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會欣喜,是因爲我看出來這是一輛警車。警車裡坐的當然就是警察了,警察見着有人求助,一定會停下車來看看的吧。
我與劉勁都不停揮舞着雙手,以此吸引司機的注意。事實上,隨着離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警車也的確放慢了速度。
這時,我聽到劉勁吸了口氣,我以爲他頭又痛了,就沒在意,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吃了一驚,他說:“這警車是我們所裡的。”
聽了這話,我纔去看車牌,還真是他與柺子經常開的那輛警車。這下我就對車裡的人很好奇了,這裡離我們學校很遠,並且又在這個時間點上,應該不會是校園派出所的民警辦案子剛好從殯儀館這裡經過。
在車子駛向我們的過程中,車子往旁邊偏了一下,不過馬上又偏了回來,之後就恢復了正常。
車子停到了我們面前,我往駕駛室看去,當時我們站在車的右側,駕駛室在左側,車窗也是關着的,所以我一時沒看清車內的人。我正想湊上前去再看,就聽着駕駛室那邊的車門響了起來,然後走出一個人,我這一看過去,就瞪大了眼,竟然是柺子!
“柺子哥?”我有些疑惑地給他打了個招呼。
“你們怎麼在這裡?”柺子同樣很奇怪。
“先上車再說吧,好冷啊。”劉勁說着已經拉開了副駕駛位鑽進了車裡,我與柺子也陸續上了車。
上車後,柺子主動說道,他這幾天心事重,睡不着,就出來吹吹風,開了一段路突然想起殯儀館裡有很多蹊蹺之處,就打算過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因爲太晚了,也沒打電話叫我們,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了我們。
柺子這話也解釋得過去,我看着前面的劉勁閉着眼睛,就開口給柺子說了今晚的事。柺子聽完就說劉勁實在太魯莽了,竟然提出這種建議,還說幸好沒出什麼事,否則後悔都來不及。
對於我與劉勁在殯儀館經歷的一切,柺子說他一直知道殯儀館裡有髒東西,卻沒想到那麼厲害,可以硬生生把一個活人的魂給弄走,真不知那些常年呆在殯儀館的工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說完這事,我也覺得有些困了,就靠在座椅上閉眼休息起來。沒多大一會,我就有些迷糊了,這時耳朵裡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這段時間我都在尋找着黑貓的蹤跡,卻一直沒有結果,這讓我在期待蘇溪回來的同時,心裡也有些忐忑,如果她回來見不到黑貓,一定會很傷心的。
正因爲這樣的心理,我對有關黑貓的一切都很上心,聽着貓叫聲,我立馬就驚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當時我坐在後排中間的位置,睜眼後看到劉勁睡着了,頭向一旁偏着。柺子開着車,窗外一片漆黑。爲了確認自己剛纔是不是在做夢,我問柺子有沒有聽到一聲貓叫,柺子回答我說沒有。
這時我發現柺子的動作有些奇怪,他右手握着方向盤,身子微微向前躬着。我側了側頭,就看到他的左手是放在方向盤下面的,像在摸着什麼。
我以爲是他的煙盒掉了,也沒在意,恰在這時,我再次聽到了貓叫,並且聲音就是從柺子那邊傳過來的。
我一下坐直了身子,探頭向前看過去,並大聲問:“你在拿什麼?”
問這話時,我甚至都沒有稱呼柺子,足見我當時有多麼急切與驚訝!而我的聲音也成功地驚醒了劉勁,他一臉茫然地看着我。
“嗤——”
尖銳的剎車聲響徹在漆黑的夜空,我的身子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衝去,如果不是我及時用兩手撐在劉勁座椅的背後,我一定會被甩到擋風玻璃上的。
出現這個變故的同時,我的心緊了一下。不是我小人之心,大半夜的,前面一輛車都沒有,柺子突然做出這個動作,並且剛好是在我發現貓叫聲是從他那裡傳出來之後,這讓我不得不擔心他是想要逃離。
所以,車停下後,我馬上就看向柺子,好在他並沒有打開車門跳下去,而是長嘆了口氣。
“周冰,出啥事了?”不明所以的劉勁看着我問。
“柺子哥,給我看看那隻貓。”見着柺子沒有逃離的跡象,我鬆了口氣,語氣也好了一些。畢竟光是聽見貓叫,我也不能確定就是蘇溪的那隻黑貓。
柺子聽了,彎下了腰去,左手在下面拿了一個什麼東西,然後換到右手,遞到了我與劉勁面前。
當看清他手中的東西時,我一把搶了過來,這正是裝黑貓的那個黑色布袋子。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袋子口,“喵”的一聲,黑貓從袋子裡鑽出來,藉着我手心的反彈,一下躍到了我的肩膀上,然後就趴在了上面。
“這貓是?”劉勁臉上的疑惑更深了。到這個時候,他應該也隱隱猜到了這貓的來歷,只是他一定更不明白蘇溪的黑貓怎麼就跑到了柺子那。
“這你就得問他了!”我面色不善地看着柺子。
這也不怪我對柺子不客氣,從剛纔柺子的行爲來看,這黑貓一直在他腳下,我聽着貓叫醒來時,他躬着身子就是想用左手按住黑貓讓它別再叫了。之前車子開過來時,往旁邊偏了一下,現在想來,應該就是他看見前面站着我與劉勁時,伸手把裝黑貓的袋子放到腳邊,導致方向一時有些失控,放好袋子後,他迅速握住方向盤,這才又恢復了。
柺子沒有急着解釋,而是掏出煙盒來,點燃一支菸吸了一口,這才緩緩說道:“對不起,袋子是我拿走的。”
我盯着柺子的時候,心裡真的希望他說這袋子是在什麼地方撿來的,認識這麼久以來,他雖然留給了我神秘的印象,可同時也讓我覺得很溫暖,他與我爸的年齡差不多,他對我的關心
就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呵護,甚至得知他以權謀私時,我也理解這是他當年爲了盡到對自己小家的責任與義務。所以,我不希望這樣一個人與“小偷”一詞沾上關係。
可是,現實總是很殘忍,柺子的一句話讓我的心瞬間跌入冰谷。
“給我個理由。”饒是如此,我還是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憤怒。
“我曾聽到一個傳言,世上有種靈寵,既可以驅除鬼魅,又可以治療被邪物所造成的傷害。之前有兩次我聽到你與蘇溪提到過一隻黑貓,雖然你當時沒有明說黑貓的奇特之處,但我聯繫到你對黑貓幾次出現的描述,我就猜到這黑貓就是一種靈寵。我很想見見這東西,可我提了兩次,你與蘇溪丫頭都遮遮掩掩的,我真的對它很好奇,這才動了歪心思。”
“所以,蘇婆回魂那晚,你瞅準了機會,從殯儀館出來後,就直接去蘇家偷走了裝黑貓的袋子?”我搖着頭問他。
“是。”柺子回答的也乾脆。
“柺子哥,你好糊塗。”劉勁嘆了口氣說。
說到這裡,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在那之前有天晚上我聽到窗外有貓叫聲,黑貓聽見後還回應着,可打那天之後外面就再也沒響起過貓叫。我就問柺子,之前那貓叫是不是他搞的鬼,柺子點了點頭,承認是他爲了試探黑貓是不是隻有晚上纔會出現而刻意在房外裝的貓叫。
雖說學貓叫有點不符合柺子的身份,不過這倒與他做事的嚴謹程度相符。在那之前,他幾次提出要見見黑貓,都被我與蘇溪用理由搪塞了,他既然對黑貓動了心思,自然要先確認一下,這才找了個黑貓出現的時間過來試探。
“喵~喵~”這時,我肩膀上的黑貓也對着柺子叫了兩聲,這聲音聽着就很不友好,看來對於自己被盜走一事,黑貓也很氣憤。
柺子又沉默了。
“柺子哥,你拿黑貓真的只是好奇嗎?那你這麼晚開車帶它過來做什麼?”我用手摸了摸黑貓的身子,繼續問着柺子。
我摸黑貓時,它就停止了對柺子的叫喚,渾身縮成了一團,這讓我想起了它蜷縮在蘇溪懷裡時的樣子。我就想,這黑貓果然是通靈的,雖然我不是它的主人,可它知道我與蘇婆與蘇溪的關係,對我的態度蠻好。
“當然不是,它在我這裡呆了有些時日了,但最初幾天它情緒很暴躁,對我也很兇,我完全無法操控它。也就是最近幾天,它情緒稍微好些後,我就想看看它是如何驅散鬼魅的,我想起醫院太平間那裡死人多,帶它去過幾次,結果去了幾次它都沒啥反應,我今天過來殯儀館,心想殯儀館的鬼魅更多,說不定能刺激一下它,就順便把它帶過來了。”柺子解釋着說。
我當時心裡就想,黑貓並不認你這個主人,當然不會按你的意願去辦事,就算它發現有鬼魅,也不見得就會去驅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