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00381723實驗體已經死亡,正在採集基因樣本。”
乾巴巴沒有絲毫感情的報告讓傑羅姆博士皺了皺眉頭,從第00381704號實驗開始之後整個研究進度似乎開始出現了停滯現象。扭過頭看了看立於實驗室之中的巨大培養槽,傑羅姆博士不由得拉扯起了自己本來就所剩無幾的白髮。
這傢伙從一天前就已經沒有多少反應了,生命體徵一切正常,至少在監控之下是正常的。
不斷冒着氣泡的綠色液體之中,落楓的臉無比的慘白,緊閉的雙目讓他看起來像死掉了一樣。但傑羅姆可不會覺得看起來只是普通青年一般的怪物會那麼容易死亡。
如果拔掉哪怕只是一根鎮靜劑與細胞壓抑劑的注入管,誰知道這個傢伙會不會打碎培養槽逃出來。
落楓是死掉了,至少目前他的身體和死掉了是差不多的。此刻的落楓已經封閉了自己幾乎所有感官,正全神貫注的感受着身體的狀況。一共有八根鎮靜劑注射管連在落楓的身上,源源不斷地注射着足以殺死幾十個人的量,卻剛好和落楓細胞的新陳代謝形成了一個平衡。
也就是說,這個量殺不死落楓,卻足以讓他進入肢體假死狀態。
要逃離這裡,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阻斷鎮靜劑的注入。但落楓只要利用自己還有一點點能量的細胞來封堵注射管,馬上就會被發現。而落楓就更無法逃出這裡了甚至會丟掉性命。
所以,就需要澪的幫助了。
落楓從維持着最低生命供給的培養液之中一點點地擠出多餘的能量,哪怕只有幾焦也要保存着。這個過程是漫長而痛苦的,因爲他必須全程全神貫注地去操控。這種細胞層面的動作落楓本來是無法實現的,但是有了澪加強的精神力輔助,才讓關住落楓的這座牢不可破的囚籠,出現了那一絲裂縫。
時間流逝着,落楓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過了多久,一天?兩天?或者是一個月?兩個月?不知道寒楊和夜空他們怎麼樣了,他們又在幹什麼?
漫長的時間,死寂的世界。
完全封閉了自己所有感官的落楓,從未如此地寧靜過。
如果正常人在這種狀態下,怕是會崩潰吧?落楓也不例外。但是至少,那個白色的身影時不時會浮現在落楓的意識之中。
假如沒有澪的陪伴,落楓不知道這個狀態下的自己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那些往昔末世前的時光,開始出現在落楓那死寂的腦海之中,但是卻如同隔了一層水一般,是那麼的模糊與扭曲,還有......遙遠。
......
土黃色的荒野上,一隻巨大的烏鴉懶洋洋地穿行着。雜亂而沾滿污漬的毛髮和那不斷涌出的腐爛氣息說明了這是一頭變異了的喪屍烏、鴉。儘管乾瘦,但是那銳利的腳爪以及那不斷地溢出腐蝕性液體的尖嘴中露出的獠牙卻讓人無法質疑它的危險性,在過去,它稱之爲怪物也不爲過。然而——
烏鴉落到了地面上,這一代變異巨鼠出沒的機率很高,是它最常來的狩獵場所。突然,烏鴉擡起了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那對銳利的瞳孔之中充滿了殺意,還有複雜的情感——猜疑以及畏懼。
這也意味着,這隻巨鳥大腦的進化程度已經不會亞於靈長類動物。。
銳利而巨大的爪子煩躁不安地抓着地面,原本堅硬的地面卻如同豆腐一般在它的利爪下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劃痕。
它的感覺是正確的。
地底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巨響,乾裂的地面劇烈地顫動着,向上高高地拱起。烏鴉發出了一聲驚懼的尖叫,張開了翅膀猛然向上飛去。這種起飛速度絲毫不會慢給雄鷹,但是它終究還是太慢了。
猛然炸裂的泥土之中,佈滿倒刺獠牙的血盆大口已經出現。宛若在荒野上綻放的巨大食人花一般,猛然合上。隨着最後一聲尖叫,空中只留下了飛舞着的黑色羽毛。
令人頭骨發麻的咀嚼聲之中,那條如同扭曲的深淵魔物一般的巨型蠕蟲發出了滿足的哼哼聲,扭轉身軀繼續鑽回了泥土裡等待着下一個犧牲者。
地面卻突然再一次震動着,變異蠕蟲的黑色身軀再一次鑽出了泥土裡,然而它看到的卻是一個灰藍色的殘影以及一閃而過的刀光。
嚓!
血肉的撕裂聲以及骨骼被硬生生砍碎的聲音之中,那段直徑不會小於一米的身軀瞬間斷開,向上高高飛起。沒有了上半身的蠕蟲發出了痛苦的吼叫聲,不斷地扭動着如同活體噴泉一般噴射着綠色血液的身軀,最終還是癱倒在了地上。
灰藍色的衣襬在空中搖曳,一柄造型誇張的巨型戰刀插在了襲擊者的身邊。寒楊擡起了頭,兜帽的邊緣下仍然是白色的猙獰面具。那對棗紅色的瞳孔深深地凝視着遠方,似乎在思考這什麼。
在他的身後,如同一片烏雲一般不斷地靠攏着的是成百上千只飛行喪屍。以及在地上搖曳着身軀前進的,一眼望不到邊的黑色屍潮。
“寒楊......大人......”在寒楊的身邊站着的是一頭身材高大的喪屍,上半身完全覆蓋着厚重的骨質裝甲反射着金屬的光芒,異化成了銳利骨刃的手臂高舉着指着前方地平線上一片模糊的陰影。
“那裡......前面......六階......”僅僅只有五階的它只能說一些簡單的詞語,但是寒楊已經明白了它的意思。這意味着前方正是他要找的一個屍巢,而領主,正是一個六階喪屍。
輕輕地擺了擺手,五階喪屍順服地退了下去。纏滿了繃帶的手臂抓住了那把不知道是那頭變異喪屍的骨刃改造而成的鋸齒戰刀,寒楊如同拎着玩具一般將它高高地舉起。
“殺。”蒼白的面具下,寒楊僅僅吐出了一個簡單明瞭的詞語。隨着他爲中心擴散開來的威壓之中,身後延綿不斷的屍潮沸騰了一般地咆哮着,向前不斷地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