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本就酷熱,將地表空氣都烤的恍惚不已,十字路口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羣喧囂而又吵鬧,更是加重了這種酷熱的程度,身處其中,感覺分外沉悶。
周圍平民們議論與叫罵聲音不止,身處於被護衛們簇擁着的人羣當中,凝神注視着絞刑架上那掙扎愈發微弱的三位犯人,外號紅毒蛇的奧伯倫臉色不大好看,但他身旁的藍禮卻彷彿沒有見到一般,當三個犯人一動不動後,他甚至派人去吩咐行刑者多吊一會,免得那些刺客假死脫身。
直到周圍看熱鬧的平民們散去,他這才反身招呼這支“多恩觀光隊伍”繼續前行。
只是經過這茬之後,原本尚算和諧的氣氛悄然變得有些緊繃,隊伍當中的紅毒蛇奧伯倫幾次用帶有敵意的目光掃視前面帶隊的藍禮,但始終沒做出什麼特殊事情。
不久之後,一行人復又抵達港口區域,因爲有大量避暑人員駐留,這裡同樣鬧哄哄一片,以至於讓隊伍中心思單純的情婦娜梅莉亞驚奇不已。
“這麼多人躲在這裡,有那麼熱嗎?”
“君臨人可沒有多恩人耐熱。”藍禮含笑回答。
多恩所在大多都是沙漠,環境氣候可比這裡要艱難多了,這點從表面上看就能看得出來,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周圍保護隊伍安全的護衛們已經大汗淋漓了,但這幾個多恩人卻根本沒有出汗。
“那他們要去了多恩,豈不是要被熱死?”
“熱死不一定,渴死倒是有可能……”
……
單純的人關注單純的事情,而不單純的人卻又發現了此地一些特殊情況。
比如說那港口遠處正有一艘艘戰艦停泊,同時也有士兵不斷登船而上,經過藍禮耐心解釋,多恩人充分了解到了蟹爪半島發生或者即將發生的一切。
他們更不會忽略,在黑壓壓的避暑人羣當中,正有好幾個修士嗓音高亢地散播着排斥坦格利安的言論,而那言論惹來周圍平民們一片附和。
這一切都讓帶隊的奧伯倫心頭鬱郁,再加上之前見到的那行刑場面,不自覺就讓他聯想頗多,頗感煩躁。
“那藍禮是故意讓我們看到的這些。”當觀光結束,多恩人們返回暫住地後,紅毒蛇奧伯倫與侄女開口說道:“他是個心機很重的人。”
“那三個絞刑犯真的是無面者?”亞蓮恩忙問。
“我不確定他們到底是什麼身份。”奧伯倫說道:“計劃當中的確是由無面者來執行斬首,而那藍禮說的已經很直白了。”
“我們的計劃被發現了?”身材嬌小的多恩公主臉色難看。
“沒錯。”奧伯倫咬牙回答。
就如同某人猜測的那樣,他們此行來君臨可不是爲了聯姻,而是希望能將此地局勢攪亂。
或者說,遠在維斯特洛之外的盟友承諾會派無面者來刺殺拜拉席恩家族的幾個嫡系成員,同時希望多恩方面能趁此機會插足進來製造紛爭。
他們的初步計劃是將拜拉席恩家族中人殺死大半,只留下勞勃國王唯一的女兒彌賽菈以及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如此一來,雙方必將大打出手。
因爲按照鐵王座正常的繼承順位,必然是身爲男性的史坦尼斯加冕爲王,但如果按照多恩的律法以及蘭尼斯特家族的利益來考慮,彌賽菈纔是真正的國王繼承人。
可惜,計劃想的不錯,但沒等真正開始就突然結束了。
“不是說無面者的僞裝從未有人發現過嗎?他們到底是怎麼暴露的?”
“也許那些並非真正的無面者,那藍禮只是瞭解了我們的計劃,然後故意讓別的犯人假冒。”
“就算如此,他也還發現了我們的計劃。”
“多恩方面知曉這計劃的只有你、我,以及你父親,所以定然是坦格利安那邊有人泄漏。”
“那邊有內奸?”
“也許——”
話說到一半,門外突然有人來敲門。
奧伯倫皺了皺眉,走過去開門一看,一位侍從打扮的小胖子此時正畏畏縮縮地站在門外,被他注視時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顯得懦弱而又膽怯。
“藍禮大人叫我,叫我將這個給你。”小胖子邊說邊哆哆嗦嗦地將手中一張捲起的紙條遞過來。
這小胖子是那藍禮的侍從,奧伯倫之前見過他,因此皺了皺眉,但他並未猶豫什麼就直接接過了紙條。
攤開一看,他臉上表情不由一愣,隨後擡眼忙問:“這事是真的?”
“什,什麼事?”小胖子茫然地問。
顯然他什麼都不知道,奧伯倫見此將紙條捏緊,繼而毫不猶豫地道:“帶我去見你主人!”
這位語氣急促,似乎有什麼急事。小胖子見此沒敢猶豫,立即轉頭朝着外面跑去。奧伯倫則吩咐了屋內侄女一句後,踏步跟隨而去。
此時建築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昏黃的光照從天際輻射而來,將腳下紅堡石磚浸染的一片絢爛,一大一小兩人一前一後腳步急促,最終在法務大臣專屬的塔樓內見到了藍禮。
似乎早有準備,當多恩人進入房間內時,黑髮年輕人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神色,反而朝來者笑了笑。
之前腳步匆匆,但抵達屋內後,這位多恩的紅毒蛇卻反而淡定了下來,踏步走到藍禮書桌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隨後敲起了二郎腿。
“這上面寫的是真的?”他問。
藍禮沒回答,而是看了看房間門口的侍從山姆威爾,示意對方離開後,他這纔開口道:“我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糊弄你,而且昨晚宴會你也見到過那幾個當事人。”
“單憑髮色不足以證明那三個孩子不是勞勃的種。”奧伯倫聞言搖了搖頭:“況且我聽說前陣子就連國王本人的頭髮也都變成了金色。”
“這足以證明發色是可以被改變的,用血魔法或者巫術一類的東西。”藍禮意有所指地道,“況且你認爲如此變來變去,目的是什麼?或者說,是誰在掩飾什麼?”
奧伯倫聞言皺眉,一時間沉吟着沒說話。
藍禮見此聳了聳肩。
他之前遞過去的紙條上內容很簡單,他將自家兄長被戴綠帽子且孩子都不是親生的這件事給寫了上去。
目的自然不是宣揚“家醜”,而是要證明他們拜拉席恩家族與王后背後的蘭尼斯特家族已經有無法緩解的仇恨,或者說,藍禮的目的是爲了拉攏多恩。
此時七國上下的局勢大體穩定,唯有多恩是一塊嚴重不安穩的區域。
多恩的問題說來其實簡單,當年勞勃叛亂時多恩方與坦格利安是聯姻關係,坦格利安鐵王座的繼承人雷加王子娶的正是多恩的伊莉亞公主,也就是眼前這位紅毒蛇的姐姐。
而後在勞勃叛亂期間,伊莉亞公主以及她的孩子們慘死在了紅堡之內。
但實際上她們的慘死並非是拜拉席恩所爲,而是蘭尼斯特——
蘭尼斯特那時還沒有加入勞勃一方,他們殘殺多恩公主與她的孩子們,等於是一紙“投名狀”。
所以真正意義上來說,多恩的仇人是蘭尼斯特,而不是拜拉席恩。
藍禮也正是因此想要在這位多恩人面前證明,拜拉席恩有站在蘭尼斯特對立面的可能。
但單純這點還不夠。
“我知道,多恩現在已經與坦格利安結盟。”當奧伯倫思索時,藍禮開口道:“我也知道,你姐姐的死亡讓你們充滿仇恨。但她的死真的都怨我們嗎?”
話音落下,此處房間內氣氛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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