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二

葉蓁蓁,女,21歲,a市財經大學金融系大三在讀生。六年前因一起交通事故失憶,母親葉若涵(38)、父親薛明(40)皆死於該起交通事故。

左易看着手上這份葉蓁蓁的資料,忍不住笑了一聲。

“快看!頭兒又笑了!”

“臥槽頭兒該不會真的看上那個葉蓁蓁了吧?”

“看上了又怎麼樣?難不成你還敢跟他搶?”

“不敢不敢,搶誰的女人也不敢搶頭兒的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誒你們還別說,那個姓葉的丫頭長得還真挺標誌的。”

“標誌也不是你的。”

左易的目光往那羣嘰嘰喳喳的男人身上輕輕一掃,辦公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副我很忙的樣子,拼命地不讓自己的視線跟左易的對上。

左易勾了勾嘴角,終於放下了手上的資料,看向了窗外。

本來以爲只要等葉蓁蓁醒過來,就能找到兇手了,沒想到她醒得倒是挺快的,只是失了憶。以左易之前的判斷,她不像是在撒謊,可是在這個時候失憶,確實有些蹊蹺。

如果說她是假裝失憶,那麼動機呢?在這種情況下,她失憶了獲益最大的便是兇手,可是她爲什麼要包庇兇手?難道是因爲兇手的身份特殊?對了,聽說她有一個未婚夫。

左易的眉頭動了動,又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資料,翻了起來。

秦空,男,25歲,畢業於美國xx大學商學院。秦世傑的三兒子,現任職於秦氏集團產品部經理,與被害人外孫女葉蓁蓁訂有婚約。

左易嘖了一聲,這些大家族就愛搞一些商業聯姻,外孫女大學還沒畢業,婚已經訂了兩年了。還有這個叫秦空的,雖然跑到國外去鍍了一層金,但也沒見他這幾年在秦氏集團蹦躂出個什麼來,葉蓁蓁會爲了他假裝失憶嗎?

左易盯着照片上的秦空看了兩秒,然後搖了搖頭。長得還沒有那個季醫生帥,估計沒法把小姑娘騙得團團轉。

“阿嚏——”秦空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繼續深情款款地看着病牀上的葉蓁蓁,“蓁蓁,我是你的空空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葉蓁蓁搖頭。

秦空傷害值加一千,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在葉蓁蓁的面前晃了晃:“蓁蓁,你看,這是我們的訂婚戒指,等你畢業了,我們就要正式結婚的。”

葉蓁蓁看了一眼他中指上那個精緻的銀製戒指,還是搖了搖頭。

秦空傷害值再加一千,他捂着自己的心臟縮到一旁療傷去了。

孫倩見他終於消停了,也滿臉笑意地走了過來:“蓁蓁啊,在醫院裡住得還習慣嗎?需要什麼就跟舅媽說,舅媽幫你回家去拿。”

家?葉蓁蓁的眉頭輕輕動了動,她看着面前笑得親切可掬的女人,問道:“家裡怎麼樣了?”

孫倩的笑容終於僵了僵,她拍了拍葉蓁蓁的肩膀,安慰道:“家裡現在到處都是警察,不過你放心,你舅舅會處理好的。”

葉蓁蓁的眸光微動,難怪這兩天沒有見到舅舅,原來是在家裡處理這些事嗎?她想了一會兒,又對孫倩問道:“都過去兩天了,爲什麼家裡還會到處是警察?”

“這個……”孫倩乾笑了兩聲,“聽說好像是殺你外公的兇器還沒有找到。”

“你們說兇器會不會是羊腿?”本來縮在一旁的秦空聽到這裡,突然就來勁了,“我以前在推理小說上看到過,妻子用冷凍的羊腿打死了丈夫,然後把羊腿煮熟吃掉了,警察找一輩子也找不到兇器的!”

葉蓁蓁看着這個頭上頂着“名偵探”三個大字的人,忍不住潑了潑他的冷水:“我聽警察說,外公是被利器刺死的。”

“利器……”秦空抓了抓自己頭上的捲毛,陷入了沉思。

咔嚓。

輕微的開門聲響起,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進來。

“季醫生。”葉蓁蓁看見季哲彥,下意識地衝他笑了笑。

秦空的濃眉糾纏在了一起。

季哲彥對葉蓁蓁點了點頭,看着屋裡的另外兩人:“探病時間結束了,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秦空擠開季哲彥,走到葉蓁蓁的病牀前坐下,抓着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裡不放:“我不走,蓁蓁需要我,我不會離開她的。”

葉蓁蓁扯了扯嘴角,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覺得我更需要治療。”

季哲彥看了秦空一眼:“我覺得他更需要治療。”

秦空:“……”

葉蓁蓁看着季哲彥,表情十分意外。季醫生剛纔是在說冷笑話嗎?

秦空雖然被嘲諷了,但仍然頑強地去抓葉蓁蓁的手,門又被敲響了:“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那邊那位是秦空秦先生吧?”

秦空回過頭來,看見兩個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門口。

左易雖然這麼問,但顯然他並不需要對方的回答。他看了對面的捲毛一眼,就徑直走了進來:“聽說秦先生從外地回來了,所以我過來錄個口供。”

秦空看着他愣了一會兒,然後眼神驀地一亮:“這位警官,對於兇手我有一些想法!”

“哦?”左易勾着嘴角,點了點頭,“說。”

“葉家是一個大家族,你說會不會是有什麼黑衣組織盯上他們了?”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習慣性地抓了抓自己頭上的捲毛,“這樣的話蓁蓁豈不是很危險?那些黑衣人隨時可能會回來殺她滅口!”

秦空被自己的這個假設嚇了一跳,又猛地撲到了葉蓁蓁的病牀前,握住了她的手:“蓁蓁你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他嚴肅地皺着眉頭,陷入了自言自語:“那些黑衣人通常都會有一個代號,也許是琴酒伏特加,也許是j和k,啊對了!”他擡起頭來,換上了一副含情脈脈的表情,就連聲音都變得低沉了起來,“蓁蓁,就算你變小了,我也一定會第一眼就認出你來。”

葉蓁蓁:“……”

她再一次從秦空手裡抽出自己的手,誠懇地看着季哲彥:“季醫生,請救救他。”

季哲彥掃了秦空一眼,用十分專業的口吻說道:“中二癌晚期,有空多帶他逛逛遊樂園。”

葉蓁蓁不可思議:“逛遊樂園可以治療中二病?”

“不,只是讓他儘可能愉快地度過餘下的人生。”

葉蓁蓁:“……”

她現在確定,季醫生剛纔一定是在講冷笑話。

左易咳了一聲,拉回了衆人的注意力:“葉家沒有失竊任何財物,我們已經排除了入室行竊的可能,這應該就是一起故意謀殺案,所以秦先生說的黑衣組織應該並不存在。”

“不不不,”秦空顯然不贊同左易的話,“黑衣組織的動機不一定是錢,也可能是……某個關乎着人類生死存亡的秘密。”

……

葉蓁蓁突然被他說得壓力有點大。

左易盯着他不說話,秦空突然就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對左易擠出了一個笑容:“你剛纔說要錄口供?”

左易的目光終於鬆動了一點,秦空呼的鬆了一口氣。

“案發當晚,也就是3月13號晚上7點到9點,你在什麼地方?”

秦空想了想道:“我在家。”

“有什麼人可以證明?”

“我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直到聽說分公司出了一點事,才連夜趕去了外地。”

左易頓了頓,又道:“你離開家的時候是幾點?”

“大概是八點四十左右,這個你可以問我大哥,我和他一起出的門。”

“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我聽說蓁蓁出了事,下午就趕了回來,傍晚的時候到的,但是已經過了探病的時間,我只好今天早上再來。”秦空說完,有些不滿地看着左易,“你該不會懷疑是我殺了外公,還推蓁蓁下樓的吧?蓁蓁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麼可能這麼對她!”

“這個我們自己會判斷。”左易合上了筆記本,往病牀看了一眼,“葉小姐,這位秦先生剛纔說的話也不全是扯淡,你可能看見了兇手,他確實有可能回來殺你滅口。”

葉蓁蓁的臉色白了白,她在明對方在暗,這種情況真是防不勝防。她想了想,看着左易道:“左警官,如果我看見了兇手,那他爲什麼沒有確認我是否死亡就離開了現場?”兇手應該不會這麼大意留一個活口在現場,而且如果要殺她,爲什麼要選擇把她推下樓梯,而不是直接用殺死外公的兇器殺了她?

左易聽她這麼問,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根據我們的推測,兇手可能是在和你爭執時把你推下樓的,而他還來不及確認你的生死,你的舅舅舅媽就到了現場,他不得不離開。”

葉蓁蓁埋着頭沒有再說話,左易又看了她一陣,才道:“你不用太擔心了,我會在醫院加派人手的。”

他說完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兩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回到車裡,左易點燃一支菸,抽了一口便皺着眉頭想事情。

“頭兒,耗子說跟秦朗和他們的司機確認過口供了,他們確實是八點四十左右離開家的。”李信然打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座,“孫倩他們夫妻報警的時間是9點03分,如果說兇手當時剛離開現場,那秦空的不在場證明就成立了。”

左易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我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李信然揚了揚眉,等着他的下文。

“我剛纔說的只是一種可能,也有可能是兇手故意留下活口,本意是想讓葉蓁蓁說出什麼有利於自己的口供,但是沒想到她失憶了。也有可能是秦空和他大哥買通了司機做假口供,畢竟在這個時間點突然去外地,怎麼看都有些不自然。”

李信然想了想,點了點頭。

“還有一個可能,孫倩夫婦報警的時間並不一定就是他們到達現場的時間。”

李信然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左易拿起車上的菸灰缸,摁滅了菸頭:“通知耗子他們,24小時守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