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邁進, 領導們都放假了，她們這些小嘍囉還要留守崗位。不用做報表，只需要編輯一些拜年的短信發給重要客戶就可以了, 陸良雪輕鬆不少, 但每天還是要到單位報道, 除了要值班還要學習。這年頭不管學生們要苦哈哈地埋身在課本里, 出了校門的上班族同樣要與時俱進, 擴展知識面，尤其她們這些工作經驗尚淺的小職員，沒有老員工經驗豐富, 所以只能從其他的方面補足。
在年末的公職評比中，陸良雪的成績還算不錯, 雖然不特別的拔尖, 但也在優秀的範圍內, 之前的下的功夫總算沒有白費。不過這些榮譽被沒有人讓陸良雪又太多的喜悅，或許因爲一直在惆悵, 而忽略了其他的情緒，所以就有了現在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
陸良雪的性子本就不張揚，甚至有些悶，雖然有時倔強任性了些，但給人的感覺還是淡淡的, 但這段日子她的性子就更淡了, 幾乎沒什麼存在感了, 這樣的轉變都是因爲莫凉東的突然消失。
莫凉東的消失沒有任何預兆, 好像一直隨身攜帶的飾物某天上街忽然丟失了似的, 沒有任何理由。起初，陸良雪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拋棄了, 可是一連兩個星期沒留下隻言片語沒有一通電話，如果這還不說明問題的話，那她和莫凉東之間就不存在問題了。
莫凉東消失的兩個星期後，陸良雪毅然決然地搬離了那個豪華卻空蕩的別墅，搬回到了自己之前所住的小公寓。三個多月，公寓憶往昔如故，陸良雪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入住了。
生活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只是哥哥不在身旁了。陸良雪只知道陸良呈不在大西北了，但具體在什麼地方，現在的情況卻是一概不知。這半年來，陸良呈一直沒往家裡打電話，馬上要過年了，家裡已經問了好多次，陸良雪都有些詞窮了。她幾次摸起電話，看着那一串像順口溜的數字都差點打過去，但手在按在撥打鍵前還是打住了。既然人家都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都不該再聯繫了，做人最起碼的尊嚴還是要有的。所以儘管擔心哥哥的近況，但陸良雪還是理智沒有聯繫莫凉東打聽。
日子悄無聲息的，這種生活一直都是陸良雪所喜歡的，只是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陳妍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在她面前一直不提莫凉東，有時跟她說話時眼睛躲躲閃閃的，像是有什麼事情故意瞞着她。陸良雪隱約地知道她所隱瞞的事情應該跟莫凉東有關，葉曉玲那邊也總是支支吾吾的，也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這更讓陸良雪心裡像紮了一根刺似的，難受卻又無計可施。
單位的輪班制度是每半個月一次，陸良雪最怕的就是值班，晚上空蕩蕩走廊和一間間密封的辦公室總是讓人容易往黑色恐怖事件上想。單位除了一個值班員工還有兩個打更的，不過都不住在單位宿舍，所以偌大的宿舍只剩下她一個人。
漫漫長夜因空間空曠而顯得更加漫長了，陸良雪只能看看小說打發時間，可外面有一點風吹草動，心裡就“咚咚”地亂跳，敏感的不像話。
肖君昊的電話似救命稻草似的解救了恐懼中的陸良雪，“我在家樓下，時間還早出去溜達溜達怎麼樣？”
“我不在家裡，我在單位值班。”她和肖君昊一直不鹹不淡的聯繫，一個星期打一次電話，但通常都聊不過十分鐘。她心裡清楚肖君昊對她一直心存愧疚，總是想方設法地補償。其實她早就不怨他了，連莫凉東都可以原諒，還有什麼事情不能釋懷的呢。
“值班，你一個人？”剛下完雪，外面的天氣已經零下二十幾度了，在江城市呆了這麼多年，肖君昊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冬天的寒冷。
“是啊，你快回去吧，天這麼冷，在外面呆久了很容易傷風感冒的。”陸良雪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恐懼有增無減，只覺得連雪都亮的詭異。
“你一個人害怕嗎？”
陸良雪躊躇了半天，不想逞強，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他根本就看不見，“嗯，怕，很怕！”
那邊猶豫了半晌，“要不……要不我過去？”
理智上陸良雪知道不應該接受這個曖昧的提議，但對黑夜的恐懼戰勝了理智，陸良雪接受了，“那……你要是方便的話就過來吧！”
肖君昊對着電話沉默了許久，之後掛斷了電話。
沉悶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響亮，陸良雪心一驚，放下手裡的書，豎起耳朵聽着，“誰？”
門外沒人答應，連敲門聲也沒有了，靜悄悄的，陸良雪心裡更加害怕，但還是壯着膽子移至門前。那悄聲再度響起，陸良雪沒有遲疑，猛地拉開門，瞪着眼睛一看，“是你？”
肖君昊揚了揚手裡的車鑰匙，“想起來沒有鎖車，剛纔出去鎖車了，呵呵，嚇到你了？”
陸良雪拍着胸口，語帶氣憤和無奈地說：“不是嚇到我了，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還以爲……”
肖君昊探着腦袋，笑得有幾分得意，像一個壞事得逞的調皮孩子，“以爲是鬼？哈哈，你不是政府機關的人呢嗎？不是應該擁護唯物主義無神論嗎？”
陸良雪懶得與他辯解這些，側身讓出一些空隙，讓他進來，“我以爲你只是說說，沒想到真的來了。”
肖君昊打量着值班室裡的擺設，簡單幹淨，和普通的單身女子公寓差不多，“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過來看看。”
陸良雪心裡是有些感動的，尤其在她最沒安全感的時候，他的到來無疑是雪上送炭，“吃飯了嗎？”
肖君昊搖了搖頭，“沒呢，本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那裡再吃，沒想到你不在家，在單位裡值班。”
陸良雪頓了頓，微笑道：“那正好，我也沒吃呢，就去你說的地方吧。不過太遠可不行，我必須在十點之前回來。”
肖君昊笑了，有種蓬蓽生輝的驚豔，“從這裡開車二十幾分鍾就到了，那裡是小吃一條街，保證你喜歡。”
陸良雪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一聽他自信滿滿的話語，那種飢餓感就更加強烈了，邊穿衣服邊催促着，“那趕緊的，我都餓壞了。”
肖君昊瞧着她火急火燎的模樣也覺得好笑，“好，那路上你就得多花點心思研究待會兒吃什麼了，別到時候眼花繚亂的，看飽了沒吃飽。”
陸良雪在這裡工作了兩年多，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距離辦公樓只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卻是另一派熱鬧非凡的場景。
這條小吃街很長，一眼望不到頭，街道兩旁都是各色的小吃，味道很地道，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其中不乏開着名車的，都要擠進來找個座位吃點什麼。
兩人買了一堆滷煮和麻辣串，然後找了寫着特色小面的攤位坐下。攤位不大，在空地上搭了一個簡易的帳篷，裡面放了六張小桌子，他們幸運地搶到了最後兩個座位。
一般的地方小吃，尤其像這樣的小吃一條街衛生都不怎麼樣，陸良雪上學的時候經常會揹着家長吃這些街邊小吃，倒是實在想不到像肖君昊這樣有檔次的人回來這種地方，而且還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