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今早股市一開盤,盛世的股票就開始下跌……”
嶽辰欲言又止,考慮了幾秒,開始說道:“寧總,我問過您的律師了,他說從目前來看法官很大可能會判太太勝訴。如果是那樣的話,公衆對您和盛世王朝都有着極壞的印象,帶來的後果可能會非常糟糕。律師說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可以做些彌補,比如太太私生活一直不夠乾淨,我們可以把那些她和異性曖昧的照片蒐集出來,以證明她對這段婚姻不忠,您是出於吃醋和憤怒才一時失手。必要的有時候可以使手段……”
“夠了!”寧爵西擡手打斷,雙手插在西裝褲袋中,神色不變道:“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這件事我自會處理,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自作主張。”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合上,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紋絲不動,他不停在響,響了又停,停了又響,父親、母親、哥們、妹妹……
外面的世界大亂,所有人都往他上打電話,他們或是過來興師問罪,或是過來關心安慰……
此時此刻,他通通不需要。
目光凝望着落地窗外的暮春三月,早晨九點多的驕陽洋溢着一束束朝氣蓬勃的春之光。
從這兒能遠遠的眺望到別墅的方向,往常他工作累了總會習慣性的站在這裡,看着那裡。心中既暖又期待。
如今,再次望着那裡,心中只剩下一片空寂。
她以這樣的極端方式提出離婚,他居然一點不憤怒,內心極平靜,就像一個知道即將被判刑的人在聽完宣判的一剎那,之前所有人焦慮不安都不見了。
他竟然聽到自己發出了笑聲。
在這座城市,同樣平靜的還有秋意濃。
昨晚睡覺前她就關了,拒絕外界一切干擾。
早上十點出門,她帶上事先在網上查到的戶外裝備清單,開着昨天從二手車市場淘來的越野車準備上街大肆採購。
某戶外用品專賣店。
店內沒有客人,幾個年輕的導購小姐閒着無事,躲在一角看電視。牆上的液晶電視里正放着一則轟動青城的大新聞,盛世王朝總裁寧爵西陷入家暴風雲,妻子秋意濃已向法院遞交離婚申請……
霎時,大家嘰嘰喳喳的討論開了。
一個已婚的導購小姐以過來人的口氣搖頭咂嘴:“嘖嘖,擠破了腦袋嫁進豪門有什麼好,這些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公子哥大多是變態、暴力狂,私下裡對女人一點都不尊重,還不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還不如咱這種普通女人呢,嫁個平凡的男人,過過小日子!”
旁邊一個圓臉的導購小姐卻有不同的意見,怨恨不平道:“我不這麼認爲,這寧公子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青城第一男神,每年都辦慈善晚會拍賣自己收集的古董做善事,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在我看來報紙上說的好,這姓秋的就是想離婚,分得鉅額家產,這樣才能和姦夫薄晏晞繼續廝混,陰險狡詐的臭婊子!不得好死!”
另一個年輕最小的導購小姐低頭用上網,查到了一些最新消息,對圓臉導購小姐說:“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哎,我看網上娛樂新聞說這樁離婚案是薄晏晞親自給秋意濃張羅組建的律師團,薄晏晞和秋意濃的姦情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假如寧公子動手是真的,可能就是因爲忍受不了老婆長期和別的男人鬼混,才下的手……”
圓臉導購小姐還想罵。已婚的導購小姐卻說:“照我說,這寧爵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和那個女明星秦商商也有一腿……”
“纔不是,秦商商是他的初戀女友,他要是真和秦商商有什麼,娶姓秋的幹什麼?”圓臉導購小姐不服氣的嚷了起來。
門口人影一晃,說明有客人進來了。
可三個導購小姐卻是分成兩撥意見,爭的不可開交,老闆娘從後面的庫房跑了過來,怒喝道:“吵什麼吵?客人來了也不招待,是不是都想回家喝西北風?”
三人都不敢出聲了,爲了不丟飯碗,忙上前去招呼客人了。
“您好,小姐,請問需要點什麼?”三個導購小姐親切的走上前招呼起來。
“我需要這些,有的話都給我打包。”潔白漂亮的手指遞上來一份寫滿裝備的清單。
三人順着這漂亮的玉手往上,看到白膚貌美的嬌豔臉龐,瞬間認出來這個客人就是剛剛他們爭執不休的女主角,秋意濃。
老闆娘擔心店員不認真做事,也不去是庫房盤點了,就在旁邊看着,三個導購小姐不得不打起精神,照着這份清單忙活起來。
衝鋒衣、帳蓬、睡袋、強光手電筒、揹包、手套……全部打包裝上車。
秋意濃去收銀臺刷卡,老闆娘親自接待,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打出一張收費小票遞給她:“一共是四千八百塊三毛,一般客人從不打折,我給你打個八折。”
旁邊,幾個導購員暗暗吃了一驚,八折可優惠不少了,老闆和姓秋的什麼關係。
秋意濃眼神中微露驚訝,隨即笑了笑:“謝謝!”剛纔她進來好一會兒,幾個導購員忙着吵架,她以爲所有人對她都抱有敵意和偏見,沒想到老闆娘倒是一個特例。
老闆娘利落的刷完卡,遞給她紙筆讓簽字,悄悄湊上前小聲道:“我姑姑是李如欣,年前她住院,我去看她,她說了你的事。”
原來是李姨的侄女,秋意濃彎脣柔笑:“李姨身體還好嗎?最近我都沒空去看看她。”
“好多了,就是精神不大好,藥廠地皮的事使她打擊挺大的。”老闆娘唉聲嘆氣。
秋意濃眼露抱歉:“最近我剛好有空,會去看看她,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會給她帶一個好消息。”
-
說走就走,秋意濃開車直奔菱城。
還是那個低矮的老房子,門上掛着鎖,李如欣不在,秋意濃拿出開機,一下子跳出來幾十個未接電話和微信,有麥煙青、莫少薰的、陸翩翩,還有秋世的。
她先給李如欣打電話,怎麼都打不通,遂向旁邊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大娘打聽,對方用一口沒了門牙的聲音說:“你索如欣啊……她回老家……不吃道什麼時候回來……”
原來是回老家了,秋意濃只得回到車上,又響了,陸翩翩的電話。
那次在留巖山錄製的節目一經播出,陸翩翩因禍得福,人氣大漲,出院後通告不斷,現在全國各地的飛,忙着參加各檔綜藝節目,她說話直接又潑辣。敢說平常人不敢說的話,令網友們看了直呼過癮。有網友挖出其富家子弟的身世,對其穿衣品味大加點贊,更頗受時尚雜誌的青睞,經常登上各大雜誌封面。
總之這段時間,陸翩翩忙得不行,幾乎沒空找秋意濃,今天她一早聽到消息就打電話過來。
“濃濃,怎麼回事,寧哥哥真的打你了嗎?”陸翩翩一向開朗,此時卻難受的哽咽:“我不信!”
秋意濃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翩翩,很抱歉,我和他的婚姻已經走到頭了。我起訴離婚也是不逼不得已,他不想離婚,我不想就這樣拖下去。”
“我不管這些,我只想知道他有沒有對你家暴?”陸翩翩執意聽到真相。
秋意濃抿起脣角:“算是家暴。”
“什麼叫算啊?”
秋意濃看着前方的車流,半晌用低淺的聲音說:“婚內強暴算嗎?”
“噝——”陸翩翩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的嗓音:“婚內強暴?寧哥哥怎麼……”
“翩翩。”秋意濃低低淡淡道,“不光如此,九年,不……已經過完年了,應該說是十年前,記得強暴我的人嗎?不是薄晏晞,是寧爵西。”
“撲通!”那裡傳來類似於掉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是嘈雜的響聲,再然後就是一片忙音。
秋意濃捏着微抿了下脣,她知道這個事實對於陸翩翩來說非常殘忍,當年陸翩翩何其喜歡薄晏晞,這些年幾乎不交男朋友,就是因爲一邊恨着薄晏晞,一邊又放不下那段感情。
別看翩翩外表是個愛玩愛瘋的大小姐,其實她比任何人都要長情。
另外,寧爵西是翩翩的表哥,翩翩一邊敬畏他,一邊又非常崇拜他,這樣的人突然是當年事件的始作俑者,對翩翩的打擊肯定不小。
秋意濃又回了小鎮一趟,一個人在媽媽的墓碑前坐了許久,斷斷續續的講着自己的事情,以及接下來即將遠行,也許不久的幾個月後,她也會和媽媽一樣長眠在地下,從此作伴。
這天,她在鎮上的小旅館住下來,次日開車去青城薄晏晞的別墅,秋畫還沒起牀,一聽說姐姐來了,赤着腳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裙就衝下來。
秋畫獻寶一樣帶着秋意濃逛了整個別墅,秋畫又撒着嬌說想出去逛街,秋意濃被纏的沒辦法,徵求薄晏晞的意見。
薄晏晞對秋畫的出行管理的非常嚴,找來了兩頂假髮一人一頂,戴上墨鏡,兩姐妹興沖沖跑去逛街,薄公子無奈的跟在後面當提款機。
徹底玩瘋了,傍晚的時候秋畫意猶未盡,極力挽留姐姐,秋意濃欣然的住下。
次日早晨,秋意濃在庭院裡遇到正跑步回來的薄晏晞,“畫兒還在睡?”
“嗯。”薄晏晞額上滲着細細的汗珠,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運動服,調整了一下呼吸看她行色匆匆的架式:“要走了?”
“出來太久,也該回去了。”秋意濃聳肩,把揹包扔進車裡,關上車門看他:“照顧好畫兒。我走了。”
她這一走,可能是永別。
所以,她纔會在臨走前特意過來陪畫兒玩了一整天,時間雖短,卻包含了她全部的感情。
“其實你大可以不必走。”薄晏晞說完這句話發現自己挺矯情的,懶洋洋的笑了下,又道:“畫兒很愛你,她對你的依賴並不比我少。”
“你的意思是要我留下來?”秋意濃失笑,攤手道:“這不太可能。就算我離婚了,我以什麼身份住在這裡?”
這確實是個問題,她和畫兒不同,畫兒被他管着,每次出行他都縝密安排。秋意濃卻是自由的,她不可能像畫兒一樣一輩子成天在別墅裡不出去,進出的機會可能非常頻繁,到時候被外界知道,又是一番流言,他不怕,怕的是畫兒的身份被曝光。
綜合考慮,薄晏晞放棄這個荒誕的想法,“算我沒說。”
秋意濃點點頭拉上車門,鑽進車內,又叮囑了他一句:“我就不和畫兒道別了,那小丫頭可能會哭?子。”
她不辭而別,小丫頭一樣會哭?子,薄晏晞無奈的歪了下脣,挑着一雙桃花眼揚了揚手說:“一路順風!”
秋意濃戴上墨鏡,再次看了一眼二樓,抿脣升上車窗,開車返回青城。
幾小時後,堵在高架上,前方車輛時停時行,喇叭聲不斷,這時太陽初升,朝霞滿天,正是早高峰。
車廂裡開始響起鈴聲,連着藍牙,她按了下方向盤下的按鈕,一把低沉磁性的男聲流瀉出來,充斥着車廂:“晚上有空的話,我們談談。”
“好,我等你。”她先掛了電話,看着前方擁堵的車輛,有些恍惚,終於,他給她打電話了。離婚事件鬧的滿城風雨,他始終沒找過她,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天,她知道,一切都在往她預計的方向走,沒有一點偏差。
因爲這次,他們都站在懸崖邊。不能夠往前,只能夠後退,各退一步,才各自有生路。
而她,從不指望他會和她同歸於盡。
後面響起喇叭聲,她收回發散的思緒,踩下油門,將車駛下高架。
路過禹朝,秋意濃將車停下來,把從菱城帶回來的幾大盒特產送了上去。
禹朝已經請了新的主程代替她的位置,秋意濃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個戴着眼鏡的短髮男人坐在她曾經的位子上,心中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你好。”
“你好,秋小姐。”對方推了推眼鏡,很是斯文的一個大男孩。
旁邊大家圍在一張桌子前正分享着那幾包點心,秋意濃轉過頭來笑了笑:“辛苦了,希望以後你能帶好這個組。”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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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寧爵西驅車駛出停車場,路過金尊大廈,一見看到前面的路邊停了一輛泛舊的越野車,車裡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旁邊,姚任晗正與駕駛座上的她說着什麼,她滿臉是笑,不捨寫在臉上。
他腳下踩油門的動作沒停,很快越過這輛越野車,向前駛去。
開了一會,他面無表情的撥了一個電話,對方還沒開口,他便沉冷的說道:“出來喝一杯。”
“今天沒時間。”尹易默想晾晾這小子,自打結婚後寧爵西就有異性沒人性,早把他們這幫哥們給忘在腦後,今天突然叫他喝酒一定沒好事。
“怎麼沒時間?不想出來直說!”
“你不是要陪你女人的麼?噢,我想起來了,你女人正跟你鬧離婚,你叫我去喝酒難不成想讓我幫你看看財產怎麼分割?”
“到底出不出來?”他已經不耐煩了。
“行行行!寧少,我這就去。對了,要叫裴少他們嗎?”
“他們不在青城。”
……
酒吧二樓看臺,下面一片歌舞昇平。妖豔的舞娘跳着令人血脈僨張的脫衣舞,周圍的口哨聲不絕於耳。
尹易默歪在沙發裡興致勃勃的看着平板電腦裡,寧爵西步伐沉穩而緩慢,走過去瞥了一眼,是今天的股市。
“近幾天盛世王朝的股價掉的數字真漂亮。”尹易默彈了個響指,玩味的擡眼看他:“你那幾大股東估計也跳腳了,特別是你家寧老爺子,恐怕早氣的血壓飆升了吧?”
寧爵西沒有回答,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託着水晶高腳杯,目光似在認真看着臺下奪人眼球的舞蹈。
尹易默也跟着看了起來,看了半天搖頭:“這種水平也就一般吧,你女人臉蛋豔,身材也辣。如果是她在臺下跳,我估計這酒吧的生意會好上幾百倍。”
寧爵西眉頭一皺,明知道尹易默是在有意調侃,仍是眯起寒眸,冷冷開口:“你就那麼想看?”
尹易默高深莫測的笑了下,抽了兩支菸出來,一支遞到寧爵西面前,不一會兩人指間都燃着煙。
修長的手指夾着煙,狹長的眸中迷離中透着模糊的低笑:“她想離婚,你說我該同意麼?”
尹易默一時沒出聲,抽了兩口,擡了擡下巴,吐出一口長長的菸圈道:“答案不是早就有了嗎?”
寧爵西抽了兩口煙。勾脣冷笑:“說人話。”
尹易默叼着嘴裡的煙,把眼鏡拿下來,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片柔軟的眼鏡布,慢悠悠的擦起來,等鏡片擦的乾乾淨淨了,戴上後身體向沙發裡傾了傾,冷酷的說道:“以我的觀點,你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就像是你手中的沙,你握緊或是鬆她都會慢慢溜走,一切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切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這句話前後從母親和最好的哥們口中說出來,寧爵西臉上的情緒隱的極深,看上去只有一片淡然。繼續抽着剩下小半截的煙,冷嘲的反問:“你什麼時候成了情感專家了?”
“你的問題在你那兒是問題,在我這種旁觀者這裡根本不是問題,所以我當然看得比較清楚。”尹易默託了託眼鏡:“她向法院遞交的離婚申請中有沒有提到財產分割的?她想要多少?一半?”
寧爵西彈指將手中的菸蒂準確的扔進菸灰缸裡,眸色寂寥,語調沒有起伏:“她不要任何財產,只要藥廠那塊地。”
尹易默微微皺眉,正在倒酒的動作頓住,隨即毫不留情的嘲笑起來:“你這女人倒是有趣,千方百計嫁給你這個地產大鱷,到最後只爲了一塊地。哈,說出去誰信?”
很顯然,尹易默在嘲笑寧爵西,他寧三少還不如一塊地皮有魅力。
寧爵西一言不發的看着喧鬧的樓下舞臺,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臉色的神情。
晚上十點多,司機把車停在庭院裡,下車殷勤的拉開後車門,對裡面滿身酒氣的男人說:“寧先生,我送您進去吧。”
寧爵西捏了捏有些發漲的太陽穴,身形不算穩的走出來,擺擺手,“不用,天不早了,你早點回去。”
“好的,那您小心點。”
寧爵西沒應,客廳到樓梯口都開着燈。亮的人眩暈,他每經過一個地方就關一盞燈,推開臥室的門,裡面倒是漆黑一片。
秋意濃晚上等到九點多,實在是困了,她上牀眯了一會,醒來一看,十一點。
披了件睡袍下牀,打了個電話給他,走到露臺上,低頭往下看車庫,他的車停在那兒。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通了,她低聲問道:“你到家了?”
寧爵西在那頭停了停,不疾不徐道:“很晚了,你睡吧,改天有時間再說。”
“我沒睡,一直在等你,你在臥室嗎?我去找你。”她聲音沉靜。
那頭很安靜,迴應她的是嘟嘟的掛斷聲,她不以爲意,拉開客房的門走出去。
客房在走廊的最裡一間,她走了一段路纔來到臥室門,他說晚上談談,自然是要談離婚的事,她不認爲他想和她魚死網破,而她也不想趕盡殺絕。鬧的太難看,私底下協議離婚是彼此間最好的解決辦法。
臥室的門半開着,裡面有燈光,她輕輕推開一點門叫了一聲:“寧爵西。”
沒人迴應。
她直接進去,大牀上散着他的襯衣、領帶和外套,浴室裡隱隱傳來水聲。
既然來了,她沒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在臥室裡四處看了看,找尋可以坐的地方,看了半天,每一處都極熟悉,這裡是她住了幾個月的地方……
她咬脣別開臉,索性到露臺上去等。身上的睡袍很厚,並不會覺得冷。
浴室的水聲一直沒有停歇,像是他要洗一晚上似的,她蹙眉等的有點心情煩悶,嘴裡乾澀,總想喝點什麼,於是去樓下酒窯找酒。
幽靜的酒窯裡,她踮起腳尖,指尖在一瓶瓶紅酒中掠過。
“談個離婚而已,你興致高到要喝酒慶祝?”身後響起腳步聲,男人頂着一頭溼漉漉的短髮,下巴上還帶着水珠,高大的身上隨意披着黑色浴袍。半敞開的領口,肌肉結實的身材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空氣中。
秋意濃抽出看中的一瓶82年拉菲,回頭平平淡淡的嗓音:“我只是想喝酒而已,難道三哥捨不得嗎?”
“是捨不得……”寧爵西低頭擦拭頭髮,嗓音微啞,幾乎自言自語,長腿不動聲色的朝她邁了過去。
秋意濃沒聽清,不想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上過多糾纏,她低下目光把酒拿在手裡,又準備去找兩個杯子過來,嘴裡下意識的說道:“離婚協議我這裡有一份,你看……啊……”
隨手把毛巾一丟,男人的胸膛突然靠近。她低叫着連連後退,旁邊的椅子上他曾經狠狠要過她,她匆匆瞥了一眼本能的避開,退讓之下被男人逼到了角落裡的沙發上。
不知何時他身上的黑色浴袍鬆開了,灼熱的眼神帶着男性雄性荷爾蒙的侵略氣息直逼而來,強勢而令人心悸。
她強自鎮定,別開臉不悅的說:“寧爵西……”
眼前是薄脣邊漾着的冷然的笑,一雙黑眸如狼般直勾勾的盯着驚慌失措的她,伸手向她靠近。
秋意濃最終被逼的跌倒在沙發裡,一隻手裡抱着酒瓶擋在胸前,另一隻手情不自禁的抓着單人沙發的扶手,驚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酒窯裡裝飾的太豪華,比不得地面。空氣稀薄而沉悶,加上此刻瀕臨失控的男人,更顯壓抑陰森。
等她反應過來想要起身之際,男人已經俯身下來,手掌撐在她的身側,將她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落在她耳邊的呼吸漸沉:“濃濃,青城不好麼?爲什麼要離開?”
他的動作到眼神逼的人喘不過氣來,她別過臉,下一秒她的臉被粗暴的扳回來:“我問你,爲什麼要離開?你想去哪兒?”車庫裡的那輛二手越野車,他前天就看到了,第一反應就是她離了婚真的要離開,離他離的很遠很遠,遠到他視線不可觸及。
她默了下,終於擡眼看着他的眸,沙沙的嗓音如水:“我離了婚,自然想過自己的生活,我想去哪兒對於你來說有意義嗎?”
他的脣瓣越靠越近,近到再靠近一公分他就能吻到她,他的聲線已經啞的不行,一字一字的慢慢吐出:“這個婚,你非離不可對嗎?真的不能原諒我了嗎?”
“是,非離不……”她的話還沒講完,男人的脣已重重的堵住所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