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帆!”
眼見着夏帆就像是一隻長了翅膀的小鳥,從自己的面前飛走,年毅南扯開喉嚨,嘶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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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帆,回來了啊?”
“嗯!”
神色很是難看,夏帆懨懨的應和了一聲阮懿以後,便趿着拖鞋往臥室那裡走去。
“媽,我累了,先休息了!”
看着自己女兒眼間的倦意,阮懿就算是想問她是怎麼了,卻也問不出口。
強壓下自己心底裡對自己女兒的關心,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好!”
想到年毅南會打電話給自己,夏帆直接就把手機關了機,以此來阻擋彼此間的來往。
躺在軟塌塌的chuang上,她的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只要想到自己與年毅南分手時那決然的神情,她就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女人。
心緒複雜的扯過薄毯,她努力讓自己進入夢鄉,這樣就可以不再去想這些亂糟糟的事情。
——
睡得迷迷瞪瞪的夏帆,被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驚醒。
“帆帆,開門吶,帆帆……”
“小帆,你快開門啊,我這個老婆子找你啊!”
阮懿的聲音,年老太太的聲音,還有其他人的聲音,一起雜亂無章的響起。
被年家人的聲音敲擊着自己的耳膜,夏帆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子非比尋常的氣息。
撈起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她便下了chuang。
打開門的瞬間,年老太太就一把抓住了她——
“小帆吶,你開門了,你總算開門了啊!快幫幫奶奶,般奶奶找找毅南!”
——
聽着年老太太告訴自己說,年毅南在嘶聲的吼了一聲以後,便發了瘋一樣開着車子,衝出了年家。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年家的傭人怯怯的告訴竇惠賢和年振東說,好像是兩個人吵了架。
一聽說是兩個人吵了架,又看見年毅南開着車子衝出了年家,一下子就急壞了年老太太。
打電話不接,派人出去找也找不到,年家人瞬間就成了一鍋蜂的亂套。
“咋辦啊?這毅南明天就回部隊了,這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兒,不是找事兒嗎?”
實在是手足無措,年老太太想到了夏帆,或許現在,只有夏帆能找到年毅南了。
——
忐忑不安的坐在副駕駛那裡,夏帆手裡緊緊的握着安全帶。
貝齒死死的咬緊着脣瓣,她忽的發現自己真的是罪大惡極的一個人。
她以爲他們都是成年人,能夠看開感情這樣的事兒,她完全沒有想到年毅南會這麼在意他們之間的感情。
越想着,她越發的覺得年毅南會這樣,是真的愛自己,至少,他完全放不下自己。
“小帆啊,你快想想,毅南可能去哪裡啊?”
他們是情侶,一定有着他們之間相互來往的方式,所以可以想象,夏帆一定能想到年毅南去了哪裡。
隱忍着心裡難受的感覺,她飛速的想着年毅南可能去的地方。
思來想去,她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去魅夜酒吧!”
——
魅夜酒吧是尤畫上大學第一個生日的聚會地,在那裡,她和年毅南相識。
所以,當被問及年毅南可能去哪裡的時候,她很自然的想到了這裡。
迪斯科的蹦~迪音樂,靡~亂的響徹酒吧的每一處。
在人潮涌動着,夏帆和年振東,目光如炬一般的四下尋找着。
最後,在酒吧吧檯那裡,看見了那一抹喝得爛醉如泥的年毅南。
還不等夏帆和年振東走上前去,便看見兩個穿着着暴~露衣服的小太妹,扭着小蠻腰走了上去。
眼見着那兩個不怕死的小太妹湊上去嘴巴,夏帆的眸底,莫名的生出來了一股子怒意。
還不等她走上前去,年毅南猛地一下子伸出手,撥開那兩個惹人厭的小太妹。
“滾!”
厭惡的神色躍然年毅南那冰冷到了極點兒的臉上。
夏帆一直都知道年毅南在軍隊裡這長達十二年的歷練,早就讓他鍛造出來了一副不會把這樣女人看在眼中的高傲態度,所以,他對她們和自己的態度,完全是不同的。
“毅南!”
年振東一直都以年毅南爲自己的驕傲,不過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這麼不成器的樣子,他當即就暴跳如雷的走上前去。
還不等走到了年毅南的身邊,與那兩個小太妹走在一起的小流~氓,痞痞的走了過來。
看着年毅南神志不清的樣子,那幾乎小混混二話沒說,操起手裡的酒瓶子,就往年毅南的頭上砸去。
“毅南!”
看着鮮血一樣妖嬈的雞尾酒,混雜着年毅南的血液,順着頭頂流下,夏帆驚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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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裡,夏帆抱緊着小身子的等着年毅南包紮傷口。
聽說了自己的孫子被人用酒瓶子砸傷了頭,竇惠賢當即就一陣心胸氣短,掙扎了幾下子就昏了過去。
老太太上了年紀,姜靜和年萍都陪着去了手術室那邊,而年振東去了警局那邊做筆錄,就留下她一個人在急診室外等着年毅南的出來。
看着一~夜之間,年家讓自己攪得雞犬不寧,夏帆真的覺得自己是不幸的,除了會給其他人帶去黴運、厄運以爲,真的是一事無成。
她清楚的記得她小時候,夏宏波給自己算過命,說自己是天生的天孤地煞。
那會兒認爲那個潑皮道士完全是胡編亂造,氣得夏宏波給他趕跑了不說,還被他大罵了一場。
直到自己的父親離世,她才認定自己確實是不幸的。
而今天,更是應了自己是“天孤地煞的掃把星!”
坐在座椅上,她的雙臂,死死的圈着自己的小身子,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驅散夜的薄涼氣息。
“該死,夏帆,你這個害人不淺的狐~狸精!”
一聽說了年家因爲這個賤~女人鬧得雞犬不寧,尤薇怒不可遏的走上前,伸出手,對着還是怔忪狀態下的夏帆,猛地就甩下去了一個耳光。
“啪!”
響脆的一聲,在空氣中格外的刺耳。
被打得腮邊酥麻一片,夏帆整個人的腦袋裡迴響的都是“嗡嗡嗡!”的聲音。
“賤~人,你害死了我的姐姐,現在又來害毅南表哥,害我外婆,你這個掃把星,你到底要害多少人,你才能善罷甘休?”
尤薇的聲音,尖銳而刻薄,如同冷凝的水珠一樣,盡數甩在夏帆的身上,讓她整個人的身子都是酥酥麻麻的麻冷感覺。
是啊,尤薇的話說得一點兒都沒有錯。
自己先是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又害死了尤畫,又害了年毅南,連帶着將年老太太也一併害了。
她就是一個天孤地煞的掃把星,只會給別人帶去痛苦,帶去遭難。
沒有去反駁尤薇話語的力氣,因爲尤薇的每一句話都在點子上,是她,是她害尤家、年家,兩邊都不得安寧。
強忍住眼眶又酸又漲的感覺,夏帆嚥了咽口水,艱澀的聳動了幾下喉嚨——
“……對……不起!”
艱難的從蒼白的脣間擠出這三個字,這一刻,除了這三個字以爲,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些什麼才能暫時彌補自己對尤家、對年家的傷害!
“賤~人,你以爲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姐姐復活,讓表哥和外婆清醒過來了嗎?該死的,我今天非得要打死你這個害人不淺的妖~精!”
說着,尤薇揚起手,作勢就要往夏帆的臉再次甩下去。
“住手!”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尤薇那揚出去的手,就那樣僵硬的擱置在半空中。
回過頭,尤薇一看便看見了自己的父親,面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爸!”
“薇薇,你鬧夠了吧?”
沉着臉,尤正良的面色難看極了。
想到自己的女兒剛剛不顧及這裡是醫院這樣的公衆場合就這樣鬧起來,尤正良真的覺得尤家的臉面都要被丟光了。
“這裡是醫院,你要是想繼續給我這張老臉丟臉,你就繼續胡鬧!”
“爸!”
尤正良的話,讓尤薇那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就那樣忿忿不平的收了回來。
縱使有千百個不願意,她也做不到忤逆自己父親的意思。
惡狠狠的瞪了夏帆一眼以後,她便轉過身,跟上尤正良的步子,向手術室那邊走去。
沒有了其他人在,夏帆那隱忍着的情緒,再也無法抑制。
就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小孩子一樣,她嗚咽着脣,雙臂環着自己,失聲的痛哭了起來。
最近這樣壓抑着她的感覺,就像是蔓藤一樣死死的咬着她,讓她無法呼吸。
就在她哭得像是個淚人的時候,低垂的眼簾前,出現了一雙錚亮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