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易之所以這麼晚還沒睡,是有原因的。
他離開李素家以後,並沒有馬上去酒店,而是找到了當年負責葉蓁蓁一家交通事故的警察,從他那裡瞭解到了不少情況,還掌握了一些重要信息。
比如,根據當年的路面鑑定,葉蓁蓁所乘坐的車是突然右轉,路面還留有明顯的剎車痕跡,但是當時公路右面就是小舞陽山,剎車距離太短,他們的車還是直接衝了上去。
警方認爲當時應該是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導致司機做出這種判斷。至於是什麼緊急情況,交警也說不清楚,只是推測也許是突然從路邊衝出來了一個人——因爲根據他們的鑑定,現場還留有一個不能解釋的模糊痕跡。
但如果真的是車子還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爲什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這個疑點到現在還是沒能得到解釋。
另外,還有一點令左易很在意。據說幾個月之前,葉洪生也找人來打聽過六年前的那場車禍。
他一頭倒在酒店的牀上,腦中飛快地閃過這四個月來他們掌握到的所有信息。兩個葉蓁蓁,突然要求修改的遺囑,殺人動機,嫌疑人與被害人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整個案子已經在他腦海裡形成了一個清晰的脈絡。
左易閉了閉眼,預感離破案之日已經不遠。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李素所在的小區接葉蓁蓁,葉蓁蓁當時已經等在樓下了。他無聲地笑了一下,看來這姑娘十分着急回去。
回去和來時一樣,同是四個小時的車程,葉蓁蓁卻覺得像過了一天那般漫長。出汽車站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站在外面的季哲彥,即使身在人羣中,那抹身影依舊卓爾不凡。
季哲彥也一眼看見了她,因爲她和左易走在一起的畫面十分扎眼。
“季醫生!”葉蓁蓁見到季哲彥,就像見到蜜糖的螞蟻,飛快地粘了過去。季哲彥一手接住飛撲過來的人,一手提起她手裡的包,低頭看了她一眼:“你帶了些什麼回來?怎麼比走的時候重了這麼多?”
“唔,回去再告訴你。”葉蓁蓁抿着嘴角笑了笑,又把頭埋在了季哲彥的身上。
左易看不下去地轉身離開,剛走出汽車站,就收到了李信然打來的電話:“頭兒你回來嗎?秦家有個下人招了!”
左易的腳步微頓,沉聲問道:“招什麼了?”
“案發那天,她看到秦空7點左右離開過秦家!”李信然的語氣聽上去比中了頭彩還要興奮。
“我馬上到警局。”左易說話,掛斷電話上了車。
他趕到警局的時候,還看到李信然在辦公室裡手舞足蹈。拍了一下他跟掃把一樣的頭,左易詢問起了具體情況。據李信然說,那個下人之前一直不肯說是因爲怕秦家會解僱自己,但是最近幾天警察天天找上門,她越來越害怕,最後還是頂不住壓力招了。
“頭兒,你這招死纏爛打還真有用!”李信然捶了左易一下,問道,“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左易勾了勾嘴角,“當然是請秦三公子來喝喝茶。”
“得令!”李信然拽着猴子十分狗腿地跑了出來,他看頭兒的表情就知道,他馬上就能從這個苦海中解脫出去了!簡直想放鞭炮!
秦家,秦大公子正暴躁地來回踱步:“我問你,葉洪生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秦空坐在沙發上,擡眸看了他一眼,依舊一言不發。
秦朗一腳踹飛了面前的玻璃茶几,“哐當”一聲巨響,玻璃頓時碎了一地:“所以說賤.人生的兒子就是賤.人,你自己犯.賤就算了,還要連累我們秦家!”
秦空的神色終於變了變,他握緊放在身旁的拳頭,擡頭看着面前暴怒的人,瞳孔隱隱染上了一層紅色。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啊?是不是想連我一起殺了啊!”秦朗一把提起秦空的衣領,將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我就在奇怪你那天晚上怎麼會突然跟着我一起去外地,原來是打算畏罪潛逃啊!啊?”
他說最後一個啊字的時候,頭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管家從門口彎着腰跑了進來,戰戰兢兢地連頭都不敢擡一下:“大、大少爺,那兩個警察又來了,說、說是想請三少爺回去問話。”
秦朗咬了咬牙,一把鬆開了秦空的衣領,又把他扔回了沙發上。他在原地走了兩步,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看着秦空:“我會讓宋律師儘快過去,在他到之前,你最好不要給我亂說話!”
秦家出了一個殺人犯,這一定會成爲全a市最大的笑柄!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秦空輕蔑地笑了一下,理了理衣領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審訊室裡,依然是左易和李信然。
左易沒有急着開口問話,而是沉默地看着秦空。秦空看上去和他第一次見到他時派若兩人,兩隻濃墨似的眸子裡更是翻涌着與他之前表現出來的形象截然相反的複雜情緒。
有不甘,有憤怒,有嘲諷,還有戾氣。
“姓名?”左易終於開了口。
秦空煩躁地扯了扯領口的領帶,問道:“可以直接問下一個問題嗎?”
左易勾了勾嘴角:“你似乎對自己的名字不是很滿意。”
秦空笑了一下:“秦真他媽是這個世上最噁心的姓。”
左易沒再說別的,按照程序問完了他的基本情況後,直接進入了正題:“3月13號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秦空皺了皺眉,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左易揚了揚眉,“可是你之前說你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哦,不過這個口供現在已經被推翻了。”
秦空看了他一眼,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爲什麼之前要撒謊?”
“因爲不想被懷疑成殺人兇手。”
左易頓了頓,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據我們的調查顯示,你不是秦先生和秦太太生的兒子,而是秦先生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的兒子。”
左易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就感覺到秦空身上的怒氣在暴漲,就連看向自己的眼神都狠厲了起來。
左易吹了聲口哨,對他笑了笑:“這個眼神不錯,比你之前裝出來的樣子順眼多了。”
秦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別開了自己的目光。
這件事被秦家當成奇恥大辱,一直隱瞞得很好,他們是怎麼查到的?
左易看了他一眼,又道:“我們還查到你請私家偵探調查過假葉蓁蓁,你想知道什麼?”
秦空皺了皺眉,還是沒有說話。
左易還想開口,房門就被敲響了。猴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湊在左易耳邊道:“頭兒,秦空的律師到了,他要求和秦空單獨見面。”
左易勾了勾嘴角,點頭答道:“好。”他說完,轉過頭去看向秦空,“你的律師到了,現在他會進來單獨和你聊一會兒。”
走出審訊室後,李信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左易:“頭兒,那個宋律師來了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左易笑了笑道:“我當然高興,等他跟秦空聊完以後,秦空說不定就願意招了。”
李信然抽了抽嘴角,這是哪個星球的邏輯?
還是審訊室,只不過坐在秦空對面的人換成了宋律師。宋律師是秦朗的發小,臭味相投的鐵哥們兒。秦空看着對面西裝熨得沒有一絲褶皺的金邊眼鏡男,只是有些嘲諷地勾了下嘴角。
宋律師將他臉上的諷刺盡收眼底,不過想到是秦朗委託自己過來的,還是沒有發作出來:“秦少爺,我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現在警方手裡只有幾個證人的證詞,連兇器都還沒找到,只要你抵死不認,他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他說完後見秦空沒有搭理自己,心中對他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所以說野種就是野種,連這點好歹都不識。
“秦少爺,希望你明白這件事對秦家的影響有多大,你平時遊手好閒也就罷了,不要在這個時候還扯秦家的後腿。”
秦空虛着眼睛看着他,眸子裡的冷厲似乎都快結成冰渣射.出來了。宋律師不自在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言盡於此,還望秦少爺好自爲之。”
左易和李信然還靠在門邊等着,見宋律師從裡面走出來,左易直起腰身,面向了他:“宋律師聊完了?”
“嗯,我現在要保釋他出去。”
左易笑了笑,道:“可以,不過我還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他。”
宋律師擡頭直視着他,左易的大名他還是聽說過的,號稱警隊之鬼的左易,他經手的案子還沒有一起成爲懸案的。
他抿了抿脣,點頭道:“我要求在我的陪同下進行。”
“沒問題。”左易難得好脾氣地再次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秦空垂着頭靠在椅背上,見房門再次被推開,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左易帶着李信然坐在了他的對面,宋律師走到秦空身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這次左易沒做什麼開場白,直接問道:“葉洪生是你殺的嗎?”
宋律師扭頭看向秦空,秦空還是維持着剛纔的姿勢,一個字都沒有說。
左易看了他一眼,又道:“既然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那我換一個問題。”他說着遞了個眼神給李信然,李信然從一個文件袋裡抽出幾張照片,一字擺開放在了桌上。
“這是從一家銷售電擊棍的小店的監控錄像中截取的圖像,時間是4月21號下午四點十分左右,這個帶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左易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我們曾經詢問過你,你否認是自己。”
他說完手指又朝旁邊的幾張照片指了過去:“我們調取了周邊的所有監控錄像,一一查看,最後在不同的幾個地點發現了這名男子,從而推測出了他離開的軌跡。”
秦空的眉頭頓時皺了皺。
“這名男子雖然特意繞了一大圈,但是最後出現在了這個停車場。”左易指了指最後一張照片,“這個時候他雖然一直是背對着攝像頭,而且看樣子已經摘下了帽子和口罩,不過從穿着和身形不難推斷出他們是同一個人。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這輛橘黃色的法拉利,是你的車吧?”
宋律師不可置信地看了秦空一眼,他以爲秦空只是涉嫌殺害葉洪生,怎麼又多出了一宗案子來!
秦空凝眸看着照片上的人沒有說話,左易頓了一下,問道:“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綁架葉蓁蓁並企圖將其殺害,動機就是……”
“殺人滅口。”這次沒等左易說完,秦空就擡起了頭來,直勾勾地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窩要向全世界姓的人道歉qaq,那句話是秦空說的,不是窩說的,要揍請揍他!qaq
窩本來預計18萬字完結的,結果現在已經18萬了,看來窩又要爆字數了呵呵呵!
ps:冬天輸液真是冷成傻逼的節奏qaq,而且那個藥輸起來還特別痛qaq
因爲天氣變冷了,所以窩以後會盡量早些更文,大家也不要睡太晚着涼了哦~麼麼噠!
最後謝謝jerair小天使的地雷麼麼噠!(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