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樣,衆兄弟便想找你討回一個公道來,田兄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還有何異議?若是有不妨直說,我青晤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青晤出口說道。
田少傑道:“山腳下的那些人的確是我所殺,弒血劍蒙心,田某被仇恨迷瞎了眼,導致了黃山腳下那一場腥風血雨,本人自然要承擔全部責任。”
青晤連連點頭,“田兄弟如此明白事理,倒也是叫青晤佩服,如今青晤做主,田兄弟今日若是能勝了在場的衆人,往日恩怨便是一筆勾銷,既往不咎,若是勝不過去,那麼只能在此說聲抱歉。不過,青晤說話算話,一定好好料理田兄的後事,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青晤看似倒是給了田少傑一條活路,只是在他身後的那羣人,或多或少都不是廢物,他又如何能做到全勝,青晤與柳家交好,曾經柳長翔密謀迎娶淚琦時他還曾出現過,今日之事,十有八jiu是與柳長青籌謀過的。
柳長青,難爲他一直將他當成兄弟,縱使知道他有害過田玉琳的嫌疑,他還是沒有與他攤牌,而他卻反覆加害於他,加害他身邊的人,將淚琦交給他,他怎能放心。
弒血劍出鞘,他迅速衝去,青晤的身後已經走出了兩個人,掌聲呼呼,如萬馬奔騰而來,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輩,但比起田少傑手中的弒血劍來說,還是稍稍遜色的,若以弒血之力,相信在這個世界上,能要他性命的人並不是很多,但看青晤來勢洶洶,似乎有了必備的良策,這倒是叫他有些緊張。
那麼,他必勝的把握又是什麼?
青晤自然是有備而來,圍攻田少傑,是他與柳長青籌謀已久的,爲了人人都想得到的弒血寶劍,做一次違心的事情又有何妨,爲了將紅蓮教發揚光大,做不成正人君子他也甘願。
這一次,他絕對可以將他手中的弒血寶劍奪過來,因爲,他手上還有一張王牌,那就是那個黑衣人,一個殺人於無形的神秘黑衣人。
黑衣人走出來的時候,田少傑一怔,這個身影,這股氣息,還有這柄劍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殺害無眠山莊的人,陷害尹豐,將他養大,又親手毀掉,沒錯,元林,他的師父元林。
自然,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如今的他就如同當年的尹豐,正因爲沒有人會相信,所以他纔會光明正大的走出來,藉着制裁他的引子,將他置於死地,就連這麼多年的師徒情誼都不顧。
田少傑的武功是他所授,就算手上有着寶劍弒血,卻也不敢說跟他能打成平手,何況元林的手中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寶劍袁紅。
田少傑後退了幾步,黑衣人卻順勢逼近。“殺人償命,田少傑,你束手就擒吧!”
很少有人見過元林,也很少有人能聽見他的聲音,所以他並沒有加以僞裝,這更是叫田少傑聽得真切,他的心一痛,“這一天是你早就謀劃好的麼?這一天跟十六年前的那一天是不是一個模樣,你冤枉了尹豐,又來陷害我麼?”
“好
歹你也是田光奇之後,怎麼死到臨頭還學會了裝瘋賣傻?”黑衣人大聲說道。
田少傑收劍騰空,越過人羣,施展輕功而去,黑衣人始料不及,因此啓程稍稍緩了些,這叫田少傑有了先機。
田少傑施展輕功而去,並不是想逃開,這一次,他不想逃,而是想公平的與他好好打一場,就算是勝算不大,他也想堂堂正正的與他較量一番。
忘情崖上,田少傑已經停下了腳步,並重新站直了身體,“我是該叫你元林,還是落舉良?”
“元林如何?落舉良又如何?不過是一個稱謂而已。”黑衣人淡淡開口。
“你想要我死,臨死之前,也讓我明白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田少傑還不死心的問他。
元林卻只是大笑,然後揮起袁紅劍向着田少傑刺來。
田少傑只是一介凡人,雖然祖上曾是塢腦族的人,但總歸落地生根幾百年,到了他這一代,塢腦族人的鮮血已經流淌的差不多了,而元林卻是一個活了幾百歲的人,幾百歲?聽着都讓人害怕。
這麼多年,他遇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又學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歐治子的後代也許根本就不用學什麼,他原本就是一個在武學上面很有天賦的神人,加上這麼多年的根深蒂固,早已登峰造極,而這也是在田少傑中了數劍之後才突然明白過來的道理。
田少傑的弒血劍根本還沒有出手,只是怔怔的拿在手中。但是他的身上卻早已遍體鱗傷,元林並沒有刺中他的要害,傷在袁紅劍之下的人,根本就不必一劍斃命,哪怕就是一點小小的傷口,也會慢慢腐蝕了人的身體,吸乾人身上的血液,田少傑身中數劍,在元林的眼中,早已和死人沒有區別。
他右手已經伸了出來,並想在身後的人羣到來之前將弒血劍拿到手中。
田少傑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但此時的他因爲袁紅劍所吸收的血液已經讓他有些神志不清,就在元林飄身而來的那一刻,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已經跟隨着弒血劍一起墜落於身後的萬丈深淵。
——
一年前,南宮野荷離開了大地,來到了忘情崖下,這一年後,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熟人來探。雖然安立遠前不久便告訴了她,將會有友人來訪,但是她也實在想不到這個人會是田少傑。
“廉潔,快去看一看,他怎麼樣了?”因着手中抱着孩子,所以她也只能求助於身邊的廉潔。
廉潔光是看着這滿身的鮮血,心裡便一個勁的發毛,“他,他怕是死了吧!受了這麼重的傷,又,又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廉潔!”南宮野荷微怒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狠心了?”
廉潔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然後慢吞吞的向着那遍體鱗傷的人走去,翻過他的身子,一副熟悉的面容展現在她的面前,使她嚇了一跳,“他他他,田,田少傑?”
當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南宮野荷也是全身一震。
“醒醒,喂,醒一醒啊!”廉潔害怕的搖晃着他的身子。
此時南宮野荷懷中的嬰孩突然地大聲啼哭起來,南宮野荷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叫着廉潔,“先把他扶回去,放心吧!他會沒事的。”安立遠說的話不會有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田少傑自然不會死。
一塵不染的農家小院由籬笆鑄成,小院中有一顆很大的柳樹,柳樹上面拴着一個鞦韆,繩子上面纏着五顏六色的薄紗,比起這個樸素的小房子來說倒是十分顯眼,往裡走去,推門進入那座小房子裡,雖然普通,卻是很溫馨的感覺,小屋子被收拾的一塵不染,一張圓木桌子上擺着一束剛剛採摘回來不久的鮮花,兩張牀,一張牀頭放了幾本書,另外一張的牀上凌亂了放了一些小孩子玩的木塊什麼的,一看就是孩子住的地方。
田少傑被扶在了放着幾本書的牀上,廉潔忙前忙後的燒水,替他擦去身上的污漬血漬,忙的焦頭爛額,大汗淋漓,“表姐,他受了很重的傷,會不會?”
南宮野荷搖頭道:“不會有事的,相信我。”雖然她這樣說,但心裡還是不免擔心。
田少傑的事情似乎已經成了定局,既然安立遠早有暗示,也證明了他的完好,只不過,雖不致死,卻也是要經歷太多磨難的,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就連她都是如此,又何況別人!看向懷中將要睡熟的嬰孩,南宮野荷憂慮中帶着一絲希望,這一切似乎要隨着那預言而來,解救塢堖族的使命,怕是早已經有了定數。
月光皎潔,廉潔帶着孩子先去睡了,只剩下南宮野荷還在守着昏迷不醒的田少傑,“師妹,師妹——。”
南宮野荷露出一絲苦笑,“你都成了這個樣子,還要想着她麼!你可知道,若沒有她,你也不會成爲現在這個樣子,人人都道紅顏禍水,看來所言不假呢!”她的笑容更加的苦澀,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說到底,我們都是苦命的人,莫名其妙的捲入了這場你爭我奪的遊戲之中,莫名的做了人家的棋子,師父他縱然有着上天入地的本事,到底是幫不了我,也是幫不了你的!”
“等着我,別怕,師妹,等着我——。”田少傑的呢喃,南宮野荷句句入耳,卻只能無奈的嘆氣。
“表姐,他怎麼樣了?”廉潔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南宮野荷的身後,擔憂的看着昏迷中的田少傑問道。
聞言,南宮野荷已經將自己的手快速地抽了回來,而這一舉動正巧落在了廉潔的眼中,“表姐你——。”
南宮野荷站起了身,“軒兒睡了麼?”
廉潔點了點頭,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我這樣的女子,又能期望什麼呢,只盼軒兒平安快樂的長大,幸福平淡的與自己心愛的女子過完這一生就好,至於他,他既不是我命中的人,也與你。”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聽表姐的話,你若想要這一生安穩平靜,就要遠離他。”說着,已經轉身離開。
只餘下廉潔呆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