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引爆煤氣管道爆炸,火勢一發不可收拾,起火的源點恰好就是君嵐居住的樓層。
君嵐站在警備線外,風將她短髮朝耳邊往後吹,完整地露出她的臉龐。
火光映照在她臉上,一顆渾圓的水珠從她光滑的臉頰滑落,被染了一下橘紅色。
高零的手動了動,最後索性將她摟過來,把她哭泣的臉藏進自己懷裡。
“遊沐真的沒了,什麼都沒了,高零,我連他的一點點東西都沒保護好。”
“沒事的。”
遊沐的血液樣本被炸燬,再也沒辦法看到他的記憶,一場希望落空的滋味,遠比沒有任何希望要難受。
高零心裡被壓了一塊沉沉的石頭,還是艱難地把最後的力量給君嵐,他明白,這時候她比自己難過。
大火完全撲滅,消防隊員們對現場進行安全勘察,君嵐確認自己居住的那套房子發生了爆炸,燒燬嚴重。
高零打了個盹,擡頭看到君嵐帶着初升的太陽,朝他走來,表情暗淡。
“先去偵探事務所吧?我那裡有空房間,在你找到新房子之前,可以便宜點租給你。”高零伸手爲君嵐擦掉眼淚,試着開個玩笑來舒緩兩人的心情。
君嵐微微一愣,沒想到高零會邀請自己去偵探事務所暫住。
“你是想代替遊沐,照顧我嗎?”君嵐的問題,並不是表面上的意思,像是有更深沉的意義,高零不敢隨口答應。
他不打算當遊沐的替身,現在的他也沒有能力照顧好這個女人,高零搖搖頭,強裝鎮定地笑道:“不,最近偵探事務所的租金漲了,想找你來分擔一點。”
“小姐,我來接您回去了,老爺讓你暫時回家住。”一名高大壯碩的男人打斷高零和君嵐的對話。
很明顯,他在對君嵐說話。
君嵐表情沉靜,淡淡地對男人說“知道了”,才轉頭對高零笑道:“看來沒機會幫你減輕租金負擔了,你努力工作,自力更生吧。”
男人在前面引路,低聲說着“車子在路口等着”,君嵐迅速從包裡掏出林安兒的血液樣本塞到高零大衣口袋裡。
男人再回頭看到的情景,是君嵐的手放在高零大衣口袋裡,兩人深情對視。
“君嵐——”高零擔心地望一眼用監
視他們一樣的男人。
君嵐的手在他口袋裡,隔着衣服輕輕拍了拍他:“沒事的,我家裡派來的人。”
看那男人確實對君嵐恭恭敬敬,高零不再擔心,緊緊揣着那小瓶血液樣本,背對着升起來的橘紅色太陽,大步前進。
本來決定回到偵探事務所就要立刻讀取林安兒的血液,竟然忘了夏櫻還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沙發借你睡了一覺,是不是應該起來,好好報答那麼善良的老闆?”
夏櫻揉着惺忪睡眼,腦袋裡還浮現着夢境最後的畫面:高零把甜筒雪糕送到她嘴邊,還問她“甜不甜”。
好肉麻好膩歪的夢,跟現實,差的也太遠了吧!
“善良?要不是老闆喜歡睡大馬路,我用得着大晚上一個女孩子把你拖回來?沙發借我睡一睡怎麼了,計較!”咦?夏櫻反應過來,記得自己一開始是趴在沙發旁睡,因爲,手被高零抓住了。
想到這裡,腦海裡同時浮現出夢境最後的畫面和昨晚被高零拉着手的畫面,夏櫻覺得臉上燒起來了,忙別過臉,一邊收拾毛毯一邊嘀咕。
“反正就是叫我去買早餐,說吧,今天又想吃什麼?”
高零思考了一下:“就對面街的酸辣粉吧,想吃點熱乎乎的,睡個好覺。”
“確定?”今天“黑心老闆”居然沒喚點她去跑馬拉松,夏櫻有些“受寵若驚”。
高零取出一張鈔票,遞給夏櫻:“對,我還決定好人做到底,請你也吃一碗,你可以在店裡填飽肚子,再給我買回來。”
他算好了時間,等自己觸碰林安兒的血液、讀取完記憶,就能吃到林安兒買回來的酸辣粉。吃完之後,他大概精疲力盡,需要好好睡一覺。
“不正常。”夏櫻被高零推着走出偵探事務所,她在走道停住腳步,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高零剛纔的樣子,像是從外面回來的。昨晚明明是自己把他拖回偵探事務所,後來他又跑出去了?一回來就忙着打發她去買早餐,卻不像平日絞盡腦汁刁難她。更詭異的是,他居然給錢了!還給的是一百元!
夏櫻決定偷偷查看一會,確認高零有沒有其他怪異的行爲,是不是昨晚在馬路上摔倒撞壞腦袋了。
她輕輕推門,拉開了一條門縫來。
“唔!”那是血吧?
夏櫻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雙腳有些發軟,趕緊往旁邊躲,再靠着牆壁,緩緩坐下來。
那個小瓶子裡,裝的是人的血液吧?
高零要幹什麼?
【高零偵探以爲沒人看到,其實我看到了,他碰了地上那攤血。】
夏櫻一下子聯繫到了李護士說的話,納悶起來:高零對別人的血有興趣?他是偵探又不是血液研究專家,難不成是業餘愛好?什麼鬼!哪有這種變態業餘愛好啊!
夏櫻既好奇的不得不,又不敢再去偷看。
她怕下一幕就是高零仰着頭,把那小瓶紅色液體倒進嘴裡,伸出舌頭來舔一舔,說“人類的血液真美味”。
“我還是去吃碗酸辣粉壓壓驚,順便冷靜一下。”夏櫻還有些搖晃,若有所思地朝樓下走去。
一打開小瓶子的瓶塞,林安兒的血液迅速彌散出強烈的氣息。
死亡原因、死亡經過不同的人,他們的血液瞬間凝結時的情感和氣息都不一樣。
林安兒瘋狂之際,被親生母親手中的菜刀劃開脖頸,她的情緒中充滿了極度憤怒、癲狂和痛苦。
讀取林安兒血液的記憶,比想象中具有衝擊力。
高零深呼吸口氣,擔心自己等不到夏櫻買回來的酸辣粉了,可能觸碰血液之後不到二十分鐘就會陷入昏睡。
暗紅色的血液染上高零的手指,他手指上的毛孔瞬間張開,嗜血一般地拼命吸入那些屬於林安兒的血。
【我不會死的!醫生先生說,我們是被選中的人!】
【安俊,我好痛苦,快救我,像以前一樣,讓我忘記一切痛苦。】
林安兒的記憶空間一片灰濛濛,充滿壓抑的氣氛,安俊和那位醫生的臉都被灰色霧氣遮掩着,只能聽到他們不斷告訴林安兒“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聲音。
林安兒是不是被他們控制了?是被逼的,還是被下了藥?
高零想撥開這些灰色迷霧,往林安兒記憶空間更深處走去,他越想擺脫那些迷霧,卻被更濃重的灰白色煙霧纏繞住。
混沌、混亂的聲音和畫面不斷衝撞高零的大腦,他的眼睛也被大片煙霧遮掩了視線,那些煙霧中彷彿藏匿着怪物,隨時向他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