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眼前一片白色,我試着扭着脖子往兩邊看去,這一動渾身都有些痠疼。
“你終於醒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循着聲音望去,我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從衣着來看,她應該是一個護士,而我正躺在一間病房的病牀上面。
“請問這是哪裡?”我輕聲問道。
“這裡是城郊醫院。”
“城郊醫院?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感覺自己的大腦反應有些遲鈍,一時沒弄明白自己的狀況。
“今天早上,有晨練的人在浣花溪裡看到一具屍體……”說到這裡,她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改口說“有人看到溪裡躺着一個人,就打了110,警察過去後,一檢查發現你還有呼吸,就通知我們醫院把你接了回來。”
“現在幾點了?”聽了她的話,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下午兩點,你一直處於昏睡狀態,警察讓醫院派人守着你,等你醒了再通知他們過來問筆錄。”
看來是醫院派她在病房裡守着我的,我伸手向自己褲包摸去,卻只摸到自己光光的腳,這才反應過來,我的衣服都被打溼了,醫生肯定給我換了下來。
“我手機呢?”我又問,我沒想到我竟然昏迷了這麼久,也不知蘇溪和柺子他們會急成啥樣。
“你的衣服拿去清洗了,裡面的東西都放在你枕頭邊,錢包裡沒有身份證件,手機因爲進了水,暫時開不了機,所以我們沒辦法聯繫到你的家人朋友。”護士雙手一攤說道。
這下就有些麻煩了,蘇溪和劉勁的電話號碼我都記不住,這可如何通知他們啊。
“你先休息一會,我給警察打個電話。”說着她就出了房間。
聽着“警察”二字,我有了主意,我記不住劉勁的手機號碼,卻是可以讓警察通過他們內部系統查到我們學校派出所的座機電話,打過去不就能找到劉勁他們了麼,想通後,我才鬆了口氣。
我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感覺到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個夢一樣。可是,渾身的傷痛,以及額頭的傷疤告訴我,這些事情又是真實發生過的。
最讓我震驚的,還是那個把我從屋子裡叫出去的人。昨天晚上,我就像是得了癡呆症一樣,雖然覺得那人很熟悉,卻沒有在意他是誰的問題,而現在,當那張面孔浮現出來的時候,我立馬就認出了他是蔡涵。
當時我覺得腦子裡有很多疑問,意識卻又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強行把這些疑問拋到了一邊。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起來。昨晚進屋後,我酒意上涌,沒有關燈沒有關窗就上了牀,之後,蔡涵通過開着的窗戶往房間裡扔東西,扔到我臉上頭上,以此喚醒我,他之所以用那種軟軟的“布球”,而沒有大聲喊叫,應該是擔心把蘇溪吵醒。
我醒後就跟着他出去了,他手上的燈之所以昏暗,是因爲那燈不是電筒,根本就是一盞油燈,外面套着玻璃罩子。而接走我們的那輛白色的
車子,我也有了印象,與殯儀館的靈車完全一樣,我有理由相信,它與接走羅勇與陳豐屍體的那輛靈車相同。
前面開車那人戴着帽子,車裡的鏡子也取走了,這是在故意僞裝自己,讓我記不住他的容貌。後面車子把我們帶到了城郊,蔡涵關掉了車燈,並把油燈給我,讓我去找橋上的人,橋上那個人影應該就是他們養出來的謝文八的厲鬼,後來他直接進入並摧殘着我的身體。
謝文八說了兩句話,第一句,“終於來了”,說明他一直在那裡等我,我還沒走到橋邊時,就看到他的影子在橋面上來回走着;第二句,“還我命來”,證明蔡涵他們把謝文八的怨氣成功地引到了我的身上,讓謝文八對我展開報復。
在我與謝文八爭奪的時候,手中的油燈摔在地上熄滅,四周陷入黑暗,直到我昏迷前,我印象中都沒有光亮閃起,也沒有其他的聲音,這說明蔡涵與那司機並沒有開車離開,他們應該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觀着橋上的一切,直到我掉入溪中昏迷後才走的。
我記得我當時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身上的多處傷口也隱隱傷痛,我甚至想過我會不會就這樣死去,沒想到我現在還可以好好地躺在溫暖的被窩之中。我有些疑惑的是,謝文八後來怎麼就沒了動靜,難道是他以爲我已經死了,所以離開了我的身體走了嗎?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兩個穿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看着他們有些凝重的臉色,我的心緊了一下,擔心他們會帶來其他的一些不好的信息。
“你好,我們是轄區派出所的民警,請問你是誰,昨天晚上浣花溪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能不能和我們詳細講一講。”其中一個警察開口問道。
警察說完,我就先報了自己的個人信息,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猶豫着要不要和他們講實話。
“既然你是大學生,理應知道配合我們工作是你的義務,請把事情經過交待清楚。”另一個警察見我沒再吭聲了,催了我一句。
“對不起,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通知一下我們學校派出所的米健警官和劉勁警官,我的事情三言兩語也講不明白,他們二人知道詳情,我想由他們向你們解釋比較好一些。”我看着他們,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
他們聽了這話,估摸着這事還真有隱情,並且我都說出了他們同行的名字,他們也沒再爲難我,其中一人就說出去幫我聯繫。
這時,剩下那人從包掏出了兩張照片,問我認不認識照片上的人,我接過來看了一眼,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
第一張照片上是一條小溪,我想這應該就是浣花溪了,溪水中倒着一具屍體,剛開始我以爲屍體沒有頭,仔細一看才發現屍體旁邊的水流中有一團凸起的黑色東西,應該就是頭了,從這張照片上看不到頭部的模樣。
警察繼續給我看第二張,這一張照片的背影是一塊平地,地上放着一具屍體,從衣着上來看,正是前一張溪水裡的那一具
。這張照片上面,屍體的頭被擺放在了脖子處,面部向上,我看清了他的模樣,正是謝文八的頭,只是這與我昨日在殯儀館裡看到的又有些不同了,或許是泡了一夜水的原因,謝文八本來凹陷下去的面部又腫脹了些起來,只是眼睛仍然鼓得大大的,面色也更加的烏黑了。
“這,這是哪裡發現的?”我有些慌亂地問。
“就在你旁邊。我們今早接到羣衆報案說浣花溪裡有兩具屍體,我們趕到現場就發現你與這具屍體一道躺在溪水中,我們檢查到你還有呼吸,就通知了醫院,另一具屍體一看就是死了好些時日的,我們已經通知殯儀館拉走了,如果有需要,我們會考慮對他進行屍檢。”
我一直以爲昨晚出現的是謝文八的魂魄,可現在他的屍體也出現在了現場,我就有些迷糊了,不敢確定昨晚到底是他的魂靈進入我體內搶奪身體,還是我的身體在與他的屍體作爭鬥。
“你好像認識他?”警察見我又沉默了,問了我一句。
“這事還是等米警官和你們說吧。”我看了看他,嘆息着說。
這時病房門被打開了,剛纔出去那警察說已經聯繫上柺子了,他們馬上就趕過來。
半個小時不到,柺子與劉勁二人就衝進了病房,我正想問他們有沒有幫我給蘇溪說一聲,就看到蘇溪跟在他們後面進了病房,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看到他們三個人,我壓抑緊繃的心情終是好受了一些。
柺子與劉勁二人向那兩警察出示了證件,我看到劉勁還拿了張紙給他們,他們看了看,就說可以了。給我看照片那警察把柺子拉到門邊說了幾句,之後讓柺子有什麼需要直接去所裡找他們,然後就離開了病房。
“你們怎麼碰到一起的?”警察走後,他們走了過來,我看着劉勁問。
“蘇溪大清早發現你不見了,打手機也是關機,擔心你出事,急急慌慌地到派出所找到我們,我們都找你一上午了!你小子睡個覺跑得挺遠,那警察電話裡也沒說清楚,你快講講到底是咋回事?”劉勁急切地問。
他問了後,我就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聽到中途的時候,劉勁就一拍大腿站起來,說要回去抓蔡涵,還是柺子拉住了他。
聽我講完後,柺子說看來蔡涵昨天的請客果然是場鴻門宴,他做的事、說的話全是有目的的。蘇溪聽了,沒轉過彎來,問他這話怎麼解釋。
柺子就分析說,蔡涵講的關於何志遠的話,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何志遠那天晚上應該根本就沒有夢遊,他編出這事,是爲了解釋何志遠看到他把我衣服揣進包裡一事,減輕自己的懷疑,獲取我的信任。後來送我枕頭,一來是進一步向我示好,讓我相信他,二來是這枕頭有貓膩,裡面肯定有什麼迷魂的東西。再一個,昨晚他灌了我不少的酒,也可以起到麻痹我的作用!
柺子這一分析,在場的幾人才反應了過來,我更是懊惱得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