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張雅妮口中得知，張老爺子已是八十六歲高齡，氣力不比當年。
但當林楓見到張老爺子本人時，還是吃了一驚。
在他印象中，張老爺子就算老了，也是精神矍鑠的一個老人，形象甚爲高大。
可是，見了面，當張雅妮介紹說，這個又矮又瘦、穿着樸素、坐着都抖的老人，就是她爺爺時，林楓驚訝了好一陣。
老人身上，唯一的神采，就是那雙眯縫着的小眼睛。
林楓見過不少張家人，但覺這些張家的後人，都不像張老爺子。
這和他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也存在極大的差距。
當然了，人不可貌相，何況對方是一個行半就木的老人？
“你就是林楓？”還是張老爺子先開了口。
“在下正是林楓！”林楓恭聲說道，“見過張爺爺。”
兩人之間，雖不相識，但林楓敬他是個英雄人物。
“坐下說話。”張老爺子指了指身邊的沙。
這種沙，是在木製的椅子上，擺了個坐墊。
林楓欠身坐下。
房間裡只有三個人。
張老爺子、林楓和張雅妮。
林楓深覺奇怪，張家其它人怎麼不參加？
“林楓，我聽說過你的事蹟。”
“不敢當，張爺爺的故事，才叫英雄事蹟。我們的那點故事，只不過是創業經歷罷了。”
“你要賣掉江汽？”張老爺子的話風，跳躍很大，立馬又切入正題了。
林楓一怔，看了張雅妮一眼。
張雅妮對他連使眼色。
林楓暗自冷哼一聲，心想這個張雅妮，肯定又是拿話忽悠了她爺爺。
“不，張爺爺，想必你聽錯了。我並沒有要賣掉江汽，而是想和南天公司達成同盟。”
林楓可不會給張雅妮圓謊。
張雅妮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小妮，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林楓要賣掉江汽，所以來找我談嗎？怎麼變卦了？”
張雅妮笑道：“爺爺，你聽他說下去嘛！”
“哼！你們兩個，到底在弄什麼鬼？”
“張爺爺，張小姐跟你說了什麼，我並不清楚。不過，江汽和南天公司，只有走合併聯盟的道路，纔是活路。”
“合併，可以！江汽值多少錢？我出錢買下來！”
“我知道張家有錢，可是，恐怕你們也買不起江汽。”林楓傲然說道。
“嗬！”張老爺子忽然間精神抖擻，佝僂的腰桿，瞬間挺直了，整個人彷彿高了幾公分，“不就是一個江汽嗎？”
林楓道：“張爺爺，我們不要討論這種沒用的話題，還是談談聯盟合作的事情吧！”
“我還是傾向於收購江汽！”張老爺子倔強得很。
“張爺爺，我說過了，江汽不是誰能收購的。因爲，在我心裡，它跟孩子一樣，是無價的。”
張老爺子犀利的眼神，投在林楓身上，緩緩說道：“一個企業而已？”
林楓道：“在您看來，南天公司只是一家企業，但是，整個張家的產業呢？在您心裡，還只是一個企業嗎？”
張老爺子若有所思。
張雅妮急得不行，低聲說道：“你怎麼這麼跟爺爺說話？”
林楓聳聳肩，沒有回答。
張老爺子擡起枯瘦的右手，擺了擺，說道：“林楓說的在理。”
張雅妮一愣，心想爺爺從來沒對誰服過軟呢！
今天，他居然認同林楓的反駁？
“林楓，”張老爺子道，“既然你不肯賣，我也不強求。至於兩家之爭，那都是商業的行爲，用的都是手段。我們張家敗了，就是的敗了，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你走吧！”
這話，就這麼談死了？
林楓當然不肯同意。
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談成功。
“張爺爺，我的江汽不能賣，你們的南天公司，卻是可以賣掉的。”林楓說道。
“嗯？”張老爺子道，“南天也不會賣掉！”
林楓道：“我剛纔說過了，江汽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賣掉。但南天只是你們的一家企業，當它經營不下去的時候，你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將它轉手讓給別人。”
“南天不可能倒！”張老爺子無比大氣的說道。
林楓道：“南天公司成立至今，一直處於虧損狀態。之前的幾款車，是借鑑我們江汽的設計，沒有花費太多的金錢，但是，那幾款車並沒有大賣，現在還有清不無的庫存吧？至於這幾款新車，南天公司也是投入了很多研經費的。如果這幾款車再賣不動的話，你們張家有再多的錢，也不能可補貼這個無底洞了。”
張老爺子眼裡精光暴射：“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大言不慚！”
“我知道，你們張家有實力，財力雄厚，如果一定要支撐南天公司，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們所有的資金，都將消耗在這個企業上，其它產業，勢必大受影響。而且，就算你們再努力，也改變不了南天走向沒落的事實。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五年之後再賣掉它，還不如現在就賣了。”
“放肆！”張老爺子的火爆脾氣，終於暴了。
林楓卻對此熟視無睹，繼續侃侃而談：“這些話，您聽了難受，但您心裡明白，我說的，又都是大實話。”
“胡說八道！”張老爺子道，“合我張家之力，還不如你嗎？你能把江汽做好，我們就能把南天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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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打賭，你們做不好！”林楓還是這麼直接，不給對方一絲面子。
張雅妮在旁邊叫苦連連，她很後悔把林楓帶到這裡來了。
她使眼色已經沒用了，伸手去拉林楓的衣袖，說道：“林大哥，你注意點措詞。”
林楓道：“我已經很注意措詞了。人要服老，一把年紀了，早該頤養天年了，卻還手掌大權，不肯下放給年輕人。時代在進步，張家卻仍然用老一套的方法在處世，南天焉有不敗之理？如果張爺爺肯聽我一言，把南天的管理權，全部交給張雅妮，說不定，不用兩年，她就可以把南天做活做好！”
“你！”張老爺子騰的站起身來，指着林楓，顫聲說道，“你給我滾！”
林楓施施然起身，拱了拱手，又彎了彎腰：“張爺爺，我最後奉勸一句，你們真的不是做汽車這一行的人，現在不讓賢，將來只有賣掉南天一途！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