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這次的聲音很肯定,不似之前一般,飄渺的好似風聲一般。
少年看着女子,微微一怔,去?少年的面容之上忽然盛開了笑容,身形一動,將女子拽入懷中。
“等我回來。”
又是晨起,女子牽着小姑娘的手,梳洗乾淨的小姑娘穿着女子的舊衣,也很是可愛,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帶着少許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同着女子送着少年來到了院門口。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女子,最後頭也不回的朝着山腳走入。
“姐姐,爲什麼不讓哥哥留下來?”
小姑娘擡頭,看着女子,稚嫩的面容之上,滿是疑惑。
“留?有些東西,並非留不住,他若要走,我爲何要阻礙他呢。”
女子的聲音,帶着三分惆悵和苦澀,她若是執意要留,師兄這輩子都會爲了她不下山。可是,家國天下……她不想師兄此生因她留下遺憾。
小姑娘聽不明白,微微皺起眉頭。
“我大哥當初也說讓爹孃等他,可是……最後回來的是他的一件血衣。”
小姑娘說着,語氣之中帶着哭腔,她先沒了大哥,後來爹孃又被叛軍殺了,若不是哥哥,她怕也死了。
忽的,女子低頭看着小姑娘氤氳的雙眸,手中攥緊着什麼。擡頭看着下山的路。
“你在這等我!”
女子對着小姑娘拋下這麼一句話,隨即朝着山下跑去。山路崎嶇小路上多是長出的草叢和樹枝,一不小心,女子便被不知從何處伸出了的樹根絆倒,女子顧不得這麼多急忙爬起來奮力朝着山下跑去!最後,一隻繡鞋都跑掉了,女子終於看到了少年的身影。
“師兄!”
少年回過頭,看着女子狼狽的模樣,有些錯愕,只見女子髮髻的珠釵不知掉落在了什麼地方,髮髻被樹枝勾的凌亂,就連衣裙都被劃破些許,一隻繡鞋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師妹,你?”
女子喘了一口氣,將手心之中的東西遞到少年眼前,白嫩的手心之中,躺着兩條鮮紅的紅線。
“這是我去月老廟求的紅線,系在你我手腕之上,從今之後,月老的姻緣簿你我二人的名字就係在一起了,紅線兩牽,我等你回來!”
女子雙眸含着三分淚光,少年看着女子手心之中的紅線,點了點頭,合着紅線握住女子的柔荑。
“繫了紅線,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帶你去闖蕩天涯,就像你我小時候說的,我執劍,你撫琴,仗劍天涯,遊歷天下!”
女子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好似下一刻,二人就要去闖蕩天涯一般。那般恣意灑脫的日子,好像就在眼前。
“好!”
叛軍掃平河陽之後,揮師南下,準備攻進洛北,直逼潼關。原大齊朝將領,投降叛亂賀雲舟將領陳洪堂,率領四萬將士進攻嶽丘。
南洋縣的縣令李戰,叛軍來後,李戰率先帶兵直衝敵營,打退叛軍。
那下山的的少年,便是在李戰手下參軍。雖只是無名小卒,他卻並不在意,原本他就只是爲了保家衛國,只要能上戰場,爲保家衛國出一分力,他也算物盡其用。
再說,李戰用兵如神,少年跟在他手下,正好應了他那一腔熱血。李戰手下,有許許多多,同少年一般的人,皆爲英年,無不懷有一顆報國之心。
少年同着李戰日日堅持,守軍不過千人,而敵軍卻數以萬計,即便是這般以少敵多,卻也堅守了一年。直至李戰接到睢陽太守送來的求救文書,叛軍大將祁雲洋領兵十三萬,攻打睢陽,請他馬上援救。
少年跟着李戰到了睢陽,與吳達的士兵匯合,即便如此,也不過千餘人。吳達自知用兵謀略不如李戰,而李戰善兵,就請李戰來指揮守城。雖說雙方兵力懸殊,但李戰用兵如神,竟與敵軍抵抗數十日,俘獲敵將多人,殺死一萬多人,而祁雲洋也不得不退兵。
又過了兩個月,祁雲洋又帶了增兵,派兵睢陽團團圍住,意圖困死李戰等人,形勢越來越發嚴峻。
李戰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便心生謀略,入夜讓士兵擊打戰鼓,戰鼓聲響徹天際,叛軍聽到鼓聲,整裝催馬,準備迎戰。卻不曾想直到天亮,也沒看見守軍一人出來。祁雲洋疑惑之際派人登山向城內觀望,卻見城中十分安靜,哪裡有什麼偷襲隊伍,祁雲洋大怒,卻因一夜過度謹慎,十分疲憊,便下令讓士兵卸甲休息。叛軍緊張一宿,身心俱疲,倒頭呼呼大睡。待叛軍熟睡之後,李戰帶領手下多名將領,各帶領一對騎兵,整裝催馬,同時從各個城門朝着叛軍殺出殺出,打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叛軍毫無戒備,頓時亂作一團,守軍殺了一個痛快,斬殺叛軍千於人。
少年便是騎兵之一,這一戰,打的少年熱血沸騰,彷彿不用多久,就能夠平定叛亂還天下一個安定。
李戰用兵出奇,用計謀騙得祁雲洋落入圈套,斬其左臂。毋庸置疑,又是一場勝仗,使得守軍士氣高漲,少年看着英勇無敵的李戰,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線,不過多久,他就可以回去了吧。
敵將祁雲洋久攻都沒有結果,還失了一臂,不肯善罷甘休,卻又畏懼李戰用兵之計,隨即派人把睢陽圍的更緊。城外的叛軍只多不少,而城中的士兵卻越來越少。一段時日之後,城中只剩下千餘人。再加上彈盡糧絕,城中早已經沒了米糧,爲了充飢,城中能吃的,無論是什麼,被拿來充飢,就連樹皮都被刮下。但是即便如此,城中的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夜沉如水,城牆之上。少年又想起了崀山之上的那段幽幽琴音,女子的音容笑貌浮現在他眼前,撫摸着腕間的紅線,師妹,還在等他。少年微微發怔,夜色正濃,城外雖有敵軍,可是,他若是摸着黑,一個人也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