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杭是誰?”我疑惑地問。
“就是那個陳醫生。”楊浩神秘地說。
“啥?怎麼可能呢?”我很是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他不過是個醫生,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筆錢每個月發給劉鐵根,老趙他們查過劉鐵根的賬,每個月打到他賬號上的錢,比陳醫生每月的工資還要高,陳醫生又是從哪裡弄到這筆錢的?
“已經確定了,每個月劉鐵根賬戶上的錢都是從ATM機打入的,我們通過銀行內部系統,找到了那幾個ATM,然後調出監控錄像來查,根據劉鐵根賬戶上錢到賬的時間來對比,錄像拍到的人就是陳醫生,不會出錯的,每個月的15號,陳醫生都會打錢給劉鐵根,和工資一樣準時。”楊浩小聲給我解釋着。
楊浩當警察多年,經驗豐富,我相信這麼簡單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搞錯的,我點點頭,隨即說出了心裡的疑惑:“劉鐵根在醫院的人緣不錯,他和陳醫生又是同事,他倆找個機會在醫院給現金不好麼?何必多此一舉還要轉賬呢?而且陳醫生這筆錢是哪裡來的?”
楊浩道:“這些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剛纔我也是故意在他面前透露出這個消息的,這人平時的表現極爲老實,我想讓他自己露出馬腳來。對了,你和他比較聊得來,多套套他的話,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說到套話,我想到了陳翠蘭,就問楊浩,他們有沒有從陳翠蘭口中套出點什麼話來,之前太混亂,我疏忽了一件事,現在聽了楊浩對陳醫生的調查,我覺得很是奇怪,陳醫生爲何對瘋女人的事情那麼瞭解呢?
楊浩告訴我,陳翠蘭是真的被那個小鬼嚇壞了,說出了一些事情,不過她還是一口咬定劉鐵根沒有殺人,當然,她也透露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劉鐵根曾經跟蹤過那個小販。
其實也不算是跟蹤,小販家就在劉鐵根家一條街區外,小販每天都在附近賣東西,劉鐵根每天下班後都會遇見小販。因爲對小販心存不滿,那次爭吵後,劉鐵根每天都要多看他幾眼,有幾次甚至偷偷跟着小販,一直到小販回家進了門。
陳翠蘭說,小販家有個女孩,短頭髮,因爲小販常年擺攤做生意,小販的老婆也要幫忙照顧生意,所以對這個女兒照顧得不是很好,女孩已經十歲了,卻都不到60斤,非常瘦,小販在擺攤之前,是個混子,後來改邪歸正了,纔開始做生意養家。
陳翠蘭交待,劉鐵根後來的行爲有些失控,甚至於半夜出門去找小販,最初陳翠蘭還以爲他是有外遇了。有一天半夜劉鐵根又出門了,陳翠蘭悄悄跟在後面,想要逮住那個狐狸精。
劉鐵根專走那種沒有路燈的小巷,好幾次都停下來回頭看,陳翠蘭差點就被他發現了。可能每個女人都是天生的偵探,這一路雖有驚卻無險,陳翠蘭一路跟蹤,直到劉鐵根在一個很破舊的窩棚前停了下來。
說是窩棚,其實也沒有那麼破,就是那種老式居民樓下,用PV板子搭建的違章建築,一些窮得買不起房的本地人或者是來這裡打工的外地人才
會租住在這裡。
陳翠蘭認了出來,這正是小販家。當時她以爲劉鐵根是來私會的,怎麼也想不到劉鐵根會出現在小販家門口,小販是外地來的,想要洗新革面重新做人,這才離開家鄉到這邊討生活,並在市裡租了這麼一個窩棚。
大半夜的,劉鐵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特別陰冷,根本不像白天那個憨厚的鐵根,陳翠蘭看到劉鐵根嘴裡唸唸有詞的,手不斷在掰扯什麼。
當時劉鐵根的樣子實在太詭異了,陳翠蘭沒敢衝上去問他是怎麼回事,就躲在一邊,一直等劉鐵根走了,她纔敢上去。
“劉鐵根在小販家門口掰什麼東西?”我覺得這東西可能是關鍵。
難道說劉鐵根是被鬼上身了?根據他這個樣子,我還真想不出會是什麼鬼。不過我猜測劉鐵根手裡掰的可能是什麼骨灰啊,香灰啊,死人頭髮之類的東西。我這麼猜測,是結合到了後來小販一家的慘劇,我覺得他家肯定是撞上黴頭了。
我問了之後,楊浩皺眉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陳翠蘭說,劉鐵根是在掰扯一塊餅乾。她後來走上去一看,地上都是餅乾碎屑。”
餅乾,我心頭一緊,上次林輝文在米嘉的房間裡也掰碎了一塊餅乾,當時我還覺得他的舉動非常奇怪,像是在喂什麼小鬼似的,可是我並沒有在他身邊看見鬼物,我還以爲林輝文掰餅乾只是他的個人習慣呢。
現在仔細想來,我發現我遺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記得當時林輝文掰餅乾的時候是一塊一塊掰的,可是後來我再踩到餅乾碎屑的時候,碎屑卻只有一點點,把這些碎屑湊在一起,絕對不可能拼出一片完整的餅乾來。
想到這裡,我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那些餅乾難道是被什麼東西給吃了?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有看見啊。
楊浩問我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他不知道餅乾的事情,我把這事告訴他,他也不由皺起了眉頭,劉鐵根和林輝文,從現有的信息來看,這倆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怎麼會做同一件如此奇怪的事情?
不過楊浩隨即道:“餅乾碎屑那個,有沒有可能是被老鼠或者蟲子吃掉了?”
如果說在小販家外面的餅乾被老鼠吃了我或許會相信,市醫院的條件很好,米嘉的病房又是在17樓,我覺得有老鼠不現實,並且當時我們都在現場,有老鼠的話不可能沒有一個人察覺。
這事一時沒有答案,我就對楊浩說,陳醫生那邊我會小心套話試試看的。楊浩拍拍我的肩膀,讓我小心一些,然後就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裡其實並沒有底,我一個初入社會的學生,不擅長套話,以前好像都是我被別人套話。
陳醫生幫忙把瘋女人弄進了臨時辦案區,交給了老趙他們,然後和那幾個搭手的醫生保安一起走了出來,幾人邊走邊擺談着。
“哎,你說這個女人也真是可憐。老公跳樓,孩子病死,自己又這麼瘋瘋癲癲的。”
“聽說她孩子死的時候都十來歲了,怎麼她整天抱着個假娃娃,我還以爲那個孩子
死的時候只有幾個月大呢。”
“那個女人瘋了嘛,瘋子有什麼理智?”
他們幾個聊着天,見我向他們走去,便問我知不知道瘋女人老公跳樓的案子。
“聽說當時查了很久,但是查不出任何可疑的人,而且當時一個監控頭也拍到了,小販是自己走向樓頂的,你們警局有沒有什麼內部消息?”
到了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小販的死有疑點,此時再看到陳醫生興致勃勃的臉,我總覺得他的臉色很怪,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猜測他那老實的面相之下暗藏着陰謀。
“這個,我也纔到派出所工作,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我可不清楚。陳醫生,怎麼醫院裡的人對這個瘋女人的事情都這麼瞭解?”
“嗨,這個女人抱着孩子來醫院的時候,就是陳醫生收診的。她的孩子明明是心臟麻痹,卻說自己的孩子是被摔死的。“旁邊一個年輕保安說道。
“她瘋了嘛,瘋子哪有什麼理智?”陳醫生接口說了一句。
見我輕輕搖頭,陳醫生看着我問:”我說的不對麼?“
停車場的老爺子曾經跟我說過,他懷疑劉鐵根是靠販賣嬰兒的屍體發的財,而劉鐵根的錢都是陳醫生打進來的,我猜測陳醫生和劉鐵根的買賣脫不了關係,所以,我看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我隨口說道:”那女人是在孩子死了之後才瘋了的,她不會連自己的孩子是多大都記錯吧。”
那幾個保安只是想聽八卦,見我這兒沒有猛料要爆,覺得無聊,給陳醫生打了招呼,就散開了。
我叫住陳醫生,他問我什麼事?
”我……我,林大師讓我找一個東西,已經,我找到了,晚上他會來救我的朋友,說起來,這事還多虧了你的引見,晚上你要不要一起來看看?“我一緊張,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很擔心他會發現我在套他的話。
陳醫生卻很熱情,立刻說好啊,他是米嘉的主治醫生,米嘉能好起來,他肯定高興的。說着,我們倆就一起坐電梯上樓去。
在電梯裡,我想了想又問:”陳醫生,我記得之前你還在內科那邊忙呢,剛纔怎麼會在婦產科?“
“嗨,婦產科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全醫院都在議論呢,我這不是好奇麼?剛纔忙完了,就過去看看。“陳醫生隨意道。他的表情很放鬆,看起來並不像在撒謊。
”你是說劉鐵根啊,這件事確實很奇怪,我們也一籌莫展。聽說劉鐵根與人很好相處,這個人的人緣真有這麼好麼?“
按照楊浩和值班醫生的說法,大部分人都很喜歡劉鐵根,唯一一個跟他鬧過的人已經家破人亡了。劉鐵根那麼會做人,我本以爲陳醫生也會誇他。沒想到陳醫生竟然皺着眉頭嘆了口氣。
”怎麼?“我對他這個反應挺奇怪的。
”現在他死了,我也不怕直說。他這個人啊,死的真的挺該的。“陳醫生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
隨即,我腦子裡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既然陳醫生嘴上這麼說,那他爲何還給劉鐵根打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