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都,大幹之都城。
往東面看過去還能看到一高聳雄關以及上面鋪陳的巨大宮殿,宮殿之上則是一條直通天空的天階,似乎順着這臺階往上,就能觸及那天空大日。
城內屋舍雖不比龍宮城那般高聳,但卻是整齊乾淨,而寬敞街道兩旁更是不乏雕樑畫棟之華貴建築,商鋪酒樓,藥鋪裁縫不管是生活所見,還是娛樂所用,一應俱全。
門庭若市,人潮洶涌,城池內街巷縱橫交錯,車馬磨擦,熙熙攘攘,人們穿梭於這街巷之間,可見熱鬧繁華。
此城人數衆多倒還好,血刀堂以前在冀國,不是沒見過人多之城,可是這繁花錦簇,蓬勃向上的朝氣,卻是生平僅見。
就是在大燕,這般氣象也見不着啊。
不過,這和血刀堂的弟子沒有關係。
大街上,血刀堂六人蹲在街角,看着大街上如流水般竄動的凡人,目光茫然,神情呆滯。
咕——
其中幾個人的肚子,更是發出雷鳴,顯是餓了。
一牽馬直行,馬匹上馱着貨物,明顯是剛進城的行人路過他們,又突然停住,用一種驚異的目光看過去,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物。
再看了幾眼之後,他忍不住開口:“諸位,可是遇到什麼難處?有我能幫忙的嗎?”
“呸!你這等凡人也敢管我們!”
一名血刀堂弟子啐道:“休要你管,自去!”
“誒,你這人,我好心問伱,爲何惡語?看你等有手有腳卻不去做工,若是剛來的,還以爲幹都還有乞丐呢!”
凡人冷哼一聲:“我幹都首善之地,哪來你們這等人?!”
說罷,他瞪了這些人一眼,也不管他們,牽着馬就往前走。
“你這廝,我們是煉氣”
血刀堂弟子站起身剛要罵人,就見那凡人甩手,隨着清脆的‘噹啷’響,幾枚銅板在地上旋轉幾圈後落地。
“拿去,填個肚子吧!”凡人之聲在前方響起。
“這人可惡!”
其他的血刀堂弟子憤怒站起,指着那凡人罵道:“我們血刀堂弟子怎麼可能會.”
咕——
“像乞丐那樣”
咕——
“我們不是乞丐!你這凡人,膽敢辱我們,此仇記下,來日必報!”
一名弟子發狠叫了一句,而後蹲在地上將銅板撿起,一數之下大喜過望,“六個!”
這話一出,其他弟子也圍了過去,露出激動之色。
“真有六個!”
“可以一人吃兩個大饅頭了!”
“師兄,咱們能吃飯了!”
弟子轉頭對着唯一蹲在那的人喜道。
只不過那人頭都沒擡,而是一手筆一手冊子,在那奮筆疾書。
“師兄?”
弟子好奇的探過頭去。
只見自家師兄在冊子上寫着字,而整個冊子,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
【三月二十一,大幹端雄城書吏偷襲我。】
【三月二十二,端雄城太守讓我進牢。】
【四月一,金仙門人張飛玄鞭打我。】
【五月十二,龍宮城龍君輕視我。】
【六月十三,金仙門人張飛玄嘲笑我。】
【六月十四,力士宗完顏骨辱我。】
【六月十五,幹都衛所打我,很疼。】
……
從上到下,從日期到發生了什麼,全都給他記下了。
而此時他正添一個新的。
【七月二十一,大幹凡人視我等如乞丐。】
啪。
寫完之後,他將冊子一合,說道:“此辱,我記下了!”
這冊子封面還有四個大字——【十倍還之】。
這冊子裡面所寫,是他來到大幹後所發生之事,未免自己忘事,他特意弄了個小冊子,將其一一記下。
待到他成長起來,這些仇怨,必然十倍還之!
洛公業是一個月前和張飛玄一同到達幹都的,本以爲來到幹都,他就可以開宗立派了。
但是張飛玄卻說那勞什子大師兄沒出關,讓他們在這裡等。
等就等吧,此地繁華,人數衆多,有衆多修行機會,也不是不可以。
但沒想到的是,那個張飛玄卻說在那勞什子師兄沒出關之前,他們什麼都不可以做,就在這裡硬等。
洛公業自然想要抗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最厲害的不過三階,自然是鬥不過九階入神之人。
既然不能修行,那就等着便是,此地太守對他們也算客氣,好吃好喝供着。
只是他們還沒吃一天,一個叫完顏骨的人物突然闖進來。
說什麼他當年也是自力更生,給人扛包攢下的家業,憑什麼他們來了就能好吃好喝。
洛公業自然不忿,上前理論,然後.還是沒有然後。
這個叫完顏骨的力士宗人物,也是九階。
所以他們第二天被趕了出來,勒令不能出此城,讓他們在此地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那不就是爲凡人做事?
他們可是煉氣士,哪能受這般侮辱!
當時就準備殺幾個凡人,直接遁走,不在這大幹受氣了。
然後他們就被衛所給揍了。
那是真打啊!
十來個蟹將他們包圍,那些個穿着制服的凡人還拿着令人害怕的可以發出光束的火銃,然後手拿鐵棍,一棍子一棍子的打下去。
那鐵棍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一棍子下去感覺各有不同。
有覺得渾身血液在倒流的,有打的骨頭生疼的,還有打的他們頭暈腦脹的,更有甚者,打下去還覺得陰寒痛楚,在那痛了好幾天。
這走也走不了,搶也搶不得,他們只能在幹都街頭廝混,這裡想要吃飽飯也很容易,各處都在招工,隨便做點什麼都能吃飽飯。
可是他們是煉氣士,怎能如此做?!
那豈不是倒反天罡了?
於是靠着一股子硬氣,他們撐到現在,一開始還有凡人好心來問,但都被他們罵走,無奈之下有的丟點食物,有的丟點錢,也就這麼挺過來了。
但久而久之,那些凡人也受不了這些人的污言穢語,開始無視他們。
像剛纔那凡人,明顯就是剛來的,不然的話也不會丟他們錢財。
“師兄,別辱了,咱們先填飽肚子吧,師弟們都餓的沒力氣了。”那弟子叫屈道。
煉氣士也是要吃飯的,一開始他們還能逮着凡人罵,可是這好幾天沒進食了,誰還在乎什麼受辱不受辱的,填飽肚子最重要。
洛公業冷哼一聲,人剛站起來,便一陣搖晃。
他餓的比這些師弟們還狠些,三階鬥力,更是修行長氣力的時候,食補非常重要。
“我要吃四個!”洛公業說道。
血刀堂弟子:“……”
你天天啥也不幹,都是他們來撿錢的,有時候餓的不行出去逛一圈別人給吃的他們還要笑得接過,就你在這整天這受辱那受辱的。
結果吃還要吃多的
可有什麼辦法的,這是他們的師兄
一羣人走向了一家饅頭鋪,錢剛付完,剛拿上熱氣騰騰的白麪饅頭,聞着饅頭上獨屬的香氣,洛公業迫不及待的剛要將饅頭送進嘴邊,耳邊就響起聲音。
“找到了!”
一道血光飛速遁開,其衝出的氣浪在這六人中盪開,吹得他們髮絲飛掠,手上一個不穩,纔拿起的饅頭直接被吹走。
洛公業剛要伸手,手腕便被一隻手給抓住。
“與我走,大師兄出關了!”
張飛玄出現在他們跟前,也不顧周邊凡人看到他的招呼,抓着人就走。
洛公業眼見那饅頭落地,還在地上滾了滾,之後就被其他師弟給撿起,忙不迭的往嘴裡塞,而他的身軀則不受控制的被拉走。
只能留下一聲悲呼,“我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