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書信

畢竟大哥與大嫂纔是一家的,大嫂受了欺負,他應該第一個站出來說的。

“哎喲喲!六奶奶,你以爲男子都似我們六爺一般的對六奶奶這樣好?”李嬤嬤拍着手道:“我們家裡的爺們,外面忙着公事,哪裡有心思管着家裡的小事,且回了府裡,正該好好歇着,總要內院的女們們圍着恭維服侍,放鬆享受一番,哪裡會問屋裡的人是不是受了委屈。”

“那大嫂也可以告訴大哥呀?”

“就是說了,難不成大爺去找父親或者繼母說話?大爺不要名聲了?他就是知道了也只能讓大夫人忍着,”李嬤嬤便又道:“不是我誇我們六爺,六爺向來就不怕這些的,他覺得應該做的事就做,纔不管別人怎麼說。”

“還有一件事,當年也鬧得沸沸揚揚的,有個畫師因得罪了大人物,在琉璃廠暴屍街頭,哪個敢管?還不是我們六爺因跟他學過兩天的畫,便出面給他收的屍,又體體面面地辦了喪事?當年侯爺聽說了,也氣得要打六爺,後來皇上也聽到了,讚了一句說我們六爺有風骨,此事方纔罷了。”

這事雲娘也聽過的,兩下印證,倒更覺得李嬤嬤說的話還是可信。

李嬤嬤講了幾件事,便又向雲娘道:“這一次,因爲家裡不認六奶奶,六爺便已經把話都說到了御前,侯爺怎麼氣,也是不成的。只這番心意,六奶奶便應該十分地領情,縱使六爺有什麼不對的,也不該與六爺鬧氣纔是。”

原來李嬤嬤看出昨日他們有些不對,話裡隱隱有歸勸之意。其實雲娘已經真正想通了,玉瀚雖然十分維護前房,但是他亦是維護自己的,只看他對嫡親大嫂、畫師和前房夫人的情誼,不論什麼時候都肯爲他們出頭,才說明他是有擔當的人呢。

而且他還把這擔當中也加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正說着閒話,看看就要到午時了,廚房的菜還沒送來,外面卻先送來一個包袱,一層層地打開,裡面包着幾樣醬菜,還有一個還冒着熱氣的醬肘子,又放了一封信,上面正是“雲娘愛妻親啓”。

雲娘也不管那些醬菜,趕緊拿了信打開,在心裡一字一句地念着,“雲娘卿卿如晤:方纔半日,便想起了愛妻,正過京中有名的醬味館,購得數種小菜,請愛妻品嚐。”噗地笑了,又見李嬤嬤看着她問:“六爺有什麼事,還特特地寫了信來?”便止了笑道:“玉瀚的友人問些事情,只我知道,才寫了信回來。”

雲娘早知道李嬤嬤是不認字的,就是江花和如藍也沒讀過書,是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們面前寫了一封信回了,“玉瀚卿卿,感君情誼,無以爲報,畢竟大哥與大嫂纔是一家的,大嫂受了欺負,他應該第一個站出來說的。

“哎喲喲!六奶奶,你以爲男子都似我們六爺一般的對六奶奶這樣好?”李嬤嬤拍着手道:“我們家裡的爺們,外面忙着公事,哪裡有心思管着家裡的小事,且回了府裡,正該好好歇着,總要內院的女們們圍着恭維服侍,放鬆享受一番,哪裡會問屋裡的人是不是受了委屈。”

“那大嫂也可以告訴大哥呀?”

“就是說了,難不成大爺去找父親或者繼母說話?大爺不要名聲了?他就是知道了也只能讓大夫人忍着,”李嬤嬤便又道:“不是我誇我們六爺,六爺向來就不怕這些的,他覺得應該做的事就做,纔不管別人怎麼說。”

“還有一件事,當年也鬧得沸沸揚揚的,有個畫師因得罪了大人物,在琉璃廠暴屍街頭,哪個敢管?還不是我們六爺因跟他學過兩天的畫,便出面給他收的屍,又體體面面地辦了喪事?當年侯爺聽說了,也氣得要打六爺,後來皇上也聽到了,讚了一句說我們六爺有風骨,此事方纔罷了。”

這事雲娘也聽過的,兩下印證,倒更覺得李嬤嬤說的話倒是可信。

李嬤嬤又講了幾件事,便又向雲娘道:“這一次,因爲家裡不認六奶奶,六爺便已經把話都說到了御前,侯爺怎麼氣,也是不成的。只這番心意,六奶奶便應該十分地領情,縱使六爺有什麼不對的,也不該與六爺鬧氣纔是。”

原來李嬤嬤看出昨日他們有些不對,話裡隱隱有歸勸之意。其實雲娘已經真正想通了,玉瀚雖然十分維護前房,但是他亦是維護自己的,只看他對嫡親大嫂、畫師和前房夫人的情誼,不論什麼時候都肯爲他們出頭,才說明他是有擔當的人呢。

而且他還把這擔當中也加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正說着閒話,看看就要到午時了,廚房的菜還沒送來,外面卻先送來一個包袱,一層層地打開,裡面包着幾樣醬菜,還有一個還冒着熱氣的醬肘子,又放了一封信,上面正是“雲娘愛妻親啓”。

雲娘也不管那些醬菜,趕緊拿了信打開,在心裡一字一句地念着,“雲娘卿卿如晤:方纔半日,便想起了愛妻,正過京中有名的醬味館,購得數種小菜,請愛妻品嚐。”噗地笑了,又見李嬤嬤看着她問:“六爺有什麼事,還特特地寫了信來?”便止了笑道:“玉瀚的友人問些事情,只我知道,才寫了信回來。”

雲娘早知道李嬤嬤是不認字的,就是江花和如藍也沒讀過書,是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們面前寫了一封信回了,“玉瀚卿卿,感君情誼,無以爲報,特送香吻一枚,見信如面。”因一早抿了胭脂,瞧着大家不注意,在那信紙上輕輕印了一下,便有一個紅痕。然後折成同心方勝,交與人帶了回去。

玉瀚自然是喝了酒回來的,卻乘着酒興,三分的醉意硬裝出了七分,進了屋子便靠着雲娘不動了,“我喝多了,動也不能動了,你服侍我睡下吧。”

雲娘心裡都知道,卻又是幫他解衣裳,又是幫他脫靴子,又是洗臉又是洗腳,雖然忙可十分情願,一點也不肯用別人,方纔將門關了,他倒一骨碌爬了過來,“答應給我的不許賴帳!”

“我答應的已經印在信紙上了,現在沒有了。”

“那不成,我定是要的。”說着鬧了起來,攪得雲娘一夜沒睡好。

夫妻吵架就是如此,牀頭生氣牀尾合。有時經過生氣,倒各有一番領悟,情誼反勝過去,再做成一堆兒,哪裡還有什麼氣呢,反倒更是柔情蜜意。

第二日又有人相約,玉瀚見了帖子便十分猶豫,雲娘瞧出他要去又不捨地樣子,便勸道:“去吧,只晚上一定要回來。”

“爲什麼晚上一定要回來?”湯玉瀚又悄悄咬了她的耳朵笑問:“是不是怕我酒後失德,在外面宿花眠柳?”

“纔不是,”雲娘聽得外間有人,便正色瞧着他道:“我是怕你喝了酒,外面的人照管不好。”其實正是,玉瀚喝多了那樣讓人疼愛,別有人乘了空子將人留下,只是她纔不認呢。

湯玉瀚便向她躬身一禮,“果真是這樣,昨晚多虧夫人照管我。”

雲娘只得再推他走了,“趕緊去吧,外面的人等着呢。”

這一日又送了東西回來,也傳了信,雲娘卻不好再讓人送回信,卻寫了一首詩留在炕桌上,準備他一回家便能看到的,又覺得如此這般寫來寫去的,倒是十分地有趣,竟樂此不疲。

寫罷了信,便困倦起來,原來昨夜睡的時候少,胡鬧的時候多,便少了覺。好在芍藥苑裡並無人管她,於是便放下被子午睡。

香甜一覺,方纔睡醒,正在朦朧間,就聽外面有人低聲說話,起身一看,原來是豐姨娘又過來了,來送玉瀚要的金自鳴鐘。

雲娘第一次見這東西,一尺見方,金璧輝煌,又玲瓏剔透,裡面有一個圓盤,周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號,下面又垂下一個光燦燦的金□□,都隔在一個完全透明的罩子中,卻不知它怎麼能打更。

李嬤嬤見六奶奶醒了,便拿手在外間的架子上比了比,笑問:“六奶奶,放在這裡可使得?”見雲娘點了頭,便安置妥當了,又帶着人上發條,校準時刻,顯然是弄過的。

這邊豐姨娘便笑道:“原本這東西都是西洋人貢上來的,十分稀罕,並不容易得。我們夫人派出去十幾個採買的,也沒打聽到哪裡有賣的。後來問到了專管貢品的會同館,才弄來這麼一臺,也不知六爺能不能滿意?”

雖然是問話,但云娘已知這東西一定十分金貴,又知湯家的習俗,不將銀錢當一回事,並不好問價錢的,只趕緊道:“多謝嫂子了,六爺也一定是感激的,明日我再過去專門拜謝。”

果然豐姨娘笑道:“不過是一個器物,又算什麼,六爺想要,世子夫人自然要給小叔子送來的,哪裡還要六奶奶專門去謝呢。”

“嫂子的好,我們都知道的。”

豐姨娘要聽了也正是這樣的話,又說了兩句便起身要走,卻又道:“前日六爺打聽世子爺什麼時候回來,昨日家裡給世子爺送東西,已經把話傳過去了,世子爺說現在忙得很,等空了才能家來。”

雲娘應了,“回頭我告訴玉瀚。”

湯玉瀚回來就見雲娘正坐在自鳴鐘旁邊看着,見他問:“你說這鐘怎麼便會在更次時自己響呢?”

“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十分奇怪,便打開了看,原來裡面有許多的齒輪相互咬合着,上了發條便慢慢地轉動,到了時辰便帶動鐘擺響了起來。”湯玉瀚說着解了大衣裳,然後便要將那鍾拿下來,“我拆了給你看。”

雲娘趕緊攔住,“拆開豈不會壞了,這麼金貴的東西可怎麼捨得?”

湯玉瀚何時會珍愛什麼物件,依舊把那自鳴鐘搬了下來,又笑道:“我小時候就拆過的,不能弄壞,再者就是壞了也不要緊,如今內府裡已經有了工匠專門仿做這個的,雖然還沒做出來一樣的,但卻是能修的。”

說着又要了幾樣精巧的用具將自鳴鐘拆開後蓋,讓雲娘細看裡面的東西。

雲娘見了那幾樣用具便覺得稀奇了,及至看到自鳴鐘的裡面,更是十分驚歎,“世上竟有這種巧匠?虧得西洋人怎麼製得出來?”又想到先前的那面鏡子,再三讚賞。

湯玉瀚便笑道:“西洋上貢的物件固然極精巧,但他們也一樣愛我們出色的東西,我朝在海邊的港口每日裡大船來買,運到西洋便是天價,尋常人人都用不起的,”又問雲娘,“你可知道他們最愛的什麼?”

雲娘自然不知,只是搖頭。

“你再細想一想,平日裡你最常弄的是什麼?”

“你是說織錦?”

“不錯,”湯主瀚點頭,“聽說西洋那邊就是國主,原來也只穿着粗麻、羊皮衣裳,後來才從我們□□流去了錦緞,國主看戲時穿着出去,引起了轟動呢。後來西洋人也學會了養蠶織錦,但是倒底還是要從我們這裡買大批的錦。”

雲娘聽得呆住了,不禁問:“也不知我們織的百蝶穿花妝花紗他們會喜歡嗎?”

“自然喜歡,皇上也常拿江南織造的各種錦緞賞賜來朝的西洋人,妝花紗最貴重的錦緞之一,當然也在其中呢。”

雲娘心裡便升起了自豪之情,“那太好了,別讓西洋人以爲我們沒有好東西呢。”

說了半日,湯玉瀚方纔起身,一眼看了炕桌上的信,讀了便笑,又向雲娘道:“別在管什麼西洋東洋的了,先前答應帶你到京城裡各處轉轉,可如今進了京已經好幾日了,竟然連武定侯府的大門都沒出過。明日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推了,先帶你去琉璃廠看看熱鬧。”

若是先前,雲娘一定就高興地去了。但是眼下,湯家前途莫測,玉瀚身上的擔子很重,而武定侯府的風氣又是女眷不好隨意出門的,她早暗自拿定了主意,便笑道:“這時節外面太冷,我也懶得出去,不如就在家裡歇歇。”

湯玉瀚便奇道:“你不是一直巴不得去琉璃廠嗎?怎麼又不肯去了呢。”

雲娘只唐塞道:“過些時候天氣好些的。”

湯玉瀚便果真以爲她是怕冷,想了想道:“先前我年少時在琉璃廠裡淘了些東西,不如我明日帶你過去看看?”

畢竟是不出府裡的,雲娘心裡也是想看,便馬上應了,可轉念又想到玉瀚先前的東西應該都在主院裡,其實她並不大想去那裡。

心裡也知道明明是不應該的,可是她就是不願,只怕見了什麼會難過,但又不好反悔的,心裡顛倒了再三,依舊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