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一月。到了一月份,天氣已經非常冷了。整個南市的面容清冷了不少,遲遲降臨的夜晚更是讓人覺得蕭索寂靜。
和往常一樣,在一個平凡普通的日子裡,韓遇在局裡加班。
溫軟今天休息,她白天睡懶覺沒有送飯給韓遇,於是約了晚上帶飯來局裡一起吃,然後等他下班一起回家。
韓遇有些累了,小憩一會。他捏着眉心似想起什麼,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方盒。他把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對戒指。
戒指他前段時間就買了,只是一直沒行動。
其實他們不過相識半年,他卻有些等不及了。他無奈地笑了笑,不久前他還雲淡風輕地嘲笑江新皇帝不急太監急,現在他倒是真的想快點結婚了。他已經不單單滿足於男朋友這個角色了,他更希望成爲她的丈夫,一個能把她完全佔有,名正言順站在她身側,保護她一輩子的身份。
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但他一直沒想好什麼時候開口求婚,要怎麼求?
要年前求婚,年後結婚嗎?還是要等什麼特別的節日,比如情人節的時候求婚?
需要策劃點什麼嗎?他沒經驗,自己是個很不浪漫還怕肉麻的人,這種事情實在太難爲他了。
難道要問江新?他鬼主意比較多。嘖,不行。他腦回路太不正常,老喜歡出各種誇張又華而不實的爛主意,他可能會讓他帶着局裡一幫兄弟在廣場上,萬衆矚目下跪地求婚。要不找一然?但一然好像也比他強不到哪去。他估摸一然會讓他念一首情詩或寫一篇洋洋灑灑的文言文來求婚,想想就頭疼。
還是直接回家把戒指遞給她就好?他總覺得這個方案比較可行,溫軟看到戒指應該會直接投懷送抱感動地眼淚汪汪,然後豪爽又急切地說:“你不用求了!我嫁!”
他一想到那畫面就忍不住捶桌狂笑,溫軟這麼彪悍直接,她絕對做得出這種事!
桌上的手機響了,韓遇從美好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是溫軟打來的。
嘴角一勾,他連忙把盒子放回抽屜裡,然後接了電話邊走出房門邊說:“你是不是到門口了?我現在出來。”
辦公室就剩江新和許一然兩人,他們正在收拾桌子鋪上報紙,他們知道溫軟今晚過來吃飯。看到韓遇面帶微笑地打着電話走出來,兩人瞭然一笑。
手機另一邊,靜默了一會,忽然響起一聲輕笑。
韓遇倏地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
“你是誰?溫軟在哪?”韓遇寒着臉問。
許一然和江新聞言一愣,擡頭看向韓遇。他全身僵硬,面色鐵青地站着。兩人對視一眼立馬走到他旁邊。
“韓遇,我之前送你的見面禮,你喜歡嗎?”男子笑着輕聲說。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韓遇卻聽明白了。垂在身側的手徒然收緊,他眼神冷冽,“之前那四起自 焚案,是你做的?”果然,對方是衝他來的,卻不是直接找上他。
許一然和江新面露驚愕,繼而神色嚴峻地看着韓遇。
男子笑了笑,“沒什麼,我怕你擔心所以給你打個電話。你放心,你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再見。”
“你別動她!”韓遇爆喝一聲,神色猙獰。
對方掛斷了電話。他立馬撥回去,手機已經關機。
韓遇怔怔地看着手裡黑屏的手機,心忽然急速地跳動起來,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就像節奏越來越快的鼓點讓他心慌不已。
他猛地拔腿跑了出去, 許一然、江新兩人連忙跟上。
溫軟,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有事……
北區鳳唍山中一間廢棄的屋子裡,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被綁在一個木樁十字架上。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卻非常暖和。
忽然,女子的眼皮動了動,睫毛輕顫,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溫軟用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腦袋又暈又沉,她用力地甩了甩頭。
這是哪裡?發生什麼事了?
好一會,她才完全清醒過來。她不自覺地動了動手臂,動作一頓,轉頭一看,驚覺自己竟然被綁着。
怎麼回事?她這是被綁架了?
她的視線順着被綁着的手腕往前方看去,白色的牆壁,白紗窗簾,還有白玫瑰別在上面裝飾着。白茫茫的一片,有點像……婚房?
她呆滯地轉着眼珠繼續打量,白色的地板,白色的桌椅,還有白色的大牀,牀上還有……一個人!
溫軟瞳孔緊縮嚇了一跳,她才發現這間屋子裡,除了她,還有一個男人。
男子穿着別緻服帖的西裝,雙腳 交疊姿態優雅地坐在牀上。他一手隨意搭在牀上,一手手肘撐着膝,食指輕託下巴。臉上戴着金絲框平面眼鏡,面帶微笑地看着她。
眼裡卻無任何笑意。
溫軟腦裡一片空白,她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爲什麼會在這裡?眼前的男人又是誰。
她抿嘴閉了閉眼,回想了一下,她本來在家裡洗菜準備做晚飯。然後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拿起接聽,然後……然後呢?她完全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
她緩緩睜開眼,看着眼前這一陌生男子,心裡發毛,手腳有些發軟。他應該是人,不是鬼吧?
男子看着緊張無措的她輕輕一笑,優雅地緩慢起身,將西服中間的鈕釦繫上,微微整理一下衣服,對着她鞠躬行了一個紳士禮,笑着說:“你好溫軟,我們又見面了。”
溫軟一愣,他認識她?又見面?他們之前,見過嗎?
男子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米八,但身形偏瘦。他膚色很白,溫軟皮膚已經很白了,他竟比她還要白上幾分。而且,白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他面容清秀,長相偏柔美,尤其是鏡片後那一雙桃花眼,十分魅惑冷豔。他整個人看起來儒雅紳士,但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寒之氣。像是,從暗無天日的深淵裡爬出來的怪物。
溫軟莫名想起許一然,不是因爲他們像,恰恰是因爲他們完全相反。
許一然和他是兩種極端的雅。
許一然舉手投足間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文雅,像春天裡和煦的風,很溫暖。而他渾然天成自帶從容不迫的優雅中,卻帶着殘忍和冷酷,像冬天冰凍的雪,很寒涼。
而且這個人很古怪,他明明不開心,卻一直在笑。
溫軟一直很害怕小丑,她覺得小丑可憐又可怕,沒有人知道他們內心的真實情緒。他們即使很難過,臉上也一直帶着恐怖誇張的假笑。男子給她的感覺就像小丑,一直扭曲僵硬地笑着。
要不是因爲他長得好看,他那瘮人的氣場早把溫軟嚇傻了。
她茫然不解,這樣一個看似衣冠楚楚實則斯文敗類的男人,絕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
但爲什麼她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