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孫立偉的電話,方依柔驚得幾乎當場暈厥。寧東成亦是心亂如麻。
寧正熙再不爭氣,那也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惟一的兒子。他們這輩子,不就指望這個兒子了麼!且不說他要繼承家業,就算他們只是小康家庭,傳統的思想觀念擺在那兒,將來他們還要靠他養老送終啊。現在他生死未卜,夫婦倆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竟不知所措了。
寧東成到底還是冷靜得多。慌亂過後,他立即帶着妻子趕往醫院,並在第一時間給寧正熙安排了最好的醫生與最好的病房。同時,他也聯繫上了托馬斯警官,請他無論如何都要查出這件事的真相,給他們一個交待。
托馬斯警官有些爲難,但還是答應說,只要有任何線索,他們都會追查到底。
寧東成更是出了一大筆懸賞獎金,尋找目擊證人。
警方提供給他們的線索,便是撞傷寧正熙的,是一個開着豐田車的年輕女人。豐田車是偷來的,而那個年輕女人,目擊者大多隻看到了她的一個側面,惟一能肯定的是,這個女人是亞裔。
何家很快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何心妍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何慕華髮現女兒的異樣,百般追問之下,終於從她口中得知了一切。何慕華吃驚不淺。雖說心妍是被人利用,但畢竟是她親手造成了這場慘案,寧家不可能當作沒事發生。真要和寧家鬧翻,他們的損失更大。 wωw ¸TTκan ¸¢ Ο
他給女兒想了個辦法,用八個字總結,就是“死不認帳,栽贓嫁禍”。
何心妍當然明白,當即也跟着趕到了紐約,找到方依柔,好一頓哭訴。她說:“寧伯母,您不知道,之前你們走後,我和正熙好好談了一次。你們可不知道,那段日子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曾經是紐約議員候選人林浩然的老婆!”
“林浩然?”方依柔面色一緊,“我想起來了,我有看過那個時候對他的報道,他後來不是放棄競選了嗎?”
“是啊,正是因爲正熙的出現,那個水性揚花的女人就拋棄了她的丈夫,轉投到正熙的懷抱,搞得林浩然狼狽不堪,不得不放棄競選呢!唉,正熙是被她迷惑了,我不怪他,只怪那個女人手段太高明!”
說到這裡,何心妍小心翼翼地看了方依柔一眼,見她聽得很認真,而且也很認可的樣子,她便嚥了咽口水,接着道:“後來正熙終於看穿她的真面目,打算離開那個女人,跟我一起回國的的。可是那個女人卻死纏着他不放,還威脅說他要是敢離開她,她一定不會放過他,還有我!正熙怕那個女人會報復我,所以讓我先回來。想不到我才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嗚~~肯定是那個女人挽留不成,所以纔會對正熙下此毒手!”
動情之處,她居然聲淚俱下。當一個人太專注於他的謊言時,他是不是會產生一種錯覺,覺得他所編造的那些事根本就是事實了?
方依柔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她本來就對那個女人懷着深切的仇視,現在那個女
人成了傷害她兒子的頭號嫌疑犯,她可以說,和她將不共戴天。
方依柔喃喃着道:“我知道了。果然就是她!那天晚上在酒店裡,正熙曾經和一對年輕男女發生過爭執,那個男的當時還對我非常無禮!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林浩然!哼,當時我就覺得那個女人不對頭,看來我的直覺真是一點都沒錯的!不行,我要把這件事告訴托馬斯警官!”
“寧伯母!”乍聽到方依柔要把這條“線索”告訴警察,那她的謊言很快就穿幫了。她急急喚了一聲,說:“您千萬不要告訴警察!那個女人家裡很有背景的,如果警察中也有他們的人,那豈不是打草驚蛇了?他們這樣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萬一咱們把他們逼急了,他們來個魚死網破,定要正熙的性命相抵,那我們不是什麼都完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知道會是這樣,我寧願和他一起被車撞!”說着,她又掩住臉慟哭起來。
方依柔被她哭得心亂如麻。思來想去,覺得何心妍這番話說得也頗有道理。只要等正熙醒來,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麼。那個女人爲求自保,極有可能會去醫院查看他的傷勢,而且說不準,真的會如何心妍所說,她是來“補刀”的。一想到這裡,她就驚得渾身直哆嗦。
“心妍,別哭了。”她提了口氣,好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件事怎麼能怪你呢。你說得對,我得加多人手守在醫院。咱們可真得防着那個女人呢!”
何心妍暗暗吁了口氣。她現在才明白,爲什麼那天林浩然堅持要她用他提供的手機發出那條短信。且不說當時天色正暗,寧正熙有沒有看到撞他的人長什麼樣都很難講,就算真看到是她,她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當時不在現場。
當然,除非林浩然把一切都抖出去。而且,他也有足夠的理由證明他與此案無關。因爲沒有人看到他出現在現場,車上踩下油門的,是她的腳。現在,她的生殺大權,全都掌握在他手上了!
想到這裡,何心妍的一顆心又繃緊了。
這天寧東成夫婦帶着何心妍一道來探望寧正熙,這麼巧顧安然剛剛走出寧正熙的病房。
顧安然下意識地垂下頭去,避免與他們中的任何人發生眼神碰撞。經過方依柔身邊的時候,方依柔的神色突然一凜。但她什麼也沒有說,若無其事地向着病房走去。
顧安然不敢大意,邁開大步往前走。才走到拐彎處,就被顧家齊拉到了一旁。
“剛纔真是嚇死我了!”顧家齊說,“那個年紀大點的女的好像認出你來了!你經過她的時候,她的身子微微頓了頓!”
“是嗎……”顧安然摘下口罩,眼中已噙滿了淚水,“認出來就認出來了吧……”
“寧少爺怎麼樣?”顧家齊很是關切地問。
“……”顧安然還沒開口,已是淚水漣漣。
顧家齊急忙安慰:“沒事的,安然,寧少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度過這一關的!”
顧安然含淚點點頭:“謝謝……”
顧家齊說:“那咱們先走吧。下次再來的時候,說不定寧少爺已經醒過來了呢。”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大聲喝道:“你們給我站住!”
二人慌不迭回頭一瞧,來的正是方依柔。
真是冤家路窄!
顧安然急忙拉了家齊想逃開,卻被幾名保鏢包圍住了。她只好硬着頭皮問:“你想怎麼樣……”
“怎麼,才被我兒子甩了,這麼快又搭上小白臉了?”方依柔眼中滿是仇恨與鄙夷。
顧安然被她嗆得灰頭土臉,簡直不知該從何說起。
見姑姑受人欺負,顧家齊忍不住發作道:“你胡說什麼!她是我姑姑!”
“我管你們是什麼東西!你來幹什麼?是看他還沒死,還想加害他嗎?!”仗着有保鏢傍身,方依柔愈發跋扈起來。
顧安然低低地解釋道:“伯母你誤會了,我……”
“誰是你伯母!”方依柔冷冷打斷她,“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明明有丈夫還要勾引我兒子!看到他要離開你你居然能這麼害他!你簡直心如蛇蠍,禽獸不如!”
顧家齊勃然大怒,正要給她好看,卻被顧安然使勁捏了捏手,示意他不要多事。。他無法,只得放棄自己的瘋狂念頭,強吞惡氣。
顧安然這才意思到,自己居然被對方誤認爲是撞傷寧正熙的兇手。她蹙着眉,認真地說:“寧太太你好好想想,如果正熙真是我撞成這樣的,如果我真是蛇蠍心腸,剛纔我換上這身衣服混進去,是不是就該殺人滅口了?”
方依柔一怔,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說:“好張厲害的嘴!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這次發現了你,卻沒告訴我先生,是因爲我們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打個噴嚏恨不得都能上頭條,萬一醫院的事傳出去,說我們跟黑社會有染,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上次你們在酒店裡鬧得天翻地覆,所幸你那個議員老公擺平了。這次他還肯幫你出頭嗎?哼!”
顧安然急急地解釋道:“他不是我老公,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那又怎麼樣?”方依柔一臉不講理,“議員前妻的頭銜你這輩子都摘不掉!”
林浩然還不是議員好不好!
顧安然只覺這個女人完全不可理喻,索性閉了嘴。
林依柔心中惦記着兒子,不想在她這裡耽誤太久,兇巴巴地扔下一句話:“總之我提醒你,離我兒子遠點!還有,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後你要再敢混進來打擾正熙,我可就不客氣了!我們走!”
一衆保鏢迅速跟在她身後,離開了。
顧安然同顧家齊對望一眼,無奈嘆息。
顧家齊說:“安然,想不到寧少爺爲人那麼親和,卻有個這麼彪悍的媽。要是你真的嫁到寧家去,我怕你根本不是這位中年婦女的對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