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很驚悚的一句話,卻愣是被他說出了情話的味道,以至於蘇十月頓時紅了臉,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很快。
“不許胡說八道!不許亂說那個字!”
顧城說完了,又沒事兒的人似的摸了摸她的臉。“笨蛋,你真以爲說說就能成真嗎?要真是那樣,早八輩子之前我就不存在了。”
要知道,青城這塊土地上,恨不得他顧城立馬消失的可不只是顧家那些人而已。利益是一塊蛋糕,分的人多了,到自己盤子裡的自然就少了。他這個橫插一槓子的人,可想而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瑪。
“我不管,反正我不許你說!你說我迷信也好,傻氣也罷,總之我不愛聽!就像有人說我的壞話一樣,哪怕不是事實,你心裡也會不舒服。”
顧城見她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說教,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好,我以後不說。我要是知道你這麼在意我,剛纔我也不會說。”
“這還差不多!”蘇十月應了之後才突然意識到他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臉一下子就滾燙起來,不好意思地嘀咕。“誰、誰在意你了?”
“這麼說,你不在意我?澉”
蘇十月不吭聲,她當然是在意他的,卻又不好意思直接說,於是不滿地嚷嚷:“你認真開車啦!開車分心很危險的,安全最重要!”
“放心吧,你這麼在意我,我捨不得不安全。”顧城眼內閃着狡詐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強調同一句話。
蘇十月被他弄得渾身不自在,氣得想撲上去打他。可他在開車呢,她又怕造成意外,最後只能用力地瞪了他兩眼,把頭扭過去看窗外。只是那臉紅撲撲的,怎麼看都覺得可愛。
顧城心裡癢癢,手也癢癢,但鑑於自己在開車,只能暫時忍了。
蘇十月是個不記打的性子,所以過了一會兒,她就把這一茬給忘了。車子在往遠郊或者別的城市開去,所以路上越來越少建築,只有滿眼的林木。
蘇十月把窗戶打開,趴在車窗上看風景。風有點烈,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愜意。“顧城,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
顧城勾着嘴角看她,就是不回答。
蘇十月氣得對着他齜牙咧嘴,暗暗下決心:她要是再問,她就是豬!
顧城從旁邊的儲物格里掏出一包小吃丟給她。“彆着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是可以吃這個。”
蘇十月噗嗤一聲笑了,也不記得跟他生氣了。她拿起那包零嘴一看,發現是一包果脯。她喜歡這個,味道好,又不擔心吃了上火。
拆包開封,塞了一塊進嘴裡,嚼得津津有味。滿意地點點頭,又拿了一塊送到顧城嘴邊。“要不要?”
顧城搖搖頭,他對這些東西實在提不起興致。
“味道挺不錯的,酸酸甜甜的,嘗一個唄。”
顧城怕她一直這麼唸叨,只得含了。酸酸甜甜的味道或許是女人的摯愛,但恐怕沒幾個男人會喜歡。他含在嘴裡,眉頭倒是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嚼巴嚼巴,一下子就嚥下去了。
“還要嗎?”
“你自己吃吧。”
蘇十月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喜歡,也就不勉強了。自己趴在窗戶那,一邊看風景一邊吃零嘴,倒也愜意得很。
“小心感冒。”
蘇十月粲然一笑。“放心吧,我穿着羽絨服呢!一會兒要是覺得冷了,我就把窗關上。你覺得冷嗎?”
“不冷。”
蘇十月點點頭,繼續趴着吃零嘴看風景。很快,一包果脯就讓她吃完了,還意猶未盡地砸吧着嘴。
顧城好笑地又拿了一包給她。
“還有?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蘇十月驚喜地瞪大眼睛。他不是臨時決定帶她出來的嗎,怎麼還準備這麼充分?
顧城挑了挑劍眉,笑道:“秘密!”
蘇十月皺了皺鼻子,抗議道:“你的秘密還真多!小心哪天我也收藏一堆的秘密,到時候讓你好奇得睡不着覺。”
這麼幼稚的話,又把顧城給逗樂了。
夫妻兩一路上說說笑笑,不時小打小鬧一下,一眨眼三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蘇十月吃了幾包零嘴,又喝了一壺熱茶,終於確定他們已經不在青城了。而且,周圍開始出現居民房,應該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果然,大約又過了十多分鐘,顧城的車子就停在了一間民房的外面。那民房處在縣城的近郊,因爲村村通工程,道路倒是暢通無阻地直到門口。
蘇十月帶着滿腹的疑惑推門下車,眼前的這間民房很是奇怪。明明是一間土坯房,而且很舊了,看着有些像危房。可在房子的外面,卻立着一堵十分扎眼的紅色圍牆。那圍牆貼的是紅色的瓷磚,看着還挺高檔。還有院子的那扇大鐵門,看着也跟裡面那間房子格格不入。
“這房子好生奇怪。”蘇十月忍不住嘀咕道。一般人不是應該更注重主樓的嗎?哪有圍牆比主樓還要高
檔的!
顧城沒有回答,只是從兜裡掏出鑰匙,打開了院子的鐵門。然後牽住蘇十月的手,帶着她走了進去。
蘇十月突然靈光一閃,隱約猜到了這是什麼地方。她下意識地看向顧城,並握緊他的手,略帶緊張地問道:“顧城,這裡——”
顧城捏了捏她的手,一直牽着她到了那扇破舊的木門前。靜靜地看了數十秒,他纔拿鑰匙打開那把鎖。
他伸手推門的那一刻,蘇十月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吱呀一聲,門開了。因爲天就要黑了,所以屋子裡十分昏暗。加上久無人居住,多少讓人有些害怕。
蘇十月抱住顧城的手臂,感受着他滾燙的熱度傳遞過來。
顧城伸手按下開關。燈光大亮,屋子裡的一切瞬間就清楚起來。
房子確實很舊,整體還保持着八.九十年代的土房模樣。那時候的房子雖然不漂亮,而且是磚木結構,但是因爲不存在偷工減料的問題,倒是結實得很。再加上有人專門維護和打理,裡面的情況倒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寒酸。
蘇十月慢慢地鬆開了顧城的手,走向那張黑乎乎的木桌。桌上擺着一束手工做的花,還有幾隻手工做的小動物。東西雖然已經很殘舊了,卻仍能看出來當初製作那個人的心靈手巧。她伸手碰了碰,發現沒有一點灰塵,可見是有人打理的。
顧城拿起那束花,遞給她。“這是我媽自己做的。因爲經濟拮据,很多東西都買不起,所以她喜歡自己用一些廢料來做各種各樣的東西。她的手特別巧,什麼東西都會做,而且做得很漂亮。我記得有一段時間,她還是靠做手工來補貼家用。一樣的手工,她做出來愣是要比別人的價格更高一些。”
“從這束花就看得出來,她一定是個心靈手巧的人。”蘇十月抱着那束花,似抱了千斤的重量,心酸得厲害。
顧城聞言微微彎起嘴角,感慨似的說:“是啊,她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只是命不好。”
如果不是遇上顧日冕,她一定會幸福一輩子。因爲任何一個善良的男子都無法不去善待這樣一個女子,她真的值得好好珍惜!
蘇十月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睛裡氤氳着水汽。她想走進他的世界,看到一個完整的顧城。可她又特別害怕他陷入回憶時那沉重悲傷的樣子,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任憑他人說得天花亂墜,他的母親也不會再回來,於是他始終無法原諒自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就這麼揹着沉重的枷鎖度日如年。
顧城抓住她的手腕,牽着她走進右手邊的那間房。“這是我們住的房間。在這之前,我們一直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直到來了這個地方。我們在這住了整整六年,一直都沒有搬過。漸漸地,我們都把這裡當成了家。”
牀鋪上還掛着蚊帳。蚊帳是老舊的款式,但是掛着的那些小飾物很漂亮,顯然又是婆婆大人親手做的。牀上的被子摺疊得跟豆腐塊似的,整整齊齊地擺在一角。席子應該是用了很久的,看着有些殘舊,倒是沒什麼怪味道。
衣櫃是那種老舊的款式,上面貼了一些裝飾,依稀可以辨認是小孩子的畫。不用猜,肯定是顧城的手筆。
蘇十月慢慢地走近衣櫃,伸手想碰一碰那些畫卻又忍不住猶豫,她真怕自己一戳它就要碎了,因爲它看起來真的很古董。她湊近去想看看都畫了些什麼,她想知道兒時的顧城內心藏着怎樣的一個世界。
“小心!”顧城一把摟住她的腰,一個旋身把她放倒在那張牀上。
“啊——”——題外話——別忘了中午還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