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翼銳利的鷹眸緩緩地眯了起來。
那男人眼裡只看到殷良辰,所以存在感強大如蕭翼也讓他暫時給忽略了。他走上前去,又叫了一聲殷良辰的名字。
殷良辰一愣,轉過頭去,看清對方的樣子之後也是愣了一下。“詩詩爸爸?”
這男人叫王瑞凱,他有個女兒叫王詩意,是殷良辰的學生,不過已經從幼兒園畢業了;
“辰辰老師,還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呢。”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王瑞凱挺高興,這下將蕭翼的存在忽略得更徹底了溲。
殷良辰微微笑着,笑容裡明顯有着刻意的疏離。只可惜,王瑞凱沒看出來,或者裝作沒看出來。“詩詩最近好嗎?”
“挺好的。她總是嚷着要我帶她去找你,可惜我一直都很忙。對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到那邊的咖啡廳去坐一會兒?”
殷良辰正要拒絕,隨即看到從王瑞凱後方走來的那對母女,身體一下子有些僵硬,幾乎想要立馬轉身離開恧。
“辰辰老師!”小女孩看到殷良辰,歡天喜地喊了起來。
殷良辰只得站在那,努力地維持平和的笑容,看着她撲向自己,並準確地接住她。
“辰辰老師,我好久沒看到你了!我可想你了!”王詩意當年就很喜歡殷良辰,雖然後來鬧了些不愉快,可在她眼裡,辰辰老師是最好的!
殷良辰摸了摸她的腦袋,笑得更加溫柔。“詩詩長大了,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真的嗎?”王詩意露出驚喜的笑容。小孩兒的反應最實誠,不會扭捏地裝作不好意思,所以這是實打實的驚喜。
“當然。詩詩一直都很漂亮,是老師見過的最漂亮的小朋友!”殷良辰也讓她給逗樂了。但是眼見王詩意的媽媽也走到面前了,她的笑容又變得僵硬了。“詩詩媽媽,你好。”
“你好辰辰老師,很久不見。”王詩意的母親叫張慧玲,是個身形微胖但打扮豔麗的女子,面上沒多少笑容。
殷良辰笑着點點頭,又摸了摸王詩意的腦袋。“詩詩跟爸爸媽媽去玩兒吧。以後有機會咱們再好好聊,好不好?”
說着又向王瑞凱和張慧玲擺擺手。“再見,有機會再聊。”
王瑞凱張嘴想叫住她,可最後又把話吞了回去,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張慧玲;
張慧玲則更直接,簡直就是斜着眼睛在瞥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也讓人覺得不是那麼的舒服。“是不是很想追上去啊?可惜啊,有人比你捷足先登了。”
王瑞凱這才注意到,殷良辰身邊多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們側對着他的位置,所以他只看到那個男人的皮膚偏黑,五官棱角很鋒利,一看就不好惹的感覺。那人到底是誰?殷良辰煥然一新的打扮難道跟他有關?
“你別總是疑神疑鬼好嗎?當年的事情都已經弄明白了,你怎麼還在這裡糾纏不清?”王瑞凱心情不爽地皺起眉頭,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張慧玲冷笑。“弄明白了?弄明白了什麼?弄明白瞭如果不是人家看不上你,你早就有家不知道回了!不過,我看你現在也快不知道家裡的大門往哪裡開了!”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詩詩,我們走!”王瑞凱一把抓住王詩意的手,大步地就想離開這個瘋了的女人。
王詩意人小腿短,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所以完全是被他拖着走的,很快就着急地叫了起來。“爸爸!爸爸!”
張慧玲火氣更大了,衝上來一把拉開兩個人的手,以至於王詩意一個失勢就跌坐在地上。恰好地上有一塊小石子硌到她了,疼得她哇一聲哭了起來。
場面一團混亂。
殷良辰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只是有些緊張地看着身邊的蕭。她琢磨着要給他解釋,可是他一聲不吭的,她又不敢開口。
蕭翼的腦瓜子是一流的,所以從剛纔幾個人之間的對話和神情就準確地抓到了事情的真相,甚至連來龍去脈都已經摸透了。
“你、你是不是生氣了?”殷良辰猶豫了半晌,終於小聲地問道,與此同時還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見他沒有甩開,心裡的忐忑又減了些許。
蕭翼一挑劍眉。“何以見得?”
“因爲你一直不說話。那個小孩子叫王詩意,是我的學生,不過已經畢業了;她爸爸很忙,幾乎沒有時間陪她。她跟我說很想爸爸。我看孩子挺可憐的,就幫她聯繫了她爸爸。我那時候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反正就說了他一通,說孩子需要陪伴什麼的。也不知道是他突然感悟了還是被我說動了,他突然就來接王詩意放學,還請我吃了一頓飯以表謝意。後來他不時的就會來接孩子放學,偶爾也會請我吃飯,但我都拒絕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流言蜚語就傳出來了,還傳到了王詩意媽媽的耳朵裡,說我跟詩詩爸爸有見不得人的關係。詩詩媽媽就衝到學生打了我一個耳光,還罵得很難聽。雖然後來事情澄清了,可她對我的態度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好在詩詩很快就畢業了,我也很久沒見到他們了。事情就是這樣。”
蕭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見她一臉的忐忑,終於好心地摸了摸她的臉。“你還有東西沒說吧?”
“你、你怎麼知道?”殷良辰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還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唾沫。
蕭翼勾起一抹笑,那笑很冷,當然不是對殷良辰。“爺是男人。那個男人看你的眼神分明是有所圖,他是不是向你提出過過分的要求?”
殷良辰又咽了一口唾沫,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他、他說要包y我,每個月可以給我一萬塊。不過,我沒有答應,真的!”
她抓緊了他的手,生怕他扭頭就走。
蕭翼的笑由冷變暖,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爺當然知道你沒有答應。否則就沒爺什麼事了。”
殷良辰若是真的把自己賣給了那個男人,那他們就再也沒有半分可能。
“你真的相信我?”殷良辰忍不住再求證一遍。她真的好怕他會生氣!
蕭翼邪惡地笑着,湊到她耳邊去,低聲道“新婚夜,牀單上那朵花難道是假的?”
殷良辰一愣,隨即臉滾燙起來,用力一跺腳。“我不理你了!”然後就氣呼呼地一股腦往前衝。
蕭翼一把將她拉回來,免得她把人家給撞了。見她一臉生動嬌俏的表情,忍不住低笑起來。若不是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他還真想按着她狠狠地親兩口。
殷良辰則臉紅似火,着實掄起拳頭打了他幾下;可惜他皮糙肉厚,根本不痛不癢。不過這種話雖然讓人很不好意思,可又神奇的讓她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親暱,好像他們之間就該是這樣的!
誤會解除之後,殷良辰就有心情繼續看動物了。她是特別認真的那類人,每看到一種動物,她都要先把介紹文字研究一遍,然後再湊近去觀賞。
蕭翼跟在她身後,指間夾着煙,不時的吞雲吐霧。他這人長相出衆又充滿了男人味,連抽菸的樣子都能開出花來,招惹了不少的女性同胞。不過他在這方面神經一般都比較粗,所以依舊我行我故地抽自己的煙。
殷良辰看了,心裡又高興又有點悶悶的。“好多美女盯着你看。”
蕭翼挑了挑劍眉,驚訝地道“他們難道不是在看你嗎?”
殷良辰一下子就笑了,那點悶悶也就煙消雲散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心滿意足地向下一個目標邁步。
估摸着樂樂要醒來了,他們才又折回原來的地方去。果然,兩個人都已經醒來了,樂樂正在吃點心。
“你們都逛完了嗎?”易秀麗忙問道。
“沒有。我們回來接你們。”
“接什麼啊?我們在這裡等着,又不會丟。你們玩你們的就是了!”
殷良辰笑了笑,在她旁邊坐下來。
蕭翼已經重新去要了幾杯果汁和點心。“吃點東西。接下來咱們坐觀光車去看,不走了。”
又是老又是小的,體力都有限,而且時間不早了。
“費那個錢做什麼,自己走就行了。樂樂我抱着就行了,我力氣大。”易秀麗知道,坐那個觀光車肯定要花不少錢,今天已經花得夠多了!
蕭翼不接話,只是把樂樂抱在懷裡逗弄。老太太哪怕是花一塊錢都要念叨唸叨,那就讓她念好了。反正一會兒他把錢付了,她自然會乖乖跟着上車。
殷良辰看着他沒有表情的臉,心裡滿滿的都是感激,還有溫暖;他不愛說好聽的話,所以總是用行動來證明。
吃了點心和果汁,一家五口就出了奶茶店,在候車點等着坐觀光車。
在蕭翼把所有人都弄上去之後,易秀麗不得不上了車。等車子跑起來之後,涼風習習撲面而來,她一下子就體會到好處了。
大約四點半,他們就從動物園出來了。因爲在觀光車上很輕鬆愉快,所以每個人倒是精力充沛。
這個時間點回到家就要五點多了,蕭翼想着到家纔開始做飯太晚了,就建議在外面解決一頓,卻遭到了易秀麗的極力反對。這回他先認輸了,乖乖載着老老小小回家去!
“把飯煮上就可以洗菜切菜了,等菜炒好了,飯也就熟了。前前後後,也不過半個小時。在外面吃,碰着人多了,還不止等半個小時呢!”
殷良辰看了看蕭翼,抿着嘴脣憋笑。她甚至懷疑,媽媽是第一個敢這樣對着蕭翼唸叨的人。他人好,但絕對不是委屈自己的那種人,可他對媽媽真的是一再忍讓!“好啦媽,都已經決定回家吃飯了,咱們就不說了,啊?”
易秀麗看了看蕭翼,終於不念了。她不過是對錢的心疼偶爾超過了對蕭翼的畏懼,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很怕他的。
殷良辰差點兒沒忍住笑。她發現這岳母跟女婿兩人的相處模式還挺可樂的。
蕭翼見她忍得實在辛苦,淡淡地道“想笑就笑,不用憋得這麼辛苦,小心漲爆了。”
殷良辰被他一逗,就真的忍不住笑出來了,笑得車子後座的易秀麗和樂樂一頭霧水。
回到家,易秀麗二話不說就衝進廚房去淘米煮飯,生怕動作慢了會餓着她的好女婿似的。“你們坐着歇一會兒,很快就能有飯吃。”
殷良辰哪裡能坐着歇息,急忙也跟着進去幫忙摘菜洗菜了。
蕭翼抱殷良宵去了廁所之後,就着手把今天拍的照片導出來,鏈接到電視機,教樂樂用遙控器翻着看。
易秀麗這是第一次拍數碼照,也好奇得很,抓着一把蔥就跑出來了;這照片可真清楚,就跟真人一樣。想當初他們的結婚照,那都是黑黑的兩個小人,看着都不怎麼像呢!
照片多半是蕭翼的,所以每個人的表現都很自然,有些還特別好笑,惹得一家人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蕭翼看着他們的笑臉,看到樂樂的臉上都有了笑容,一向沒有表情的冷峻臉龐不由得軟了下來。
在殷良辰和易秀麗的齊心協力下,晚飯果然在半個小時內就做好了,熱騰騰的冒着誘人的香味兒。
蕭翼看着那分量很足的四菜一湯,再看看易秀麗面上略帶得意的表情,覺得在家吃也是不錯的。他心情好,難得的開了個玩笑。“媽你這手藝都能比得上五星級酒店了。看來,我以後得擔心身材走樣了。”
殷良辰想像他挺着一個啤酒肚的怪樣子,撲哧撲哧地笑了起來。
“多做點鍛鍊,吃再多也不怕發胖!”易秀麗笑呵呵地接道。因爲臉上多了笑容,樣子看起來比以前要年輕上許多。
因爲一塊兒去了野生動動物園,多了這個共同的話題,今天的晚飯氣氛明顯比之前熱鬧了許多。一向沉默寡言的樂樂,偶爾也會突然蹦出一兩句童言童語。
白天走了半天,大家都累了,所以飯後消食運動也就取消了。
蕭翼在樂樂洗了澡準備睡覺的時候,抱着她說了一會兒話,大概是告訴她爸爸明天要上班去了,讓她聽媽媽和外婆的話。
樂樂過於依賴他,所以不管他怎麼說,她都是眼淚汪汪的,看着可憐極了。
蕭翼也不知道怎麼跟一個四歲的小娃娃去溝通,只能抱着她,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什麼意外,樂樂該怎麼辦。
殷良辰站在門口,看着抱在一塊兒的父女兩,覺得畫面很溫馨的同時又忍不住溼了眼眶。樂樂捨不得蕭翼,她何嘗捨得?雖然他們不像別人那樣經過戀愛結婚,可他們一樣是新婚伊始,這個時候分別怎能不難受?可那是他熱愛的工作,她沒有資格阻止他,也捨不得牽引他的腳步。
蕭翼擡頭看向門口的殷良辰,見到她眼裡似乎有水汽,不由得在心底嘆一口氣;現在,他總算能夠理解那位戰友說過的話了。
洗好澡躺在牀上,殷良辰還拿着相機看裡面的照片,琢磨着要選一張最好的來放大擺在房間裡,好天天都能看着。
蕭翼擦着頭髮走進來,對上殷良辰溼漉漉的眼神,頓覺自制力就要見底了。他晾好毛巾,又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梳妝櫃那。“這卡里的錢是生活費,我每個月都會把錢存進去。該買的東西就果斷地買,不用替我省着。我賺得雖然不多,但養活你們幾個絕對不是問題。”
“你不用給生活費!我有工資呢!”殷良辰馬上跳下牀,把銀行卡塞回他手裡。“而且你忘了,園長還給我提薪了,我現在工資不低的,生活費是絕對夠了。”
“你的錢你自己支配,生活費我照給。”這是當初就說好了的,他沒有忘記。
“真的不用。你當我那天沒說過這樣的話,行嗎?”
蕭翼捏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凝視那雙溼漉漉總看得人心軟的眼眸。“不是因爲那個約定,是因爲我是男人。養家是男人的事情,懂嗎?”
殷良辰搖頭,用力地搖頭。“不懂。這個家是我們共同的,養家怎麼會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蕭翼心裡一熱。“好,我說錯了。但這卡你還是拿着,錢我還是照往裡存。用不上的話就一直存着,等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用。拿着,對我們軍人來說,財政大權都是媳婦兒管的。我們都是粗人,舞刀弄槍就行,管家可不是那塊料。”
殷良辰知道這話絕對是哄她的,他那麼聰明的人,沒什麼做不好的。她剛想說什麼,又被他堵回來了。
“好了。你不是說家是我們共同的,那錢在你手裡跟在我手裡有什麼區別?拿着!”這回是絕對沒有商量的語氣。
殷良辰想了想,最終還是拿了。“那你記得留一些錢在身邊,免得請客的時候掏不出錢來,你的同事就該說我太小氣摳門了!”
“行,都聽你的。”蕭翼笑了,捏了捏她的腮幫子。
殷良辰馬上撅撅嘴,咕噥道“剛剛還命令我不許反抗,現在又說聽我的,騙誰呢?”
那模樣實在可愛,蕭翼心裡一衝動,就把人扛起來丟到牀上去,自己也隨即壓了上去;
殷良辰想到他明天就要去上班,要是碰上出差,沒準十天半個月不回來,心裡就涌起濃濃的不捨。這股不捨瀰漫開來,柔軟了心臟,也滋生出一股大膽的衝動來。她主動抱住他的脖子,湊上去親他。因爲沒有經驗,所以這吻完全沒有章法,卻更加撩.人。
蕭翼被她這麼一勾,頓時就更加失控起來。
這一晚,殷良辰連自己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都不記得。只是睡着了還不忘緊緊地抱着他,生怕他會偷偷地跑了。
蕭翼抱着她去洗了澡,回到牀上時,時間離天亮已經不遠了。這麼多年鍛煉出來了,所以他的精神依舊很好。抱着懷裡小小軟軟的身子,一向冷硬的心房軟了又軟。只覺得從殷良辰的身體裡生出無數無形的絲線來,一根根都纏繞在他的心臟和雙腿上!
待到天矇矇亮,他小心地把人塞在被窩裡。藉着昏暗的光凝望了一回,無聲無息地穿衣離開。他不喜離別,更不願意去感受戰友說的那種被她看着離開的心情。
坐進越野車的駕駛座,擡頭看了看那扇窗,蕭翼的心第一次牽掛如此之深。但他沒有猶豫就發動車子,在晨霧裡飛快地離去。
殷良辰被鬧鐘吵醒,睜眼發現身邊已經沒了蕭翼的身影,伸手一摸被窩都是涼的。她赤腳跳下牀,隨便套了睡衣就衝出房間去。“媽,蕭翼呢?他走了嗎?”
“啊?我以爲他還沒起來呢。”易秀麗驚訝地道。
殷良辰衝出去,一路跑到停車的地方。
果然,那輛軍綠色的車子已經不見了。
殷良辰看着空蕩蕩的位置,突然有些想哭。她又不會攔着他不讓走,爲什麼要偷偷地跑?
---題外話---
記得點本文簡介的鏈接收藏新文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