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能看到他臉上的很多細節,無瑕。睫毛淡淡垂落的樣子,迷人至極。呼吸不知怎麼地,就是一緊。
她竟然對百里夙夜,有了感覺?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聞人千絕在心裡小小地驚訝了一番。
見女人呆呆地愣神了,百里夙夜脣邊漾起了溫柔繾綣的笑意:“怎麼?不習慣?”
“嗯。算是吧。”聞人千絕應得有點心不在焉。他依然在自己的身邊,他身上淡淡的凜然味道清新如刺骨的寒雪,卻那麼灼熱。
她說不習慣,只是不習慣這種,對一個男人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情感。
“以後總得習慣。”
百里夙夜的眸子中閃過意味不明的深長。
迷人的聲線再度響起,就響在她的頭上方,然後,額頭上忽然落下了什麼柔軟冰涼的東西,聞人千絕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東西的觸感就消失了。
再回眼時,男人已經端坐於自己的位置,優雅用餐。
那是……
她摸摸自己光潔的額頭。那是他的吻?
百里夙夜何嘗吻得這麼溫柔繾綣……讓人心生錯覺,好像他們真的是愛了很久,就要走入婚姻殿堂的一對愛人。
相識久,卻愛得深。
管家抱着一摞子的黑色請柬從外面走了進來,剛剛看到那一幕,饒是他冷靜沉穩也禁不住手一哆嗦。
後面的風剛好一吹……
嘩啦啦啦,黑色的請柬飄得到處都是,幾個還飛到了飯桌上。
百里夙夜冷冷地擡眼,迫人氣勢讓管家心膽一顫!立刻單膝跪下:“屬下失職!立刻清理乾淨!”
不錯的是,百里夙夜剛剛吻了某女的額頭,心情比自己想象得都要好,淡淡地揮手,沒說什麼。
管家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主上何嘗對什麼人啊物啊那麼溫柔過!這,可是第一次啊!
想到剛剛那個吻,管家雖然害怕,嘴角卻忍不住地上揚,主上愛這個女人,他一直心裡有着小別扭,總擔心這個女人連累了主上。
可看到剛剛的樣子,他發現,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讓主上開心,那麼一定是千絕姑娘了。
“哎……”聞人千絕看到了吹到自己面前的黑色請柬,信手拈起,發現正是白日裡自己送給百里鳶的那張。
請柬被百里鳶拿得久了,沾染上了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不知道爲什麼,聞人千絕就是覺得這股香味她曾經在哪裡聞到過,不像是百里鳶身上的味道。
剛剛爲她擦去了脣邊的污漬,風又吹亂了她的髮絲。
凌亂中透着嫵媚的氣息,神情疑惑而呆萌,百里夙夜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自己都沒發覺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下意識地伸手,替她攏了一下發絲。
彷彿觸電一般,兩人對視了一眼!
聞人千絕只覺得身上某處灼熱,一股熱流從小腹下面升起,身子軟得跟一灘水一般,只是軟軟地倒在百里夙夜的身上,絲毫不想抵抗……
她的眉眼驀然一柔,春水盎然,星眸璀璨。
好像窩在他的懷裡……
不對!
她的眼眸驀然露出了殺人前的厲色!狠狠地咬牙,拍桌站起:“麻煩了!在這裡等我!”
說罷,人已經風一般地衝了出去,速度矯健得令人咋舌!
百里夙夜的手下一空,想起她剛剛半咬着脣的嫵媚樣子,身體也不由得灼熱起來……這蠢女人,跑的真快啊。
跑的是快,聞人千絕跑這麼快了,還痛恨自己不能飛起來!
是的,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百里鳶身上的香味是什麼了!
那是一種強烈的媚藥!
由於香味淡而好聞,很難令人察覺,但是長時間在那種香氣中待着的話,人會先嗜睡,進而很想做那種事情……
百里鳶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貴爲皇上的掌上明珠,一個公主,誰敢如此大膽,對她下了這種藥!
聞人千絕心急如焚,衝到百里鳶的寢宮,一腳踹開大門!
砰!
屋裡的丫鬟們迷迷糊糊的醒來,個個面色潮紅,眼裡泛着不一樣的水澤。
顯然都被百里鳶身上的那股味道給迷惑了。
“你們公主人呢?”
聞人千絕冷着臉,一邊問着,一邊匆匆往內室走去。
她只希望,自己發現得來得及,千萬……不要……發生什麼她不想看到的事情!
百里鳶的丫鬟揉揉眼睛,奇怪自己剛剛怎麼也睡着了,小跑着跟在聞人千絕的身邊:“千絕姑娘,公主在內室睡覺呢啊。”
聞人千絕先放了一半的心,叫下人掌燈,進去一把拉開了帷幔牀帳……
丫鬟驚呆了,捂住自己的嘴:“這……怎麼可能?!公主人呢?”
冷意瀰漫了聞人千絕的全身,她知道,現在跟丫鬟計較也沒有用,都是藥效太過強烈,她們一無武功、二不會醫術,根本難以抵擋。
她冷着眸,迅速地掃了一眼整個房間的東西,最後,目光落在了被夜風吹得嗚嗚響的窗戶上。
晚上窗戶應該是關好的,纔不會發出聲音……
看來,人是被從這個窗戶中帶走的。
聞人千絕眯了眸,厲色浮現。
“快。”
冷漠的聲線驀然響起。一個黑衣人扛着肩頭巨大黑
布纏繞的“東西”,奔跑在他的身邊。
最後,他們停在了一處門口。
輕輕地叩了五下門,三短二長。
吱呀,一個人開了門,屋裡黯淡的光照亮了來人的臉,百里夙夜俊美的容顏皺着眉,正冷冷地看着他。
虧他們想得出來,定在暗娼的老窩,不引人懷疑。
方永言淡淡開口:“人呢?”
黑衣人將自己扛着的黑布“東西”放下。看曲線是個活生生的女人。黑衣人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立住,方永言伸手,揭開了矇住女人臉的黑布。
一張精緻的面容,宛如瓷娃娃一般暴露在空氣中。
哪怕是長得再好看的少女,在看到這樣一張精緻的面容,都會忍不住自慚形穢吧。而這張臉不是別人,正是消失在宮中的百里鳶!
方永言沒說話,只是點點頭,招呼着人從黑衣人手中接過百里鳶。
“慢。”
百里初辰開了口:“我按照約定帶來了人,你們答應我的?”
陰鷙俊美的大叔擡眸:“四殿下大可以放心,我們太子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從未食言。”
百里初辰靜默着。
手握緊了,又鬆開,再度握緊。
他不敢去看百里鳶那張瓷娃娃一樣的面孔,無論如何,她畢竟是他同一血脈的妹妹。
最終,他還是點點頭,轉身,走出一步。
門在他身後闔上,黑衣人的手中已經空了。
然而百里初辰還是沒走,腳步頓了一頓,胸腔似乎也被掏空了一般。他狠狠地握緊了拳頭,頭也不回地突然加快了步伐。
他必須儘快趕回皇宮中,儘量造成從未出來過的樣子!
瓷娃娃一般的少女被放在了地下室的牀榻上,耶律修揮揮手,對所有人道:“都走吧。”
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黑暗籠罩,月光透過窗口更加薄弱了幾分,落在百里鳶的臉上,格外皎潔迷人。
耶律修坐在牀邊,漂亮的手指劃過了百里鳶的面龐,手指觸感柔滑細膩,讓他的心跳不禁也漏了幾拍。
大胤的這個公主,可真是一個尤物,小小年紀,已經生的這般勾魂攝魄。將來也將是禍國一方的妖姬。
他本不想這麼做,奈何幾次和親不成,唯有出此下策。
“來生,不要做皇家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百里初辰看着她絕美的睡顏,眼眸一黯,那雙極具野心的眸子霎時充斥了巨大的悲傷。
手指落在她的腰間,輕輕地挑開了她的衣服帶子,也解開了自己的外套……
“無……無癡。”百里鳶感受到了身上貼了灼熱,微微有了意識,可惜藥性讓她不能完全醒來。
身下的少女粉嫩柔軟,耶律修此刻只想好好地吞吃掉她,壓下身體裡的那股火。
“啊……”
破身的瞬間,百里鳶驀然睜開了眼眸,迷迷糊糊地看不清眼前的人。她臉色潮紅,眸子微眯,說不出的嫵媚撩人。
眼前的男人一張英俊的面龐,她想努力看清,終是徒勞。
記憶中的那張臉和眼前的重合,豆腐般的皮膚,一雙丹鳳眼還未長成,依然黑如點漆,笑起來脣紅齒白,燦爛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無癡……你回來了?”
百里鳶笑了,顫抖着伸出手臂,摟住了男人的脖頸……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在終於結束。
百里鳶一直迷迷糊糊的,卻也在藥力的作用下下意識地咬脣配合,此刻結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依在他的懷裡,一頭青絲流瀉,愈發顯得粉白的小臉誘人。
她瓷娃娃般的臉上還帶着歡好過後的潮紅,很容易撩撥起人的想法。
耶律修淡淡地看着懷裡純潔的睡顏,奇怪的是心中一痛,令他不敢再看。
將她安放好後披衣下牀,他利落地穿好了衣服,就要走出門的時候,頓了頓,又轉回了身子,走到了牀榻前。
百里鳶剛剛經過狂風暴雨,眼下睡得很安穩,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
不受控的,耶律修淡淡俯身下去,替她拭去臉上的汗水,然後在額頭上印下一吻……
隨後,才斂眸,轉身離開了這間地下室。
外面,方永言已經守了很久,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
耶律修俊美的臉部線條冷硬,直接從他身邊走過,沉聲道:“立刻走,這裡知道情況的人都撤走!”
“是。”方永言答得很平靜,一揮手,幾個身着勁裝的男人就跟着他們撤了出去。
就是眼前了。
聞人千絕利用自己的獨門絕技,從不能發現的地方尋找線索,最後停留在了這裡。
門口的牌子上吊着燈籠,被夜風吹得一晃一晃的。
什麼都比不上她的心冷。這裡一看就是暗娼聚集之地,若鳶兒真的被帶到了這裡……她不敢想象!
上前敲門,一個猥瑣的中年男子上來開了門,屋裡燈光昏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聞人千絕露出噁心的笑容:“小娘們兒?半夜是來找夫君的,還是賣身啊?”
“呵。”聞人千絕冷哼一聲,對準他的臉就踹了下去!
丈二高的男人,一腳就被踹飛,狠狠地撞到了對面的牆上!
聞人千絕迅速打量了一下這裡的佈置,然後擡眸,目光比刀子還要銳利:“我只問一次,這裡有沒有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