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當然會爲戰利品掐架,有明面上的挑釁,也有私下裡的算計,最後經常一死一傷,甚至雙雙身亡。但在那些情況當中,戰利品均具有相當高的價值,罕見到令人怦然心動,死了也算死得其所。拉耶多斯的地位卻不太高,能弄到什麼有價值的俘虜?無非就是個普通人類法師罷了。
惡魔的起源和人類有關,可以說同源同種。因此,許多惡魔對人類具有特別的感覺,要麼視其爲宿敵,要麼當成可以利用的對象。也有少許惡魔獨闢蹊徑,樂意和人類建立情感聯繫,直到他們厭倦爲止。
可是,即便哈根達斯是最後那種,爲一個普通人,直接殺掉自己的指揮官,未免太超出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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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衆多不可思議的眼光裡,這隻劣魔繼續從容地說:“我知道,瓦里辛大人不喜歡這樣,但是請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半點違抗您的意思。那個法師實力確實不怎麼樣,完全不值錢,但畢竟是活火熔獄匱乏的人才。”
“大人您也知道,在這裡劣魔不好混啊。我運氣好纔有了施法能力,只能靠着突如其來的領悟,還有自己茫然無知的摸索,實在很需要懂行的人幫忙。那個女法師能做到這件事,又十分弱小,不至於對我們造成威脅。我用完後直接殺掉她,豈不是很合適。”
“可是,拉耶多斯大人對人類也很有興趣,”哈根達斯的語氣沉痛起來,“人類只要落進他手中,就不可能成爲我的獵物。我一時衝動,又認爲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機會,所以就……”
巫妖本來滿心暴躁,聽她說假話流利如喝涼水,不禁微微一愣,心想還沒發現她有這種天份,難道她是潛藏的欺詐師?
哈根達斯說完那些話,又開始巧舌如簧,不停讚美瓦里辛的英明,以及拉耶多斯的不近人情。反正拉耶多斯爲人比較兇殘,又比較宅,人緣不太好,大概不會有人幫他說話。然後,她有意無意強調自己能力的難得,以及女法師的無能,以此凸顯她帶來的幫助。
其潛臺詞就是,哈根達斯實力強大,也就相當於瓦里辛的軍團實力強大,軍團長大人絕對不會吃虧。
她的說服能力很強,最重要的是,大部分論點都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死了的惡魔不是好惡魔,拉耶多斯已經死去,價值也化爲泡影,沒必要繼續提起他。瓦里辛憤怒之處在於,哈根達斯無視禁令,平白把力量消耗在內鬥中。哪怕她趁着戰鬥的機會,從背後刺殺拉耶多斯,好歹也能多殺幾個敵人啊。
他惋惜親信力量的損失,又想狠狠教訓這隻小劣魔,順帶嚇唬其他有異心的惡魔。然而,哈根達斯誠懇地解釋完畢,他反而暫時打消想法,考慮各種選擇的利弊。
身爲灰燼魔,他對自身力量很有信心,認爲無論如何,哈根達斯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再加上旁邊虎視眈眈的大惡魔,堪稱銅牆鐵壁。但是,如她方纔所說,她的確是難得的戰鬥力。他每一次見到她,她都比上一次更強大,成長速度快到令人震驚。
如果處置得當,哈根達斯將成爲他的得力助手,相反,就會成爲他的心腹大患。他對哈根達斯下手容易,但這代表雙方正式撕破臉皮,萬一沒能一次成功,致使她活着逃出他的堡壘,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可憐的小劣魔將投奔其他勢力,沒準還會引起重要人物的注意。那些人爲人無恥狡詐,一邊明面和他作戰,一邊對他的下屬威逼利誘,希望他們投到那邊去。哈根達斯屬性頗爲稀罕,很有可能受到歡迎。
若真發生這種事,下一次,這隻該死的劣魔就在敵方陣營裡了。
瓦里辛重重吐出一口氣。沉重粗濁,充滿了硫磺氣味的氣息噴涌而出,剎那間,彷彿連空氣都提升了幾度。這是他感到棘手時的表現,立刻被身旁守衛發覺。一隻形似蝙蝠的大惡魔問道:“要殺掉這隻劣魔嗎?大人?他正在公開挑戰您的權威。”
哈根達斯飛快看了他一眼,好像要把他的模樣記在心裡。但她什麼都沒說,也不繼續辯駁,只以如釋重負的態度在原地等着,等待瓦里辛的最終決定。
瓦里辛站的很高,從那個位置俯視下去,劣魔的身形小到無足輕重,彷彿來一陣劇烈的熱風,就能把它吹出這裡。任何人都會認爲,這強弱差距十分懸殊,但瓦里辛直覺並非如此。
他冷哼一聲,示意大惡魔不要插話,冷冷說:“哈根達斯,你究竟有什麼心願?難道你想當軍團長嗎?至今爲止,你的上級在你面前一個個倒下,我又有什麼理由不提防你,防止你未來的無禮舉動呢?如今,最終決戰近在咫尺,我卻得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那我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你,免得你在大戰中,收取敵人的好處,在背後攻擊我呢?”
哈根達斯回答道:“大人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畢竟您不知道我的想法。事實上,這一切事情來自於我們自私的天性。我只做對自己最有利的事,絲毫沒考慮過別人,就像您,還有在場的諸位大人一樣。要說我對您有什麼想法,那可太冤枉人了。我絕對沒有這樣的打算,否則,又怎麼敢獨自前來和您見面呢?”
瓦里辛無聲地想:“他又說對了。”
沒有他比瓦里辛更瞭解拉耶多斯。若哈根達斯開口去要人,拉耶多斯不但不給,還會大肆嘲笑,並斥責她的無禮。因此,除了以武力使拉耶多斯服從,哈根達斯的確沒有其他辦法。
而且,人類研究魔法的歷史源遠流長,屬於最爲精通魔法技藝的種族之一。即使一個菜鳥法師,通常也經過了系統性的訓練和教育,這正是惡魔種羣所欠缺的。哈根達斯沒有接觸凡世的機會,好不容易看到人類法師,情緒難免有些激動。
普通劣魔爲肉乾就能打到頭破血流,哈根達斯好歹還沒那麼廢柴。倘若拉耶多斯沒弄到這個女法師,大概她也不會打這個主意吧?
瓦里辛反覆衡量各種可能性,卻無法得到正確答案。他想對某些手下那樣,用魔法或者魔獸的能力,逼迫哈根達斯立下永遠忠誠的誓言。然而,哈根達斯剛剛纔用魔網的力量殺掉拉耶多斯。誰能保證,她的天賦不會給她解除誓言的能力?
倘若,這隻劣魔因此心懷異志,在解除誓言的一刻,飛奔着投奔別的軍團去了,那他還是得不償失。
在瓦里辛過去的經歷中,類似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結局卻各有差別。他早就懂得不要只顧痛快,才能爬到現在的位置。
瓦里辛大人的明智拯救了他,讓他沒成爲哈根達斯的下一個犧牲品。當然,此時哈根達斯還不是他的對手。但她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在大惡魔們動手之時,一定會竭盡全力逃走,找個願意接納庇護她的地方,比如最近作戰的敵對軍團。
然後,爲了永絕後患,即使她和瓦里辛無冤無仇,也會竭盡所能攻擊他,暗算他,製造他人攻擊他的機會。直到他死掉,她纔可以放心。
“你對指揮官的職位有興趣嗎?”瓦里辛岩羊般的臉上,眼睛銳利如鷹隼,緊盯着哈根達斯。
蘇眉悄悄嘆了口氣,然後繼續說謊道:“大人,我動手的時候,還沒有想到那麼多,畢竟拉耶多斯是隻獠魔,之前我可不認爲能戰勝獠魔。但是,事情既然已經這樣,我想我對指揮官的職位有興趣,不然他人會因爲此事輕視併爲難我。”
那隻蝙蝠大惡魔輕蔑地笑了,說:“你莫非長着八條舌頭,竟如此能言善辯?如今我倒是很有興趣,當你終於攢夠足夠的力量,進化到下一階段時,將會成爲怎樣的惡魔?難道會是弱小到不值一提,卻狡詐到令人憤怒的迷心魔嗎?還是忘了自己惡魔的身份,四處和其他種族交-媾的魅魔呢?”
哈根達斯恭敬地說:“如果可以選,我希望成爲大人您這種口才很好的強大惡魔。”
蝙蝠大惡魔被她噎了一下,又挑不出這句話的毛病,當場就要發脾氣。瓦里辛用眼神制止了他,冷淡地說:“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通常來說,我不能任命你爲指揮官,因爲這會引發他人對禁令的懷疑,但是……去吧,傑卡尼斯,你們送他回去,告訴那些渣滓,劣魔哈根達斯就是他們的新首領。與此同時,我要放鬆那座火山上的禁令,無論誰想挑戰哈根達斯都沒關係。”
傑卡尼斯無聲地目擊了全過程,在心底暗自發笑。他一向認爲,自己比瓦里辛還要聰明,現在再次產生這種想法。他看出了瓦里辛的猶豫,以及猶豫之下的原因,同時慶幸於過去對哈根達斯流露出的善意。
當然,他並非不認同瓦里辛的做法。畢竟現在是戰爭時期,換了他是瓦里辛,他也不願失去一個戰鬥力,還把她逼到敵人那邊。他只是在想,劣魔的運氣可真好,若非時機夠巧,就算她有一萬個理由,也會被顏面受損的瓦里辛下令殺死,纔不管她會逃到什麼地方。
實力和運氣,從來都是惡魔最喜歡的東西。
但他很瞭解瓦里辛,知道他非常不高興,對哈根達斯也極其不滿。在之後的日子裡,他勢必會尋找其他手段,讓人監視回報哈根達斯的動向。內戰結束之時,若哈根達斯的實力不足令瓦里辛忌憚,給出的好處也不足令瓦里辛滿意,那他馬上就會翻出舊賬,殘忍地處死她以儆效尤。
蘇眉和巫妖的計劃中,拉耶多斯正是第一步的目標,所以她聽到瓦里辛的決定,並未慌張不安,也沒有因爲太匆忙而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跟着那八隻惡魔回到火山,召集已經聽到消息的大隊長們,由影魔大聲宣佈了這個消息。
無論手下有多少惡魔,管理難度都不高,因爲惡魔厭惡特別細節的規章制度,只肯爲了自身的好處,遵守一些易於遵守的規定。因此,即使拉耶多斯當上指揮官,也有私人時間研究自己感興趣的知識。只可惜,他的遺產被瓦里辛下令收走,可能給了其他負責人類事務的惡魔。
即使如此,蘇眉也擁有一整座火山惡魔的生殺大權,隨時可以迎風而立,意氣風發,認爲自己成了字面意義上的山大王。而且,拉耶多斯先生完成了挑戰,證明他比任何精英都強,而她又證明自己比拉耶多斯先生還強,所以暫時沒有惡魔前來找事。
拉耶多斯豢養的石像鬼也被收走,由瓦里辛另行調配。蘇眉所繼承到的,只剩原本就屬於這座火山的勢力。
她只好把過去的熟人繼續調過來,因爲這樣做事比較方便,並查看堡壘中的守衛和資產,開始用好處獎勵一些惡魔,讓他們覺得這個新上司果然仁慈。如今,山腹中的堡壘成了她的居住地。她恍然意識到,自己這時纔算步入文明生活。
雖說生活水準有了極大的改善,但她還是希望住在山頂,因爲那裡比較通風透氣,不像山腹裡面的環境,連點微風都沒有,感覺彷彿燒了一萬年,還把蓋子蓋住了的火爐。但用不了多久,瓦里辛又會命令他們和新的敵人作戰,駐守到新的地點,所以根本沒必要興師動衆。
在她的命令下,女法師被帶進了堡壘深處,還分配到一個房間,結果在此之前她就暈倒了。蘇眉以爲她受了傷,正要大發脾氣,問出哪隻石像鬼打傷了她。莫洛斯卻說,這個女人是無法承受活火熔獄的空氣,體力達到極限後,被活活嗆暈的。他還說,法師終究比平民強一些。聽說過去曾有平民誤入,都不用惡魔動手,直接就窒息而死。
蘇眉這才意識到,女法師沒金手指,又沒辦法用法術保護自己,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
她在那個房間裡搞了個淨化術,並想辦法隔絕房間內部和外部的空氣流動。之後,她讓絕對不會背叛的奧斯負責看守,等她有空了再來處理。安頓完女法師,她纔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超大號房間,設下重重防禦,把很久沒能開口的巫妖掏了出來,擺在自己面前。
說實話,她不是不心虛的,因爲巫妖是她的合夥人。她做事之前,根本沒去諮詢合夥人,未免內心有愧。而且她還希望諮詢巫妖的意見,問他應該怎麼處理那個女法師。
但是,只要想到計劃順利完成,還額外救了一個人,她就又把愧意收了回來。按照巫妖那苛刻的標準,這應該算超水平發揮,超越規定完成任務,它能表揚她幾句也說不定。
巫妖的反應恰好和她想象中相反。
它一發覺環境安全,就說:“你這個頭殼裡沒長大腦,每天用心臟思考的傻-逼,誰讓你多事去救人?那個女人沒有半點利用價值,你救了她還沒出事,是你運氣好。下一次,說不定根本沒有這種運氣,你會死在惡魔手裡,就爲了那麼一個毫無價值的女人!”
蘇眉當場愣住了,試圖解釋道:“我覺得她很可憐,而且本來就要幹掉拉耶多斯,而且我已經練習……”
巫妖怒道:“你還不明白?同情心和仁慈一文不值!無底深淵是邪惡的集合體,再善良的心靈也會被扭曲。這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生悲慘的事情。你碰巧陷入惡魔的內戰,所以纔沒機會目睹那麼多。告訴我,就算你要管,管得過來嗎?如果你要繼續這麼做,不如先把我埋到地底,反正你早晚會自尋死路,我不如現在就脫身。”
蘇眉選擇救下伊爾維拉,自然不是對瓦里辛說的那個理由。巫妖再不濟,也比那個毫無反抗能力的法師強。她的舉動確實出於衝動,被同情心所驅使,怨不得巫妖不滿。但是巫妖這麼貶低她,還是讓她有些惱怒。
然而,巫妖從來不會讀空氣,即使被她拿到手中,從手機鏈變回頭骨,它也還在喋喋不休,不停指責她的選擇有多麼愚蠢,多麼不合情理。
蘇眉覺得和手機鏈互噴太愚蠢,便解除了它的變形,讓它恢復頭骨形態。她用一隻手把頭骨託在眼前,越聽表情就越冰冷。在它說話的空隙裡,她才插空問道:“難道在你眼中,我的做法就沒有一點好處嗎?”
她的語氣耐人尋味,有一點隱藏很深的莫名意味。巫妖聽出來了,卻沒放在心上。它已經決定,要讓蘇眉意識到她的錯誤,以後絕對不可以多事,連累它也遭到失敗。只有神才知道,它已經多久沒見過這麼愚蠢的人,也只有神才知道,它心裡充滿了怎樣的不屑一顧。
“當然沒有,你還指望我會怎麼回答,”頭骨說話聲不算大,卻高傲冷漠,“也許你只是平民,所以不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以後永遠不要犯下相同的錯誤。如果你在匆忙中失手,導致拉耶多斯殺了你,那隻能說你活該。別人不會爲你流一滴眼淚,你也拿不到任何好處。這是最愚蠢的人才會做下的選擇。你知道我有多喜歡蠢人嗎?設一個陷阱,弄點受害者,他們就會輕易踏入陷阱,共同迎來我的……”
“原來如此啊。”蘇眉忽然說,不客氣地打斷了它的話。
她在巫妖面前脾氣很好,被罵也不生氣,最多陰森森的嚇唬兩句,看到頭骨受到驚嚇,開始強詞奪理,也就不再擠兌它。這是她天性使然,也是無知所致。
她不瞭解巫妖,所以不知道這種存在多麼可怕。尤其巫妖現在高位截癱,一無所有,卻遲遲無法改變長年養成的壞脾氣,動輒嘴炮攻擊別人,忘記自身毫無戰鬥力,讓她覺得頗有幾分可愛和滑稽。同時,巫妖能和她正常交流,理智探討未來。這種生物十分稀罕,她當然願意忍讓。
因此,巫妖毫無掩飾地流露出邪惡面,並試圖讓她接受它的理論,終於引發了蘇眉隱藏很深的不滿。
她的聲音飽含怒氣,且隱隱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感。巫妖從未聽過她這麼說話,頓時愣了一下。蘇眉無視它的反應,平靜地說:“你知道我爲什麼着急救她嗎?海恩哈姆,你以爲你知道,但你根本不知道。”
“她癱在那裡的時候,讓我想起了我自己。我運氣不怎麼樣,纔會被你帶到這裡,但總算沒有差到家,才能活到現在。我仍然深深厭惡深淵,無時無刻不想離開這裡。惡魔令我恐懼,環境讓我感到壓抑。當我從昏迷中醒來,被劣魔攻擊,然後匆忙逃走的時候,我多想有個英雄從天而降,帶我離開這個地方。但我知道不會有,所以只能想想。”
巫妖嗤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她繼續說:“我還沒說完。這些話由來已久,只因我不想引起無謂的矛盾,才從未對你說過。但你現在似乎想教導我該怎麼做人,那我又何妨表達自己的意見呢?”
“我想,那個女孩子倒在那裡的時候,心裡也一定期盼有人來救她,期盼英雄的出現。我碰不上英雄,但我至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充當別人的英雄。我沒有找死,海恩哈姆,我認爲我可以擊敗拉耶多斯,因爲我之前有過不少準備。即使不幸失敗,那也是我的命運,我不會怨恨任何人。”
“你認爲我的選擇愚蠢,那就愚蠢吧。不然,我會永遠想着她,想起自己明明可以幫忙,卻選擇了袖手旁觀。以後,我將永遠沒有理由指責旁人的冷漠,因爲我就是這麼做的。如果你不能理解同病相憐的心情,那我和你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忽然之間,巫妖發現自己無言以對。蘇眉話說的很清楚,並甘願承擔最壞的結果。她自行選擇這麼做,其實和它沒有太大關係。但它脾氣向來惡劣,怎能容忍無言以對,立刻想到一個比較正經的理由,冷笑道:“如果只牽扯到你本人就算了,但你還會連累我,懂嗎?你既然這麼善良,爲什麼要影響我,你唯一的同伴?”
蘇眉猛地湊近了頭骨,二話沒說地冷笑回去,“你是不是在做夢,認爲一個見事就跑的人會忠誠地履行約定?我能放棄別人,自然也可以放棄你。你提醒了我,我現在和你休慼與共,你死了,我將失去唯一的同伴,我死了,你的境遇只會更糟……所以,你最好乖乖地接受我的選擇,認真幫我的忙。爲了公平,我現在就給你選擇權,把你放在這裡,你有本事,就大喊我是人類吧。”
說完,她把頭骨重重墩在桌子上,轉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