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萬一她沒有被嚇住怎麼辦?”蘇季雪有些擔心道。
“呵呵,不會的,因爲慕宸會親自把她送回去。”北辰儒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得好似一朵綻開的桃花。
“......!”蘇季雪悍然,這兩個人什麼時候串通到一起去的?!這麼大的計劃竟然都不提前和自己說一下,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這個計劃要的就是效果逼真,所以我和慕宸商量之後才決定暫時不告訴陛下,陛下不會怪罪吧?”北辰儒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給自己酌了一杯,說道。
蘇季雪搖了搖頭,剛想說不會,卻又像突然想起了些什麼一般,伸手抓住了北辰儒要去端起茶杯的衣袖:“不對,你說的話中有疑點!”
北辰儒“哦”了一聲,饒有興趣的側頭看着她,問道:“什麼疑點?”
“既然你是爲了嚇唬上官婉兒,那爲何殺手不是衝着上官婉兒去的,而是衝着我們所有人?”蘇季雪一針見血,看着他語氣頗有些咄咄逼人。
然而,北辰儒卻像早就知道她會問這些一樣,依舊是平靜的表情:“陛下,請您想想看,如果那些殺手只針對上官婉兒一個人,那事後雖說她會害怕,但是,她會作何感想?”
“會,會懷疑是我故意派人爲之。”蘇季雪回答道,拉着北辰儒衣袖的手也下意識的放開了。
沒錯,如果那些黑衣人字針對上官婉兒一人,那事後,就算上官婉兒平安無事,也肯定會懷疑到她蘇季雪的頭上。說不定,將上官婉兒趕走的目的沒有達到,反而會刺激她寫信將這件事情告訴東瀾國國君,到時候東瀾國肯定會對她們蘇季國施壓的。北辰儒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嗯,是有幾分道理。”蘇季雪點點頭,說道。
“那陛下還有什麼疑問嗎?如果沒有的話,微臣就先告退了。”北辰儒端起說完,端起剛剛到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將茶杯放在桌子上。
蘇季雪的神情想必已經緩和多了,她笑了笑對北辰儒道:“沒事了,你回去吧。”
將北辰儒和莫惜送走,蘇季雪感覺自己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頹然落了地,她伸了個懶腰,將青檸喚了進來,一邊吃着櫻桃一邊將這件事情說給她聽,聽得青檸連連稱妙。
兩人聊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只聽得夜裡打更的梆子聲響起,才意識到不早了,於是青檸便服侍蘇季雪回寢殿歇息。
這一夜蘇季雪睡得踏實急了,她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早上打着呵欠從臥榻上爬起來的時候回想着夜裡那個每每的夢,還能笑出聲來。
她夢見慕宸將上官婉兒送回了東瀾然後便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表示要真心誠意的和她在一起,然後東瀾國君給她遞來了投降書,並送來了進貢的禮物,兩國之間和平共處。
“陛下,回魂了回魂了!”站在她身後替她梳妝的青檸嘴角含笑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說道。
蘇季雪從自己美好的夢境中回過神來,對着鏡中梳着斜髻的美麗女子羞澀一笑,問青檸道:“這會子太子該下早課了吧?”
“陛下,你睡糊塗了,早朝還沒上呢,你就想着去看太子!”青檸一邊說着一邊將一支做工精巧的金煌鳳釵插在了她的頭上,然後又拈起一片玲瓏的丹紅色花鈿貼在了蘇季雪的眉間。
“噗,”蘇季雪失笑,自己剛剛一直想着夢裡的美事,心不在焉的,竟然連上沒上朝都給忘光了。
很快,青檸便替她梳妝完畢,又替她戴上了珠簾搖曳的帝冠,然後爲她披上明黃色的龍袍,這才攙扶着她緩緩走上了承乾殿高高的臺階。
朝堂之上,各位官僚大臣早就到齊了。見蘇季雪來,都恭恭敬敬的下拜,口呼萬歲。蘇季雪隻字沒提這次出遊時發生的“意外”,只是賜了楚嶽御史大夫的官職,和一千兩黃金,然後又像往常一樣和朝臣們探討了一下各地區的情況,便下了朝。不過,讓她頗有些意外的是,這次上朝竟然沒有人提任何有關東瀾國的事情。東瀾公主上官婉兒突然不見,也沒有一個人疑惑。
蘇季雪來不及細想,因爲她從承乾殿出來之後,心早就飛到了北小亦那裡。帶着青檸提着備好的早膳一路過去。早晨的露水,打溼了她的裙襬,她也毫不在意,一心想要快點見到北小亦。
一踏進東宮門口,就見北小亦正從房間裡跑出來,手中拿着那個桃木劍,揮舞着。
“母后,母后!”北小亦跑到蘇季雪的跟前,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大腿,仰起小臉道,“母后,爹爹還沒回來嗎?”
“你怎麼這麼關心他了?”蘇季雪伸手颳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假裝吃味的說道。
“哼,母后都不擔心爹爹嗎?爹爹自從昨天和那個女人跑了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兒臣還以爲母后會擔心呢。”北小亦瞪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蘇季雪道。
“不用擔心,你爹爹大概有兩三天就會回來了。”蘇季雪揉揉他的小腦袋瓜,心情頗好,“別想這些了,咱們先去用早膳。”
北小亦點點頭,乖乖跟在蘇季雪後面走了。
兩人坐在院內的涼亭中,有說有笑吃的甚是開心,青檸站在亭外看着,心中也漸漸安穩下來:這纔是母子之間的常態嘛,那種整日裡提心吊膽,與上官婉兒爭來鬥去的日子根本不是蘇季雪應該過的生活。不過,幸好這一切都還不晚,等到慕宸回來,這一切鬧劇就該結束了。
慕宸去了整整五日纔回,蘇季雪這邊等的都有些焦心了,不過好在他是獨自一人回來的,而且看起來精神狀態也都不錯,似乎一切順利。
蘇季雪大喜過望,一切都和自己夢中的情境十分相似,她下令爲慕宸舉辦慶功宴,爲他接風洗塵。
華麗無比的寢殿內,蘇季雪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中興奮的臉蛋微微發燙的自己,嘴角高高揚起。青檸正站在她身後熟練的爲她梳妝。
華貴的元寶髻上插着雕琢精細的金凰鳳釵,蝴蝶玉簪上長長垂下的流蘇在耳邊搖曳,翡翠玉石耳墜在燭火下熠熠生輝。青檸用粉撲蘸了些香粉在蘇季雪的臉上搽了幾下,然後微微笑道:“好了,陛下。”
蘇季雪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來,看着鏡中穿着一身綾羅紫菱衣的自己,今天分外好看。她想着慕宸見到自己時移不開目光的樣子,脣邊的笑容便更加明顯了幾分。
她蓮步輕移緩緩走上歌舞昇平的大殿,只覺得今日來捧場的大臣們都看直了眼睛,但是慕宸的眼神卻飄忽在別處,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蘇季雪不由得皺起了眉,下意識咬了咬嘴脣,走上龍椅的時候故意挑了距離慕宸近的那一側,沒想到經過他面前的時候,他竟然用衣袖遮擋,把臉埋了下去。
蘇季雪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快,她輕咳了兩聲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然後開口道:“今天慕宸公子已將東瀾公主平安送回東瀾,我們蘇季國眼下的一大隱患已經解除,今日的宴會便是我特意爲他接風洗塵的。如今我們蘇季國雖說比起成立之初國力確實強盛了不少,但是東瀾國畢竟存在已久,國力雄厚,只憑我一介女流之輩主持大局,想必在座的各位雖然嘴上不說,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些不快。所以,今日除了爲慕宸接風洗塵之外,我還要封他爲丞相,以便今後輔佐朝政。”
蘇季雪的話一出口,在座的所有大臣都啞然了。因爲,衆所周知,蘇季國已經有了一個丞相了,那就是楚季影。如今她又封一個丞相是何意思?
蘇季雪淡淡的看着下面一干人的反應,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慕宸身上。只見他正埋頭喝酒,好似剛剛自己所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般。她輕哼一聲,揚了揚手,朗聲道:“我想衆位大臣都誤會了,我說的丞相是左丞相,楚季影楚大人是右丞相。慕宸官拜從一品,楚大人卻是正一品,這有什麼問題嗎?”
頓時,大殿內的議論聲消失了,所有大臣都表示沒有異議。因爲慕宸畢竟是蘇季雪從街上帶回來的男子,除了多次救蘇季雪於危難之中,還有這次成功將上官婉兒送回東瀾國之外,他們並沒有看到慕宸有什麼特別的才能。如果他的官位比楚丞相還高,那麼衆位大臣心裡肯定要不平衡了。
蘇季雪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酒杯對着在座的所有人敬了敬,然後以衣袖遮擋,一飲而盡。
“那好,大家都放開吃吧,今日不醉不歸。”
聽到蘇季雪的一聲令下,老早就候在殿外的舞女和樂師都走了進來,爲衆人歌舞助興。蘇季雪一邊心不在焉的夾着菜,眼睛卻一個勁兒往慕宸那邊看去。
不過,令她失望的是,每每看去,慕宸都在認認真真吃菜,要不然就是眼神淡然的看着那些婀娜多姿的舞姬。
蘇季雪握了握拳頭,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