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早晨,帶着一點點薄薄的霧氣,她早早的就起來了,樓下的賣豆漿油條的老阿姨竟然還記得她,喝豆漿的時候特地給她加了半勺糖。
:“小姑娘,你是去外地工作了嘛?你已經有好多年不回來了。”老阿姨笑得很和善,這個小姑娘,還是漂亮得跟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是呀,不過現在回來了。”簡曼喝了一口豆漿,她今天要去面試一個工作,她看了看自己,最簡單的打蒂褲跟一件長的棉布t恤,她沒有多餘的錢去買套正裝了,希望她現在這樣子看起來不會太糟糕。人生的際遇就是如此的神奇,在幾天前,她還住在美侖美奐的如同童話世界的城堡裡,僕人成羣,她要喝的一碗豆漿,只怕是連豆子都是一顆一顆精心的挑選出來的。現在她卻坐在嘴邊的小攤子面前,喝着兩塊錢一碗的豆漿,只是現在沒有時間感慨人生,她現在的人生是得趕緊的找到一份工作,先養活自己再說。
城中最大的奢侈品廣場,全世界的各大品牌在這兒林立着,各種的旗艦店帶着自己特有的風格,令人過目不忘。:“我們這兒是男裝部,一天工作八小時,輪班制。工作的時候不能坐下來,只能站着,你可以嘛?”主管?是三十出頭的女人,穿着整齊的黑色套裙顯得嚴謹而一絲不苟。可是說話的時候很親切,簡曼點了點頭。
這個女孩很漂亮,漂亮得在這座以美女導購出了名的廣場裡,已經無人可以與她匹敵了。這樣的女孩要去傍個大款或者是嫁個土豪是件簡單至極的事情,可是她卻是穿着最便宜的衣服,眼神清澈透明。她喜歡這樣的女孩,只是一天站足八個小時,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她看起來很嬌弱的樣子,不過男人最喜歡了,現在就算是牌子再大再響,競爭多了,還是要看導購小姐的功力的,不過這個簡曼站出來,不費功夫自然有大把的男人爲了討她喜歡會當傻子一樣的在店裡撒錢的。
:“可以的。”簡曼急切的點了點頭,這裡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如果錄取了的話,那麼她的生活就算是有着落了。
:“那好,原來的兩個導購都因爲懷孕而突然離職了,明天你過來上班沒有問題吧?還有你過來的時候就直接來找我,我帶你段時間就好,其實我們這兒也不忙的,畢竟這麼貴的衣服不是超市,有一些固定的客戶,要適應會很快的。”主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簡曼。:“化妝,從明天上班起一定要化妝,這是最基本的。”她挑剔的眼睛看着簡曼的臉,雖然是美得無可挑剔,可是太蒼白了,好像是病美人一樣的。這點她還是有點怕的,不要三天兩頭的來請病假那可真是受不了。
:“嗯。”簡曼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希望這個能做得長久一點,總部的招聘第一個要求就是要漂亮,可是漂亮的女孩都做不長,薪金再高也架不住找個有錢的男人,哎這年頭都不知道這些姑娘們是怎麼想的,剛剛離職的一個,連四五十歲的老男人都將就了。
隔着兩條街,那裡就是霍氏,拔地而起的高樓如同一把利劍般的插在這片繁華的中心點上。簡曼擡起頭,頂層,那個她曾經熟悉的地方,猛然間紅了眼眶,那些人,那些生活已經遠遠的離開她了,如同前世的一場夢一般............
書房裡還是一片的黑暗,眼淚悄無聲息的從眼底涌了進來,在他鋒利而冷竣的臉上放肆的流淌着。就算是再烈的酒都不能使他忘卻,手指抵着嘴脣,狠狠的咬着,口腔裡帶着血腥的味道,又是一個難捱的夜晚,他想要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卻有如針在扎着他的嗓子一般的,叫不出口,他想她想得無藥可救。
醒來的時候想她,吃飯的時候想她,一到晚上的時候那種想念更是氾濫,絕望的泛濫着。無法控制着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所有的畫面都會一遍遍的在腦子裡重新播放一遍似的。晏文遠,你應該開心了,我拿走了你的眼睛,可是你卻把簡曼帶到了這雙眼睛裡,讓我失去了心,一個沒有心的人,怎麼可以活下去呢?
痛苦的低下了頭,雙手沾着血跟淚插入濃密的發間,英俊的臉上,淚水模糊着,一滴一滴的從鋒利的輪廓往下,滴在了地毯上。窗外月光淡淡的如同給天地萬物都披上了一層神秘的白紗,可是月光透不進來,他的心門已經封閉了,再也透不進來一絲的光線,絕望與悲傷如同潮水一般的,早已經淹沒了他的世界。
他喝着最烈的酒,整個書房都會瀰漫起最濃烈的酒精的味道,明明已經喝了那麼多了,卻還是沒有辦法麻痹自己,每一個感官都是那麼的真實,如些疼痛難忍,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簡曼嬌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逃離的樣子,她什麼都沒有帶走,這幾天來,她沒有動用過卡里的一分錢,她是怎麼過日子的,她住在哪兒?她吃的什麼?她在夜裡會不會冷得睡不着?越喝越清醒,這個世界還有比他更蠢的人了嘛?想要冒險的做着所有的事情,可是卻硬生生的把她的回憶逼了出來,他頹廢的癱倒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還會痛到怎樣...........
頭疼欲裂,書房的門被推開的時候,他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老闆,霍氏現在的新聞不少,不用再發一條你的訃告來增加人氣的。”徐莫謙已經快要瘋了,他這輩子算是栽了,簽了賣身契給這個神經病的男人,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的他怎麼看也不像是那個霍南天,那個運籌帷幄,做事果斷狠絕,令人聞風喪膽的霍南天了。
:“閉嘴。”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般的粗糙。
喉嚨裡跟着了火似的,連說話都疼得快要張不開嘴了。一杯淡淡的茶遞到了他的面前,霍南天一飲而下,溫熱的茶順着他的喉嚨滑進了他的胃裡,胃部抽了一下,刺痛着。
:“閉不了嘴,如果我的老闆能讓我省點心的話,我自然不說話。現在霍平跟霍懷德跟瘋了似的在公司裡上竄下跳着,說你已經瘋了,發神經了,整天喝酒變成了醉鬼,他們已經決定重新投票了,老闆,如果主動權落到別人的手中,那麼我們要做的所有的行動都不可能實現了。”這個計劃整整十年了,爲了這個計劃他們做了多少的準備,可是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霍南天卻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簡小姐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而且這個人一定是你家裡面的內鬼。老闆,這一個月,演戲演全場,你只要演足這個月的紅,然後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跟簡小姐慢慢的解釋的,金石所至,她會感動的,雖然我是個旁人,可是也看得出來簡小姐她對你不是沒感覺的。”徐莫謙一邊想着如何讓自己的說詞聽着更能讓人感動,一邊自己覺得噁心得想吐,這一輩子他就沒說過這種安慰人的話,真是見鬼了,他媽的,這事過去了,得漲工資。
她不是對他沒有感覺,這句話如同一道光般劃開了他的黑暗的世界。連徐莫謙這樣的呆子都會看得出來簡曼喜歡他?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他吧,可是還會有機會嘛?已經死去了的心,好像爲着這句話努力的想要跳動起來。
:“簡小姐喜歡成熟的男人。”徐莫謙想起了簡曼說過的,她在霍南天在澳門出事的時候,給她打了電話過的,她說雖然霍南天被帶走了,可是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她相信在他與律師趕來之前,霍南天會保護好自己的。
:“她說的?”低沉的聲音好像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磁性,乾澀而沙啞。
:“老闆,我這一生從不撒謊。”徐莫謙嬌傲視的看霍南天了一眼,這他可沒有騙人,他是不撒謊的。
混沌的眼神慢慢的變得銳利,即使是衣衫不整也透着令人臣服的力量。欠她的已經夠多了,就算是喝死了也不能讓她的生活好過一點不是嘛?至少現在他們還共同生活在這片天空下,等他清理了這些噁心的毒瘤,再來守護她,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可以擁有,至少他可以做她的守護者,讓她的一生平安喜樂。
這一個月是最危險的一個月,霍懷德那個老傢伙還不知道會出什麼花招,或許她的離開對她是好的,所有的危險都衝着他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