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山老謀深算,自然不會讓太子左右,而太子同楚志誠之間早就因爲林雙卿生了嫌隙,君臣差點撕破臉,可見太子說林雙卿身份卑微配不上世子的話,多少是有他的私心的。
“皇上追封林正安爲忠義侯,林雙卿就是侯門忠烈之後,品德戒備,爲人謙和。志誠對她情有獨鍾,舅舅纔來請皇上賜婚,成全他們。”
楚家利益高於一切,楚元山打定主意不讓太子再有機會對林雙卿有心思,繼續道:“志誠能早日成家立室,收心養性,靜下心來,有所建樹,舅舅也就安心了。”
太子見楚元山沒有鬆懈的餘地,一股酸意堵在心頭,氣鬱難消,想到這麼個美人兒要是讓楚志誠奪去了,連個女人都得不到,那自己做這個皇太子還有什麼意思!
“舅舅說的極是,楚卿是國之棟樑,朝堂重臣,卻不曾婚配,的確不妥。”太子溫婉如玉,將一團怒火壓下,“不過此事還得上稟父皇纔是,這事……”
太子想了無數個拒絕的念頭,能冠冕堂皇的拒絕的理由還真的難找。
楚元山心中冷笑,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好外甥,能找出什麼理由來推脫,他還有點期待!
“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太子心中一動,一道靈光閃過,“林雙卿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實屬可憐,可今日舅舅請旨賜婚,本宮擔心的是她還在熱孝之中,如倉促大婚,於禮不合,更是有違孝道,言官們不會坐視不理,對楚卿,對她都是不利,所以,得請父皇旨意,看如何定奪纔好!”
這個楚元山真沒多想,“這個……殿下言之有理,皇上這段時日在行宮休養,前朝事多,舅舅一時不能前去探望,就請殿下代爲上稟,請皇上定奪!”
“好!本宮隨後就讓人送往大瑤臺行宮,請父皇過目!”
——
“果然是你!”
楚若曦一點都不意外,能在定國公府大門前,太子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的,除了樑子陽,當真難找到他人。
樑子陽的面具折射出淡淡的柔光,晃的楚若曦有些頭暈。
“若曦,你應該謝謝我,而不是這樣我欠你一身債般,這個凶神惡煞的樣子,讓我都不敢出來見你了!”
也不知道樑子陽從什麼時候同她這般親近了,連“楚姑娘”都免了,直接“若曦”。
楚若曦儘量放緩語氣,“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呢,你把他怎樣了?”
“我現在不想談他的事,來,我們喝酒!”
“樑子陽!”
“楚若曦!喝酒!”樑子陽把杯子推到她面前,語氣很硬,盯着她的眼中有一團闇火,沒有商量的餘地,“好好喝酒。”
一股無力感將楚若曦籠罩,她冷冷的望着樑子陽,真想扯下他的面具,看看他還是不是當日在河邊見到的那個仙一樣的男子,
樑子陽好像很生氣,楚若曦不爲所動他也不再勉強,一句話也不說,拿起酒壺仰頭直灌。
“夠了……”楚若曦抓住他的手,“我陪你喝酒,但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好!”
“你爲什麼要幫我?”楚若曦紅撲撲的臉頰,一雙微醉的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有些失落,這個男人給他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
但是,在某一個時空的瞬間,這個熟悉的“感覺”好像被刀子猛的斬斷,將對面的那個人生生的切在她永世無法跨越的鴻溝對面。
“我幫你了嗎?”樑子陽笑的樣子很灑脫,他頭一仰,一頭秀髮隨着他的氣勢飛揚,讓楚若曦的眼神更加迷茫,那個快被遺忘了的影子隨着他身軀擺動,好似與他身子重疊,在她眼前一閃而逝!
“秦——慕——寒”
楚若曦無意識的呢喃出這個名字,胸中一陣悸痛,手中的杯子哐啷墜地。
她迷茫的眼霎時間被水霧遮掩,沒能看到對面那男子深邃的眼眸狠狠的彈跳了一下,連他送到嘴邊的酒都灑落些許。
酒杯墜地的聲音驚醒了有些迷醉的楚若曦,望着腳下的碎末,眉心微微隆起,瞬間回神,馬上望向對面的樑子陽。
樑子陽的眼眸一如既往是浩瀚無垠,看不出什麼不同之處,楚若曦很想揭掉他的面具,很想知道他到底聽沒聽到自己剛纔的話。
“你醉了?”
樑子陽身子微微前傾,眼中露出一抹得意的嘲笑,“果然是小女人,幾杯酒就醉了。”
楚若曦不覺得自己裝醉就能騙過他,更不敢確定他說這句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索性頂了回去,“你才醉了,當本小姐那般不濟,真是沒見識。”
心中發虛,不敢同他直視,楚若曦站起身子,“我出來有些時候了,父親會擔心的,不管你中不中意,我還是希望你能把蔡振送回來,算我多欠一次人情好了。”
“坐下!”
“額…”楚若曦愕然,樑子陽不耐煩的有補了一句:“坐下!”
他目光凌厲,直直的望着楚若曦,終於用那雙攝人心魄的眼將楚若曦活生生的逼得坐了回去。
“樑公子還有何吩咐?”
樑子陽對楚若曦的譏諷不屑一顧,他凌厲的眼神漸漸溫軟,最後,慢慢愧疚,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自責。“那個事……我已經有打算了!”
楚若曦平靜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臉色瞬間烏雲密佈,兩道厲光射向樑子陽。
樑子陽沒有逃避,“你放心,不管他來頭有多大,勢力有多強,我都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他是誰?”
“不用管他是誰,我樑子陽從沒吃過這般大虧,更沒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就算不爲你,但憑他得罪我,我也不會放過他!”
楚若曦已經暗暗猜到這個人是誰了,她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肯定,想不到樑子陽卻是這樣一說,心中好似缺了什麼般,一股空落襲上心頭。
“你打算怎麼做?殺了他?還是讓他痛不欲生!”
“咔嚓”一聲,樑子陽手中的杯子碎裂,“這個懲罰是他承受不起的。”
“樑子陽,謝謝你!”
楚若曦輕輕說了一句,心酸的眼淚差點又涌了上來,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真的不想讓樑子陽知道她中了“千金笑”失身的事,偏偏樑子陽對此事一清二楚,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在樑子陽的面前瀟灑自如,她就想在他面前消失!
“若曦……”樑子陽好似在激烈的掙扎,他的眉頭都快凝結成一股麻繩,最後,還是問出了那句:“那個人是誰?”
最後一句,他的眼中充滿無奈與痛苦,卻不躲閃,望着楚若曦,祈求她能說出來。
楚若曦“騰”的站了起來,在眼淚溢出來之前,身子一閃,從他身邊滑過,樑子陽的手擡了下,似要攔她,最終卻又停滯在半空。
“對不起……”
樑子陽在她摔門而出的瞬間,吐出三字,楚若曦的身子一震,“樑子陽,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無顏面對你!”這句話只能吞回肚子裡,她的淚水奪眶而出,一刻也不停留,匆匆離去。
——
“小姐,您可回來,世子爺也不知怎麼了,正鬧脾氣呢?”
楚若曦回府,雲梅急匆匆迎了上來,“世子爺心情不好,不小心擋道的小廝被他一腳踹開老遠,只怕沒個三個月是下不了地。”
“哥哥在何處?”
“世子爺在漪瀾居等小姐回來!”
楚若曦暗暗嘆氣,難怪雲梅這麼緊張!
“皇上的意思是等雙卿姐姐守孝三年,三年之後再準你們大婚,並不是說哥哥不可以娶雙卿姐姐,哥哥怎麼這般氣惱!”
楚若曦勸下楚志誠的酒壺,命人送上清茶,悉心解釋。
楚志誠搖頭,“曦兒,這樣的事在本朝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可聽說,先皇時期,才王爺娶何氏女入王府。何氏女父親戰死沙場4個月,皇上念起她孤苦無依,下旨賜婚!”
“這個在當時可是一段佳話,世人都道皇上聖明,才王爺仁義,!”
“就是啊!”楚志誠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氣憤填膺,“父親不說,我也清楚,太子窺覬雙卿,暗地裡存心阻擾,鼠輩無恥行徑,豈能騙的了我!”
楚若曦低頭沉思,心想楚志誠對林雙卿是癡念,太子如不能大度,執意要同臣子搶女人,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不過楚志誠該怎麼說服皇上,倒是一件難事!
“楊崢當真無恥,仗着他太子身份,一而再則三的欺壓,真當我楚家這般無能,任人欺凌嗎?”
“哥哥莫急,這事不易,但也不是沒有盼頭的。”楚若曦雙眼靈動,長長的睫毛閃了閃,“皇上現在不在宮中,想求得皇上應允,其實不難,皇后娘娘怎都是我楚家人,太子愚鈍,皇后娘娘英明,哥哥想個法子,讓皇后娘娘知曉太子貪戀美色,只會誤國誤事……”
楚志誠眼前一亮,“曦兒,你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對太子殿下的寄望,絕不會讓哪個女人有機會去魅惑太子,既然如此,哥哥應該勝券在握,可以狠狠的甩太子一個耳光了吧!”
“曦兒,爲兄幸得有你,當真是茅塞頓開,好,好,我這就想法子去說服皇后娘娘!”
楚若曦笑了笑:“哥哥本是心思通透,只不過一時轉不過彎罷了,妹妹這個狗頭軍師的話,也只信得一半,其他的還得哥哥自個想法子。”
“放心,我這次絕不會給太子機會,要讓他以後都不敢再對別的女人動心思,一心只在曦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