對她致命。
她頓時滿臉一本正經的看看他:“看你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本小姐就犧牲一下,幫你戴一次婚戒。”
說着,她便又嘆息道:“娃可憐,連個戒指都沒人給戴,也就只有我了～”
顧南希低低笑起來,在她隨手拿起那枚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後,他便陡然翻身覆了上來,將她壓在草地裡:“那要不要犧牲的再徹底一些……”
季莘瑤忙從他身下爬出來,滾到一旁去,緊揪着衣領嬌聲道:“顧大人強搶民女,草民抵死不從”顧南希清俊的眉微微一挑:“再不乖乖就範,別怪本官用強的”
季莘瑤哈哈笑着去推他,心想顧市長這一整天日理萬機的,難得耍一次流氓,她要是不從實在是不給面子,但是她肚子裡的寶寶不允許,還差幾天才滿三個月,她要忍,一定要忍,堅決抵死不從
從後山回到顧宅時已是深夜,雖然因爲臨近春節,市政廳那邊已經放假,但顧南希似是仍有許多事要忙,在莘瑤躺下時,轉眼看見他房裡的小隔間的書房裡燈亮着,便起身過去給他披了一件衣服。
他攬過她,讓她靠坐在他懷裡,再看了一眼那份資料後,擡手揉了揉她的發,輕聲說:“莘瑤,在你母親自殺之前,她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季莘瑤怔了怔,看了看他,又努力回想了一下:“我那時候才四歲……有很多回憶都是一些小片段,而且很模糊,我只記得,那時候她把我和修黎抱在天台上,卻不讓我們靠近她,之後……她就……”
其實對於那些過往,季莘瑤並不想深究,她不願說太多的過去企求任何人的可憐,但是她在顧南希的眼裡看見了真真切切的心疼,不由的輕輕抿了一下脣:“南希,我知道你在查案,能不能告訴我,當年的那個案子,是不是和我媽媽也有什麼關係?”
顧南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目光中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似是在笑她的異想天開和多心。
季莘瑤立刻也覺得自己或許是真的多心了,不管她媽媽究竟是什麼身份,當年究竟發生什麼樣的事,那件貪污案怎麼可能會和她媽媽有關係,那條項鍊也僅僅是季秋杭送給她媽媽的定情信物,有可能這僅僅是當年的一個重要證據罷了。
再又看看他,顧南希已合上了桌上的卷宗和資料,面色從容,她便收起了對那件案子的疑慮。
他驟然將她打橫抱起,在她低呼了一聲時俯首在她額上安撫的吻了吻:“爲免你胡思亂想,先陪你睡覺。”
莘瑤大窘,人卻已經被放到了牀上,之後他便直接躺在她身邊,將她抱進懷裡,莘瑤最近本來就嗜睡,整個人便不由自由的縮在他懷裡,沒一會兒就香沉的睡去。
顧南希的手始終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彷彿以着保護她們母子的姿態,那樣的自然而安靜。
第二天一早,莘瑤醒來的時候,顧南希已經不在,她起身換了衣服,再出門時,發現樓下只有王媽和幾個傭人在忙。
“王媽,爺爺他們呢?”莘瑤走過去。
王媽頓了頓,只是笑了一下:“老爺子在後邊的小閣樓。”
老爺子去後邊的閣樓沒什麼問題,可是眼前大家的氣氛……沉默的有些古怪……
她想了想,轉頭忽然瞥見客廳沙發上的一個手袋,那個手袋她見雨霏拿過,好像是雨霏一直很喜歡的牌子,她一滯,趕忙快步走了出去。
後邊的小閣樓外一片安靜,這座小閣樓是雨霏平日在顧宅裡最喜歡的地方,可是莘瑤現在向裡邊走的第一步都覺得無比沉重。
直到她趕到小閣樓裡,匆匆的跑上樓時,只見老爺子氣的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裡,不知何時回了顧宅的顧遠衡亦是臉色冰冷而難看的坐在一旁,似是氣的不輕,何婕珍卻是始終站在一旁看着雨霏,雨霏跪坐在地毯上,穿的是寬鬆的衣服,但是肚子已經完全的顯了出來。
莘瑤看了一眼這氣氛,不知該不該說話,忙走到顧南希身邊去,擡眸看了他一眼,顧南希握住她的手。
“孩子到底是誰的?”老爺子青着臉,舉起柺杖指着雨霏的肚子:“你再不說,別怪我下重手”
季莘瑤擰眉,看了一眼倔強的跪在那裡,以手撫着肚子,是保護的姿態,卻是死活不肯開口的表情。
“還不說話?不肯說是不是?”老爺子咬牙,驟然揮着柺杖就要直接朝顧雨霏身上打去。
“爺爺”莘瑤驚叫。
顧南希陡然上前擋住老爺子的手,淡然而冷靜道:“爺爺,您確定要下這個重手?”
“不打她,難道留她把這不知從哪裡揣來的孩子生下來?咱們顧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老爺子瞪他。
“莘瑤也懷着身孕,您忍心讓她看見你就這麼打雨霏和孩子?”顧南希雖嚴肅,卻又明顯知道老爺子氣的不輕,沒打算刺激他,所以語氣放輕了許多。
“爸,雨霏也許是有什麼苦衷。”何婕珍的嗓音竟啞了許多,卻還是走過來,輕聲的替雨霏求情:“有什麼話好好說,她畢竟是您的親孫女……”
“我的孫女?我的孫女就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就算現在時代不同了,老頭子我跟不上你們這時代了,你未婚先孕我可以勉強接受,但是孩子是誰的?究竟是誰的孩子你居然也不肯說雨霏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爺爺您消氣”莘瑤忙過去,攙住老爺子的胳膊,又將他手裡的柺杖輕輕拽了出去,放在一旁,免得他真的揮着這柺杖去打雨霏。她輕輕拉着老爺子的手,小心翼翼的說:“爺爺,既然您也知道現在時代不同了,雨霏的事情其實是很小的一件事,不值得您這樣大動肝火雨霏也不是孩子,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想要的東西和所堅持的一切,我想,等她肯告訴您的時候,她一定會說的您別這樣生氣……”
老爺子深呼吸了兩口氣,滿眼的恨鐵不成剛。
旁邊顧遠衡卻是正襟危坐,冷着臉一句話不說。
顧雨霏跪坐在地毯上,擡眼看了一眼季莘瑤,勾脣笑了一下:“嫂子,爺爺如果能理解,也就不會這樣了,您現在對他說這些沒用,如果不是因爲事情瞞不住了,連我媽都已經知道了,我今天也不會回來,但是既然我回來了,也就知道我會面對的是什麼。”
說着,她擡眼,看着老爺子:“爺爺,您要打就打,反正我離開顧家這麼多年,你從沒關心過,現在我不就是讓您老覺得給顧家丟臉了嗎?如果你丟不起這個臉,好啊,打我吧,大不了一屍兩命”
“你……”
這時,外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下一瞬,房門倏地被人自外向裡的一腳踹開,秦慕琰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門前。
衆人皆驚愕的看着忽然踹門而入的秦慕琰,雨霏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由的轉過頭,一看見秦慕琰,本來在老爺子的柺杖下都沒有變過的臉色,瞬間一片煞白。
秦慕琰似是匆匆趕來,站在門前時,竟有些喘,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再又看了一眼跪坐在地毯上的雨霏。
“秦慕琰?”顧老爺子本來鐵青的臉,一看見他時,更是添了許多驚訝,再又彷彿是聯想到了什麼,頓時再又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雨霏。
“孩子是我的。”
秦慕琰的一句話,使得滿屋子的人都被震在當場,只有知道內情的季莘瑤和顧南希鎮定如常,卻似是也都在憂慮秦慕琰會怎麼做。
秦慕琰一步步走進門,看了一眼顧南希,再又看了一眼季莘瑤,目光在莘瑤身上停留了三秒,才硬生生的轉開,低頭看着試圖站起身的雨霏,然後幾不可聞的嘆了嘆,伸手將她扶起來。
但雨霏明顯是被眼前的突發狀況驚住了,頻頻要從他的手裡掙脫開,可秦慕琰卻是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擰眉看着她,眼中的嚴肅是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的。
“我沒想到是你。”秦慕琰彷彿壓住了他所有的脾氣,眼神有些冷,卻是儘量放輕了聲音,盯着顧雨霏的臉,緊握着她的手腕:“可是雨霏,你不認爲自己這一步是大錯特錯?如果愛情是自私的佔有盲目的追求,那現在,她”
他忽然指向季莘瑤的方向,卻是沒有再說下去,可眼神已是代表一切。
那一個“她”字被他咬的太重,讓雨霏啞然:“我……沒有想要你負責……”
“沒有想要我負責?”秦慕琰頓時就笑了,卻似是有些自嘲。
他的聲音很輕,可那握着雨霏手腕的力度卻似是記號要將她捏碎:“我秦慕琰就算是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在外流離失所”
雨霏擰眉。
秦慕琰淡淡道:“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雨霏搖頭,擡眼看着他:“我沒有想要什麼結果,秦……”
秦慕琰忽然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娶你,我們結婚。”他說。
顧雨霏驚愕的看着他,縱使向來幹練強勢,卻似也耐不住這聯番的震驚,錯愕的張開嘴。只是秦慕琰的眼神很冷,冷的讓站在老爺子身邊的季莘瑤和顧南希同時蹙眉。
【先給甜棗,繼續向故事真正的大高`潮一點點進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