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呂聖軒故意給符飛安排還是冥冥自有天意,現在符飛在腦外科跟着的導師也就是劉佳欣的導師,科裡的副主任劉成元,雖然說武警醫院的腦外科在南海市不怎麼樣,劉成元能在武警醫院這個腦外混了個副主任,說明還是有點實力的。而剛到腦外實習的蘇情和冷冰冰也同時安排在一個導師的門下,也是個副主任醫師,能獨立上手術檯的級別了,很不錯的了。
雖然武警醫院每年都傳出不少患者A患者B又死亡的消息,但來武警醫院腦外科住院的患者還是不少的,原因無他,就是武警醫院的收費在南海市的各大醫院中是最便宜的,軍民一家嘛,最適合那些得了腦病卻又沒多少錢去大醫院治療的下層階級的人們了,在武警醫院,他們還勉強得消費得起,雖然治療不怎麼樣,但總歸是到醫院治療了,治不好那是老天已經不再眷戀了,也可以放心的去了。
感謝老天吧,劉佳欣是這麼想的,她以前就在人民醫院的腦外科呆過,而且人民醫院那邊的腦外技術知識可比這裡的高出不少,她在人民醫院的幾個月裡學到了不少的東西,現在來到武警醫院的腦外科,對導師安排的工作不用符飛做,她一個人就能遊刃有餘了,還可以抽出時間來對符飛講解着一些必要的東西,就這樣,她好象感覺到又回到了他們以前在學校的日子,那時的符飛是多麼意氣風發,好象沒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似的,只要她想知道,符飛馬上爲她講解,那段日子,也許是她這輩子裡最值得回憶的吧。
而符飛也非常的乖巧,對她說的東西一聽就懂,有時還能舉一反三,這讓劉佳欣懷疑符飛是不是假失去記憶,不然怎麼還記得以前他學的知識,而卻對經歷過的事情一點也沒印象,阿飛也沒必要裝來騙自己的吧,劉佳欣嘆息了一聲,今天他導師劉成元接到了一個從內科轉上來的病人,劉成元因有事臨時去開會了,劉成元就吩咐劉佳欣和符飛幫他完成這個接班的記錄。
劉佳欣纔剛來的,又沒去去過內科,她唯一認識的內科醫生只有她的房東闞莉主治醫師而已,送患者上來的那個內科醫生劉佳欣不認識,但是她有見過,就是在符飛的病房裡,他見過這個高大而皮膚坳黑的醫生來看過符飛,不過那個醫生也沒報上姓名,那時候人太多,她也沒看到那個醫生胸口上的牌子,所以她只能說見過這個醫生,而對這個醫生沒什麼印象了,最後她從交接的患者病歷知道這個內科醫生就是病歷上屬名高建國主治醫生了。交病人時候,劉佳欣可以感覺得到高建國不僅僅是認識符飛,而且還對符飛的印象不錯的,這個從那個高建國一到腦外科就微笑着跟符飛打招呼可以看出來,如不是相處還不錯的醫生,根本是不可能向實習生打招呼的,所以劉佳欣對高建國也存在了良好的好感,畢竟現在很少有這麼有品的醫生了。
就在姚四的新病房裡,符飛也友好的跟高建國打了招呼,不過只限於禮貌性的行爲,在劉佳欣和高建國談交接病人記錄時,符飛無事就拿着高建國帶過來的病歷夾看了起來,內科44牀,姓名姚四,男性,50歲,職業農民,被診斷爲腦膿腫,已經在內科給於抗生素治療一段時間了,最近忽然病情轉重,人也完全了意識,在內科的治療對姚四已經沒什麼作用了,只好送上腦外科來,希望腦外科給予手術治療,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原來是腦膿腫,一段段腦膿腫的信息浮現在符飛的腦海裡,腦膿腫是什麼,是化膿菌侵入腦內引起化膿性炎症和侷限性膿腫。可發生於任何年齡,以青中年佔多數。腦膿腫多單發,也有多發,可發生在腦內任何部位。
又是要開腦手術嗎?符飛一隻手拿着病歷夾,一隻手不自覺的摸上他自己的頭,現在他的頭髮還是沒長出來多少,還好他在這裡實習時會戴上醫生的帽子,沒讓人看到他頭頂上那塊可怕的傷疤。
符飛皺的眉頭,腦海裡忽然得出這些他本就不知道的東西,這又代表着什麼,難道說其實記憶都一直保留在他身上呢,只要他努力去想,就能恢復記憶了嗎,那就可以過以前的生活了嗎,符飛在心裡問着自己,看到劉佳欣還在和高建國談得正歡,他也不知道他們談着什麼,他也插不上嘴,何不利用現在還能想些東西的時候想多點東西出來。
符飛越去想他以前的事情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反而他不想去想的東西卻一一浮現在他腦海裡,就好象翻書一樣,一片片字幕深深的埋進了他的記憶中,他不想知道都不行了。
腦膿腫,又是腦膿腫,爲什麼自己就想起這個腦膿腫,難道這個腦膿腫跟自己真的有什麼關係嗎,符飛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畫面出來,一個寬大的病房,白茫茫的牆壁,裡面有兩張病牀,病牀的號碼分別是43號和44號,在44牀上,一箇中年男子躺在他們,艱難的呼吸着,符飛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年男子胸部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着,牀的一邊站着三個人,一個是農裝的中年婦女,一個是衣裝簡陋的少女,一個是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只見那中年婦女正着急的向那個醫生說着些什麼,而旁邊那個少女嘴巴也不停的動着,符飛不知道她們都在說些什麼,他努力的去想看那醫生的臉時,卻發現那個醫生除了一身白大褂外,臉上竟是濛濛的一片,無論他怎麼看也看不清楚那醫生到底是長得怎麼樣的,他不甘心就這樣看不到醫生的臉,集中他全部的精神去努力着,可是很忽然的,他的頭部傳來一陣巨痛,痛得他忍不住的呻吟了一聲,同時手上的病歷夾掉到了地上,畫面在這時也消失不見了,就好象他從來就了見過似的,留下的只是腦袋殘留的疼痛。
“阿飛,你怎麼了?”正和高建國談話的劉佳欣見到聽到她旁邊的呻吟聲,轉過頭看到符飛不太對勁,好象很痛苦的的樣子,連忙扯下高建國扶住符飛。
“謝謝,我沒事……”符飛鬆開劉佳欣的手,道謝道。
見符飛不讓自己扶他,劉佳欣黯然的退開了一步,要是以前的符飛,他就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現在連讓她碰一下都不給了,阿飛真的變了,劉佳欣很傷心,但她實在是不放心符飛,失神的雙眼沒離開過符飛的臉,想從符飛臉上看出什麼來。
“小飛,你怎麼了?好象不太對的樣子。”高建國也急走到符飛身邊,看着符飛蒼白的臉,有點擔心的問道,要知道符飛動過手術沒多久的,雖然檢查顯示已經高度的恢復正常,但不能排除一些術後一段時間有什麼併發症會發生,有些人就是手術成功後不注意,一年幾年後又復發或者引出一些併發症出來的,高建國也有了10多年的臨牀經驗了,作爲醫生,對這些方面他還是非常敏感的,所以一直以來,只要他接過的病人,他都非常認真的去對待,一點小疏忽都不能有,甚至一些病人完全痊癒出院了,高建國還是不放心的要求他們按時回來複查的,高建國繼續說道:“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對,而且你纔剛手術不久,暫時去檢查下爲好。”
“不用麻煩了,我沒事。”符飛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臉。
“阿飛,你還是聽高老師的話,去檢查下吧,我陪你去……”劉佳欣見到高建國說得這麼嚴重,她忘記了剛纔符飛的種種,擔心的附議高建國的話。
“謝謝。我沒事。”符飛看了劉佳欣一眼,想起杜文波等人說對方就是他最愛的寶貝,看劉佳欣現在楚楚可憐的在爲自己擔心,對方是那麼漂亮的女孩子,而自己卻一點也不記得人家了,怎能還把她當成寶貝,他是有想過,但實在是沒辦法,不僅僅是劉佳欣,連闞莉,徐菲菲也是一樣,如今的他只有對她們抱歉了,當是自己對不起她們,他沒這個資格享有她們幾個漂亮女孩子的愛,就是不能愛,也不能無禮對待人家,而剛纔他那動作肯定是傷到了這女孩子的心了,符飛爲他剛纔那行爲感到內疚,對她的擔心他只能說聲謝謝了,但看到劉佳欣和高建國還是不放心的樣子,符飛只有照實說道:“剛纔我只是好象想起了什麼,但又好象沒有……”
“你想起了什麼……”聽得符飛這麼一說,劉佳欣忘記了她剛纔的疼痛,期待看着符飛,如果符飛真的想起了以前的事,哪怕是一點點,對她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禮物了,只要今天能想到一點,以後還怕不能想到其他的嗎。
“讓我想想……”符飛又陷入了冥想中,不但是劉佳欣希望他想起來,連他自己也一樣想起來,這可是代表着他20多年的過去啊,作爲一個人沒有過去那是不完整的,符飛漸漸的陷進了迷茫中,他喃喃着道:“一個白色病房裡,有兩張病牀住着兩個病人,44牀的旁邊站着三個人,一個穿着農裝的中年婦女,一個大概十七八歲的少女,一個是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那個醫生好象在問診,又好象不是,三個人都在說話,但我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還有……那個醫生……那個醫生我看不清楚他的臉……”
忽然看到符飛的臉一下子繃緊了,眉頭都快擰成一塊了,而他的雙手在不住的抖動着,劉佳欣心疼的拉住符飛的手,顫抖的聲音呼道:“阿飛,別想了,求你別想了……”
“不……”符飛大叫了一聲,驚醒了過來,他身上冒着冷汗,喃喃的說道:“我還是看不清楚他的臉,我感覺得到,他好象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不,那個醫生不是你認識的人。”高建國彎腰拾起地板上的病歷夾,也不知道病歷夾是否粘上了塵土,他拍了拍病歷夾,在兩個驚訝的看着他時繼續說道:“因爲那個醫生可能就是你!”
“啊!”
“是我?”
劉佳欣和符飛幾乎同時叫出了聲來。
“不錯,那個醫生很可能就是小飛,你們先看看這個姚四的資料。”高建國微笑的把病歷夾遞給了符飛,符飛現在能想起這些東西,看來這個姚四還是有點用處的,想不到符飛對身邊親近的人都不記得了,反而卻對這個姚四有着以前的印象,也許從這個姚四的身上,可以發掘出符飛以前的記憶也說不定。
符飛剛纔已經把那個病歷夾的東西印在腦海了,但他沒發現怎麼疑點,但見高建國說得這麼肯定,說不定他還漏過了什麼,連忙從頭再翻出來重新看一遍,再符飛打開病歷夾的時候,劉佳欣也湊過頭看一起看了,纔看第一頁裡姚四的基本資料,劉佳欣看向高建國驚呼道:“44牀!家屬一妻一女,難道……”
“不錯。”高建國點點頭道,看到符飛也不再看那資料把頭轉向自己,很明顯,這對佳人是想從自己口中得到證實了,也罷,轉交了姚四這個要命的病人,自己也沒什麼事忙,就呆在這裡給他們說說也沒關係,反正遲早也要說的,就晚點再回科室吧,高建國指了指他們身邊的長椅,示意兩人坐下再說。
“小飛,看到他了吧,你認得他嗎?”等兩人坐好後,高建國指着牀上的姚四問道。
“不認得。”符飛內心已得到了結論,那就是現在這個姚四就是他想起畫面中的那個病人,但他還是再仔細的看着姚四,好一會才失望的搖搖頭老實的答道。
“不認得是很正常,他剛來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都是那病把他折磨成了這樣的,可憐吖。”高建國嘆了一口氣,對這個病人他實在是無能爲力了,所以才送上了最嚴重的腦外科來,高建國擺手示意符飛不要再看了,他繼續說道:“你想起來的人應該是他了,我還記得他剛來的那天,他的妻女穿着正好和你所說的相符,那天內科因爲一下子來了很多病危的患者,我們實在照看不過來,所以我才叫你去幫我問診的,你想起的那畫面極爲可能就是那天你問診的時候,記得那天你回來還跟我說,你聽不懂患者家屬說的方言,還是那個女孩幫她媽媽翻譯你才得以問診完的,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姚四一直都是住着44牀的,你在內科的那段時間,除了姚四外沒其他人住過這個牀號……”
符飛和劉佳欣陷進了沉默中,他們也認同了高建國的說法,如果不是這樣,爲什麼符飛會在看了姚四的病歷後纔想起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