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嬌一下子呼吸困難,臉憋成了硃紅色,張大嘴巴想要呼吸。很快,眼珠兒都翻白了。
顧凱到底還存了一點理智,沒真把她掐死,鬆開掐住她脖子的手,改爲捏住她的肩頭將人丟到一旁去。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進了病房。
季靜姝原本睡着了,但是門口的動靜那麼大,她很快就被吵醒了。她睡得沉,被吵醒了腦子一時也清醒不過來。等她好不容易清醒了,顧凱已經像煞神一樣殺進來了。
“你、你來幹什麼?盡”
說實話,季靜姝見到顧凱還真的有些犯怵。現在的顧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正是因爲這樣,她才讓孃家人給她偷偷地換了個醫院。只是沒想到,顧凱這麼快就找上來了。
顧凱咧嘴一笑,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每一下都見血。
季靜姝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不停地往後退,直到貼在牀頭無路可退了。“顧凱,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凱臉上冰冷的笑一收,瞬間變成了魔鬼一樣森然的表情,就像一頭殘暴的猛獸要撕了自己的獵物一般可怕豐。
“季靜姝,歡歡死了。”
這句話,顧凱是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每多說一個字,他心裡的怨恨就要多一分。如果不是季靜姝,他顧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歡歡也不會死!
季靜姝被嚇得不輕,所以愣了一會兒才理解了顧凱的話。她心臟一沉,倒抽一口氣,居然主動去抓住顧凱的衣袖。“顧凱,你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顧凱冷笑着抽回自己的手,一把將她推開,推得她腦袋撞在牀頭上。“季靜姝,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裝傻充愣,你簡直禽.獸不如。”
文玉嬌這個時候已經緩過來了,趕緊衝進來,怕顧凱再說下去要將季靜姝刺激得流產。“顧凱,禽獸不如的是你!就算靜姝以前有什麼錯,她現在還懷着你的孩子呢,你真想逼死她好來個一屍兩命是嗎?”
“哼!”顧凱冷笑起來。“誰說她懷着我的孩子?我承認了嗎?我有說那是我的孩子嗎?”
文玉嬌和季靜姝都愣了。
“顧凱,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凱笑得更加的囂張,似乎不把她們兩氣死就不罷休似的。“我的意思是,誰說季靜姝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種?”
文玉嬌一時腦子死機了,根本想不通顧凱這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季靜姝卻是一下子被這個驚天霹靂給炸懵了,然後寒氣開始從心臟往四肢擴散,很快她整個人都要被凍得打顫了。她用力地搖頭,不敢置信地道:“不!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嚇唬我的!這是你的孩子,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季靜姝,你親手把我給廢了,你以爲我真的那麼容易就原諒你了嗎?你以爲我還會讓你懷上我的孩子嗎?我告訴你,你沒那個資格爲我顧家生兒育女,你不配!”
顧凱猙獰着一張臉,眼珠子瞪得滾圓,感覺都要掉出來了。說完了,他又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像刀子一樣的戳人。
季靜姝重重地喘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肯相信顧凱的話。“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對!絕對不是真的!靜姝,你別怕,他是故意刺激你的,你不要相信。”文玉嬌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趕緊幫着季靜姝冷靜下來。
顧凱又呵呵地笑了起來,一把捏住季靜姝的下巴。“你可以繼續自欺欺人。我也想你把這個野種生下來,等你知道它是誰的種,我保證你會一輩子都做噩夢。”
季靜姝還是用力地搖頭,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季靜姝,你把我害成這樣,還給我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我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你。可是我不那麼做,知道爲什麼嗎?就是爲了讓你好好地將肚子裡的野種給生下來。季靜姝,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慢慢地受着吧。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歡歡的!”
哈哈大笑着,顧凱像是丟開什麼髒東西似的鬆開了捏住季靜姝下顎的手,還扯了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過自己的手指。
“靜姝,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想氣你,他說的不是真的。”文玉嬌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撫季靜姝,但也想不到別的說辭,翻來覆去只有這麼幾句話。
季靜姝不吭聲,只是張着嘴用力地呼吸,卻總覺得面前的空氣那麼稀薄。
跟顧凱這麼多年的夫妻,季靜姝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思有多麼的陰暗。如果他真的沒有原諒自己廢了他的大仇,他是真的有可能這麼報復她的!
季靜姝將手按在自己的腹部,想到這裡面的孩子不知道是誰的,整個人都要昏厥了。
“靜姝!靜姝!醫生!快來人啊……”文玉嬌眼見季靜姝情況不好,馬上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醫生護士來得很快,立馬就將季靜姝推去施救。
顧凱看着面前一團混亂的情形,嘴角勾着笑,施施
然地離開了醫院。
事情不會到此就結束的,季靜姝,咱們慢慢地玩!
文玉嬌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再這麼下去,這個孩子遲早是保不住的。就算保住了,還不知道它到底是誰的種呢!
他們這是作的什麼孽啊!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季靜姝趕緊給季宏偉打電.話。“你快來醫院,靜姝出大事兒了!”
“到底有什麼事情?”季宏偉沒好氣地問道。
因爲季靜姝和顧凱的鬧騰,再加上孫朋一夥人在背後搗鬼,季家和顧家雖然還沒有鬧崩,但一向和諧的合作關係也出現了裂痕。再這麼鬧騰下去,鬧崩是遲早的事兒!所以季宏偉這幾天心情都不太好,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季靜姝母女兩個!
“季宏偉,如果你還認靜姝這個女兒,你就快點過來!真的是大事兒,天塌下來的大事兒!”
文玉嬌氣呼呼地掛了電.話。她也知道因爲靜姝,季家跟顧家的合作出現了問題。可那又怎麼樣?是顧家欺負人在先,難道靜姝就活該讓人欺負到死嗎?利益再重要,難道比兒女的性命都重要嗎?可她也知道,這些話她只能在心裡想想,季宏偉那個守財奴壓根不認同!
越想心裡越堵得厲害,文玉嬌終於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有種預感,事情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季靜姝肚子裡的孩子生命力格外的頑強,三番四次的出情況,最後卻又挺了過來。
孩子保住了,可文玉嬌心頭的那塊巨石依然沉甸甸地壓在那,讓她喘不過氣來。
也許是藏了心事的緣故,季靜姝這一次倒是很快就醒來了。
“靜姝!靜姝,你覺得怎麼樣?”文玉嬌一把抓住她的手,着急地喊了起來。
季靜姝緩緩地轉動腦袋,過了好一會兒纔將視線對焦在文玉嬌的臉上,又愣了一會兒,才小聲地喊:“媽,孩子保住了嗎?”
“放心吧,孩子沒事兒!”文玉嬌擦了擦眼淚,努力地擠出笑容來。
“哦。”季靜姝應了一聲,又慢慢地轉動腦袋,最後視線落在了窗戶的位置。就這麼靜靜地看了很久,她突然開口。“媽,我想拿掉這個孩子。”
顧凱那個混蛋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的。他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種,那就肯定不是!
文玉嬌整個人一愣,隨即更加用力地抓住季靜姝的手。“靜姝,你別聽顧凱那個混蛋胡說八道,他是故意氣你的!”
“媽,你不瞭解顧凱這個人,我卻是瞭解的。他不是在騙我,他說的肯定是真的。這個孩子不能留!媽,這個孩子不能留!”
季靜姝用力地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滲出來。她過去不是個好母親,可是等她想做個好母親的時候,上天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
到了今時今日,季靜姝已經對顧凱絕望了。可即便這樣,她依然希望肚子裡的孩子是顧凱的。哪怕他不被顧家承認,哪怕他不能繼承顧家的家業,她也能接受。她不能接受的是,這孩子是個連爹都不知道的野種!
文玉嬌看着她的眼淚,心都揪成一團了。“靜姝,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了,想法也容易跑偏。咱們先不想這個,咱們先冷靜下來,好嗎?”
季靜姝搖搖頭,沉默了半響又問:“媽,顧凱說歡歡死了,是不是真的?”
“不、不是真的。”
季靜姝心臟一下子沉到了海底。母親的吞吞吐吐,說明這消息是真的。
……
顧凱剛回到顧家,就被廖若雪衝上來拉住了衣袖。
“凱兒,是不是真的?那個孩子真的是歡歡嗎?”
顧凱拍了拍她的肩頭。“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據說年紀和體貌特徵跟歡歡很像。到底是不是,還得等警方做過DNA檢測才知道。”
廖若雪愣了一會兒,突然哭了起來。“我沒想過要害死她的!我以爲會有好心人收留她!早知道會這樣,我就把她交給季家了。”
顧城無力地擺擺手,什麼都不想說。
“凱兒,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廖若雪卻追上來問。
顧凱停下來,轉身看着她。突然又冷冷一笑,道:“媽,那不過是個野種,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爲什麼要爲了她責怪你?媽,就算死的真是歡歡,你也不用太難過。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季靜姝造成的。歡歡要是真的想索命,要找的也是季靜姝,你就放心吧!”
說完,他徑自走上樓梯,進了臥室。
廖若雪被他這麼一說,更加難受起來,而且有些毛骨悚然。她不是沒幹過殺人害命的勾當,可如果那個冤魂變成了歡歡,她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
“歡歡,對不起。你別怪我,我也不想的!”
廖若雪慢慢地走到沙發裡坐下,視線無論落在哪裡,都能看到歡歡的身影。剛開始還是記憶裡的歡歡,慢慢地,她就變成了血淋淋的極爲恐怖的樣子。
“啊—
—”廖若雪被嚇的驚叫起來,趕緊閉上了眼睛。可是一閉上眼睛,耳邊就更清楚地聽到歡歡的聲音了。她再也忍不住叫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
“太太,怎麼了?”
……
蘇十月讓昨天的情況給嚇怕了,儘管杜子璋說顧城已經脫離了危險,她卻還是不敢再跑去上按摩培訓課,就怕有個什麼突發情況。
到中午的時候,顧城就轉到了普通病房,家屬進出也就方便多了。
蘇十月吃了袁石帶回來的盒飯,就又坐在牀邊守着顧城。閒來無事,她就拿出昨天的筆記,認真地開始溫習。因爲沒有模特可以讓她琢磨那些穴位,她只能拿手在自己身上按來按去。
袁石在門外看到了,不由得好奇地問:“她這是幹什麼?”
“認穴位吧。她不是在學那個按摩嗎?”杜子璋是個醫生,對於按摩推拿多少是有些瞭解的。
袁石點點頭,又問:“說起來,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她學那玩意兒幹什麼?難不成她還想去什麼足浴中心幹活嗎?”
顧總要是能同意,除非天下紅雨!
杜子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充滿了鄙夷。“豬腦子!”
“再罵一個,信不信老子拿鞋底抽你呢!”袁石作勢要脫鞋子。
杜子璋用“不跟你這種野蠻人說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兩手插在兜裡,轉身施施然地走了。
袁石氣得在後面直想衝上去踹他一下。
蘇十月很快就把昨天學的內容給溫習完了,畢竟只學了那麼一個課程,講授的內容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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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還在睡,一點兒也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蘇十月抓住他的手,湊到嘴邊咬了一口。“你再睡我可生氣了!”嘴上這樣說,咬下去的力道卻是輕得很。
顧城依舊沒有反應。好在他呼吸平和,說明他人還是好好的。
蘇十月又抓着他的手啃了幾口,留下一圈圈淺淺的牙印子。她想起以前兩個人總說這是蓋章,便忍不住笑了。指尖輕輕地撫摸着那些牙印,心裡一點一點地柔軟起來。
趁着顧城沉睡不醒,蘇十月着實欺負了他一會兒。後來沒事兒,又開始拿着本子,默寫以前師傅教過她的一些知識。
“啊——”蘇十月突然叫起來。她想起自己的那個小本子還在顧城那裡呢!剛開始他說什麼也不肯還給她,後來時間長了,她也就忘記這件事了。
不行!等他醒了,一定要他還回來!霸佔了這麼久,也該物歸原主了!
想到這裡,蘇十月又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這回她咬的是他的手腕子,留下的牙印看着就像一個手錶。
小時候,她跟姐姐就經常給對方畫手錶,各種各樣的款式,別提多逗了。
蘇十月突然玩心大起,抓住顧城的手,拿着筆開始在他的手腕上畫手錶。
顧城平常是帶手錶的。那手錶她很熟悉,據說貴得嚇人,看着卻很低調。不過,一眼就能看出是高檔貨就對了!
蘇十月照着它的樣子在顧城手腕上畫了起來,等完成了一看,自己也忍不住樂了。“怎麼樣,我手藝不錯吧?是不是很好看?”
“嗯,不錯。”這聲音很沙啞,發音有些艱難。
“那是,我可是專門練過的!”蘇十月嘚瑟地抿着脣笑,猛然擡起頭看向牀頭,頓時瞪大了眼睛。“老公,你醒啦!”
顧城沒吭聲,就這麼看着她。被她握住的手,反過來捏了捏她的手指。
蘇十月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醒的。你捨不得我丟下我的,對不對?”說完,她的淚珠子就滾了下來,越滾越兇。
“別哭。”顧城的喉嚨乾澀得厲害,說話非常的吃力,但見她一臉的眼淚,又忍不住心疼。想要給她擦眼淚,卻發現自己的手虛軟無力,根本擡不起來。這種狀態讓他非常的不爽,於是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蘇十月着急地一抹眼淚,站起來就要跑去找人。
顧城想要阻止她,只是他還沒發出聲音,她就已經竄出去了。那身手,看着跟兔子有得拼。
很快,杜子璋就帶着護士衝了進來。見到顧城已經醒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說:“夫人,你可是要嚇死人了。”
蘇十月知道他誤會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他好像很難受,所以就趕緊去找你了。”
“沒事。”杜子璋動手給顧城做檢查,然後宣佈了好消息。“只要好好休養,很快就能康復了。夫人,你果然是他的福星。”
蘇十月被他一調侃,臉色就更紅了,低着腦袋看自己的腳趾頭。
杜子璋失笑地搖搖頭。見她這樣,倒不好意思再逗她玩兒了。誰知道一轉頭就對上顧城的視線,被她啾啾地送了兩記眼刀過來。他縮了縮脖子,果斷地閉嘴。
袁石他們也已經進來
了,將顧城的眼刀和杜子璋的縮脖子都看在眼裡,便有些憋不住滿腹的笑意。
蘇十月沒注意到這些,只知道他們很快就出去了,只留下她跟顧城在病房裡。
杜子璋臨走前,還不忘加一句:“顧總,這手錶不錯嘛。”趕在顧城發作之前,他趕緊跑了,到了門外才提高聲音道,“夫人,你喂他喝點水,給他潤一潤喉嚨。”
蘇十月想到自己的傑作,臉更是快燒起來了。那是小孩兒纔會玩的塗鴉,她一個成年人來做好像有點幼稚。
她紅着一張臉在牀邊坐下,擡眼見顧城含笑的眼眸,於是杏眼一瞪,嚷道:“你不許跟着他們笑話我!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顧城本來沒有笑,聽她這麼一說,就忍不住笑起來了。
蘇十月氣呼呼地揮了揮手拳頭,趕緊端起碗給他喂水。“小心點喝,別嗆到了。你受了傷,咳起來就要牽動傷口了。”
顧城喝了水,果然感覺好多了。這個時候,他纔有力氣細細地打量蘇十月。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這笨女人怎麼憔悴成這個鬼樣子?
蘇十月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難看死了。”
蘇十月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說她的臉色很難看。她嘴巴一撅,虎虎地瞪着他,控訴道:“那還不是你害的!誰讓你搞一出昏迷不醒的戲碼的?你以爲你是影帝啊?是誰說自己不會有危險的?說話不算話,小心變成一個大胖子!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嚇死了?你還好意思嫌棄我臉色難看!你想幹什麼?睡了一覺醒來,想換個美女養養眼是吧?要不要我替你打個電.話,叫一打青春靚麗的小姑娘過來給你看個夠啊?你要是覺得一打太少了,我可以叫一個營過來,保管你看到眼花繚亂!”
顧城看着她的嘴脣一張一合,一連串的問句像炮仗似的往外蹦,有些無奈地抽了抽嘴角。最後一咬牙,終於把手擡起來,一把捏住了她的腮幫子。“閉嘴!”
蘇十月眼珠子瞪得更圓,兩頰鼓得跟青蛙差不多。最後兩手往腰上一叉,馬上化身母夜叉。“怎麼的?我現在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是吧?”
顧城眼珠子一轉,果斷地皺起眉頭,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
蘇十月嚇的騰地站起來,伸手想要給她查看胸口,卻又不敢隨便碰他。“你怎麼了?哪裡疼?我去叫醫生!”
顧城拼盡力氣,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啊——”蘇十月驚叫一聲,身體被拉得直接往他身上過趴下去。“小心傷口!”
慌亂中,蘇十月的兩個手差點按到顧城的臉上去,幸好最後分別撐在她腰側和頸側,沒有壓中他的傷口。
“你幹什麼?纔剛剛好一點就開始鬧騰了是吧?”蘇十月被嚇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氣得她用力地戳了戳他的手臂。
顧城只是勾着嘴角笑。眼睛一直看着她,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真覺得自己會死掉,他以爲再也沒機會見到這個傻乎乎的女人了!
還好,上蒼到底眷顧着他!
“你還敢笑!”蘇十月咬牙切齒地戳他的手臂,看着狠,其實力道一點兒都不重。
顧城捏住她的手,拉到嘴脣邊,輕輕地親了親。
蘇十月被他弄得一下子又紅了臉,最後彆扭地嚷嚷:“別以爲這樣我就不跟你算賬了!我告訴你,本姑娘革命意志堅定,使用美男計是沒用的!”
顧城也不反駁,仍是看着她。看得她都快要炸毛了,才終於說:“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我纔不相信你!你這個食言而肥的大胖子!”
顧城低聲笑了起來。這一笑,還真的牽動了傷口,他一下子就鎖緊了眉頭。
“疼了吧!好不容易纔醒過來,就當我求你了,別折騰了行嗎?”蘇十月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像哄小孩兒那樣對着他的傷口吹氣。
那幼稚的舉動,又把顧城給逗笑了。覺得好笑之餘,又覺得滿心的溫暖。
顧城的身體還很虛弱,剛剛爲了拉住蘇十月又耗費了僅剩的那點力氣,所以很快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蘇十月明知道他已經脫離了危險,卻還是不放心地把手指放過到他鼻子下面去探他的呼吸。感覺到那灼熱的氣體噴在手指上,她這才放下心來。
在牀邊坐了一會兒,確定顧城一時半會還不會醒,蘇十月才走出病房。“袁大哥,麻煩你照顧他。我回一趟瀾苑,去看看小傢伙。”
“夫人,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們呢。”
蘇十月點點頭,沒多說就出了醫院。
潘岳跟在她身後,在快到車子那時,搶先幾步給她打開了車門。
蘇十月是真的累了,在回去的路上就睡着了。後來是因爲季靜姝一個電.話,把她給吵醒了。“喂,靜柔?”
“十月,顧凱的女
兒好像出事兒了。警察局在東山那邊發現了一具支離破碎的女童屍體,據說年齡和體貌特徵跟顧凱的女兒很像。”
蘇十月的心頓時不是滋味兒起來。她雖然恨死了顧凱,可孩子是無辜的。想到那個孩子死無全屍,她幾乎要無法呼吸。“靜柔,別說了,我不想聽這個!”
“十月,對不起。”
“沒事兒。我這邊有點事情,先掛斷了,再見。”切斷通話,蘇十月的腦子裡怎麼也抹不去孩子慘死的畫面。她的心臟揪成一團,不由得喘息起來。
好在車子很快就到了瀾苑。看到活蹦亂跳的蘇思念,她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媽媽!媽媽!”
蘇十月一把將她抱住,緊緊地扣在懷裡。她不敢去想,如果沒有顧城以命換命,蘇思念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她不敢想象,那個支離破碎的孩子如果是蘇思念,她該如何活下去!
還好,她的蘇思念還好好的!
蘇思念似乎也能感受到媽媽的心情,乖乖地趴在蘇十月的肩頭上,一動也不動。
蘇十月心都要化了。不停地在她的臉上親吻着,慶幸着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安然無恙!“寶貝兒,你以後都要好好的,再也不可以嚇唬媽媽了,知道嗎?”
蘇思念聽不懂,只是傻呵呵地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蘇十月又吧唧吧唧地親了她幾口。陪着她玩了一會兒,纔回臥室去洗澡,然後躺到牀上去休息。
因爲歡歡的事情,蘇十月好久都沒能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又被一個噩夢給驚醒了。她夢到歡歡不停地質問她,說是她害死了她,還要她還命!
蘇十月驚醒過來,躺在牀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像瀕臨窒息的魚兒。好不容易緩過來,她揪着衣襟落下淚來。
如果她沒有帶着蘇思念來青城,顧凱跟季靜姝是不是就不會鬧成這樣,歡歡是不是就不會死?
這個假設幾乎要把蘇十月折磨瘋。人一旦背上人命良心債,那一輩子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她突然想起顧城,揹負着輕輕和他母親這兩條人命,他是否曾經日夜噩夢纏繞?她記得自己剛跟顧城在一起的時候,他夜裡總會被噩夢驚醒,大汗淋漓地抱着她不停地喘氣。
我是個生活在地獄的人。
蘇十月記得,顧城是這麼說的。
不願意再想下去,蘇十月一把掀開被子,換上衣服,洗漱完就直接跑到醫院去。
顧城還在沉睡。
蘇十月坐在牀邊,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我會陪着你,不管你在地獄還是天堂,我都會陪着你的!你別想甩掉我!”
顧城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緩緩地睜開雙眸。神智清明之後,他用力地回握蘇十月。她剛纔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你醒啦!”蘇十月趕緊擦掉眼淚,露出笑容來。“你餓不餓?我餵你喝點粥好不好?”
顧城靜靜地看着她,半響之後才點點頭。
粥是放在保溫桶裡的,所以還很燙。
蘇十月舀了一碗,又打了一盆冷水,將粥放在冷水裡浸泡,一邊還用調羹翻攪。很快,粥就可以入口了。
“把牀頭調高。”
“好。”
半靠在牀頭,顧城終於覺得不那麼難受了。他討厭仰望別人的感覺,更討厭自己虛弱得別人一根手指就能要他的命!
蘇十月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直到一碗粥見了底。“還要不要?”
顧城搖搖頭。
蘇十月知道他剛醒過來,肯定沒什麼胃口,能夠喝一碗粥已經很不錯了。“還難受嗎?”
“不難受。”
他生性要強,就是難受也不會說實話,蘇十月只得放棄這個話題。“我本來想把小傢伙帶來的。可是醫院病菌多,沒敢帶。”
“嗯。”
蘇十月又抓起他的手,看着他幽深似海的眼睛,語氣鄭重地說:“顧城,謝謝你救了蘇思念!我很感激你不惜身陷險境也要換來她的安然無恙,真的!但是,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你們兩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誰都不能失去!我可以不要榮華富貴,可以一輩子吃苦操勞,只要你們都好好的!”
顧城沒說話,只是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又緩緩地閉上眼睛。
蘇十月含着眼淚笑了。小心地把牀頭高度調回來,給他蓋好了被子。好好睡吧,我在這陪着你!
她剛剛做好這些,杜子璋就走進來了。“情況怎麼樣?”
“喝了一碗粥,剛剛又睡着了。”
“那還不錯。放心吧,他已經脫離了危險,剩下的只是休養的問題。這傢伙總是把自己當成一臺機器,所以你要看着他,不能讓他帶着傷還拼命地幹活。”
蘇十月深以爲然地點點頭,保證似地道:“杜醫生你放心,我一定會二十四小時盯着他的!”
“嗯,那我就
放心了。”杜子璋偷笑。他可以預見,顧總未來的日子只怕會被管得死死的!
蘇十月又點點頭,把這事兒當做重大任務來對待。
杜子璋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又轉身走了。他剛走到門口,就碰上了匆匆趕來的周天奇。
“周大哥。”
周天奇看過顧城之後,才轉頭跟蘇十月說:“十月,之前我騙你也是迫不得已,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周大哥,我知道你們是爲我好。而且,肯定是顧城不讓你們告訴我的吧。”如果顧城沒有交代,他們不會瞞着她而且口徑絕對一致。
周天奇微微一笑。“顧總也是爲你好。你是他最在乎的人。”
“我知道。”
周天奇又跟她聊了幾句就走了。顧城受了傷,他更是忙得跟陀螺似的團團轉。這還是抽空過來看一看,順帶喘一口氣。
病房裡又恢復了安靜。
蘇十月抓着顧城的手,欣賞自己給他畫的手錶,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樂了。“幸好你醒得快,要不我還想給你畫幾根老虎鬚呢!”
樂夠了,蘇十月又親了親他的手,小聲地說:“顧城,我愛你!”末了又覺得不好意思,於是在後面加了一句不倫不類的。“就像老鼠愛大米。”
說完了,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顧城顧城,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沒有人聽見,蘇十月的膽子就大起來了。反反覆覆地念着這兩句,邊念邊樂。
“後面那七個字去掉。”突然而來的黯啞嗓音。
蘇十月愣了一下,低頭一看顧城已經睜開了眼睛,頓時就鬧了個大紅臉。“我什麼都沒說,是你產生幻聽了!”
顧城低低地笑了起來,眉眼都染上了暖暖的笑意。“嗯,是我做了個夢,夢到一個叫蘇十月的笨女人說她愛我。”
“我纔沒有!”蘇十月紅着臉掐了他一下。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可以把那三個字掛在嘴邊說的,反正她就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好多次她都差點要脫口而出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顧城仍是笑。“好,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只是做夢而已,不會當成真的。我這麼差勁,你怎麼會愛我呢,對吧?我這樣的人,活該孤獨終老。”
蘇十月氣鼓鼓地瞪着他,咬牙切齒。“你故意的是吧?”
“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因爲在監獄裡的特殊經歷,顧城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也會努力保持清醒。所以他剛剛只是閉上眼睛緩解一下,沒想到就聽到了她的告白。
蘇十月用力地揮了揮拳頭,拉起被子一把蓋住他的臉。又覺得這樣很不吉利,趕緊就把被子給拉下來了。“好啦,杜醫生說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現在你不許說話,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
顧城捏住她的手,沒有照做,也沒說什麼。
“快點啦!好好休養才能早日康復!”蘇十月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顧城拉開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幽深的眼眸看着蘇十月。半響之後,才緩緩地吐出四個字。
“我心亦然。”
---題外話---剛看到有人抱怨土豆長假也不加更。這不就來了嗎?【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