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來了尤薇話語裡的不屑,年老太太白了自己的外孫女一眼。
“少說兩句行不行,一定要把這個家搞得烏煙瘴氣的嗎?連我過個生日都不讓我過得舒坦!”
嫌惡的說完話,老太太又重新將目光落在了方信祁的身上。
“來,阿祁,這是毅南的好朋友夏帆。”
“小帆啊,這是……”
“好朋友?有多好?”
方信祁突然從齒縫間蹦出來這樣語氣不明不暗的話,讓臉上綻放着笑的年老太太,當即面色尷尬了一下。
因爲竇惠賢的一時語塞,整個人餐廳裡,也瞬間鴉雀無聲了下來。
氣氛足足僵硬了好幾秒,老太太才幹笑了兩聲,恢復了常態的扯開脣——
“阿祁,你這個混小子,這毅南都把小帆領回了家,你說是多好的好朋友?”
聽着竇惠賢雖然沒有一語道破,卻在字裡行間已經表明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的話,方信祁灰色的眸子,瞳仁微閃着陰冷的光。
“那就是說,是女朋友了?”
低沉依舊的話,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一如以往一樣的落到大家的耳朵裡,卻讓戰戰兢兢地夏帆聽出來了別樣的意味。
“你這不猜到了,還非得拿我這個老婆子打趣一番!”
竇惠賢的話傳遞出來的意思是自己默許了這個未來的孫媳婦,讓其他那些站立着的年家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插嘴。
“那這麼說,是小畫的表嫂了!”
就像是在故意提及尤畫一樣,方信祁說着“小畫”那兩個字的時候,看着夏帆的眸光冷鷙了幾分。
“她纔不配呢!”
實在是見不得自己的外婆認定這個害死了自己姐姐的女人,做自己的表哥的女朋友,尤薇扯開脣,挑着不屑的眉毛,冷睨着夏帆。
“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配做我表哥的妻子,唯獨她……不配!”
“薇薇,住嘴!”
見自己的外孫女繼續針對着夏帆,年老太太不滿的斥責着尤薇。
“讓我住嘴?呵……我哪句話說錯了嗎?本來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姐姐!”
“夠了,薇薇,你再繼續說下去,別說我對你不客氣!”
自己外孫女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着夏帆,讓竇惠賢跟着乾着急。
如果說沒有方信祁在,尤薇誤會幾句夏帆就算了,可是這方信祁和尤畫是什麼樣的關係,她這個老太太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尤薇這樣當着方信祁的面兒指責着夏帆,簡直就是在唆~使方信祁一併誤會夏帆。
“對我不客氣?外婆,我看您真的是糊塗了,居然去偏幫一個害死了您親外孫女的外人,您讓我姐姐怎麼能死的瞑目呢?”
“啪!”
隨着尤薇說着越來越口無遮攔的話,年萍揚手,將一耳光,響脆的落在了她的臉上。
清晰地聲音落下,一直都是烏煙瘴氣狀態的餐廳,寂靜的都可以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僵硬着印着手指印兒的臉,尤薇反應過味兒來的時候,指着一臉茫然的夏帆,立刻就受委屈的大叫道——
“打我?媽,您居然爲了這樣一個害死了姐姐的殺人兇手打我?你……”
“薇薇,今天是你外婆的生日,有客人在,如果你不想繼續留下,就先回家陪你爸!”
沒有誰會比年萍理解這種痛失愛女的心情,只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是她母親的八十歲生日大壽,她不能做一個不孝的女兒,和尤薇一樣爲尤畫的死,大鬧一場。
所以,她只能將這份心痛,努力的壓制下去。
無法理解年萍扇打自己的行爲,尤薇激憤的流着淚水。
“呵……你們都不在乎我姐姐的死,你們都要偏袒這個害死我姐姐的罪魁禍首,那你們就繼續護着她好了,讓我姐姐永遠都死不瞑目吧!”
說着,尤薇咬牙的將小手握緊了拳頭兒,轉身,跑出了客廳。
“薇薇!”
看着自己的女兒負氣的跑開,年萍抓着餐桌的手都在發顫。
“毅南,你去看看薇薇!”
生怕情緒不受控制的尤薇出現什麼狀況,年振東趕忙讓年毅南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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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尤薇的離開,一度都是雞飛狗跳狀態下的年家,才恢復了安靜。
“小帆,你別在意薇薇的話,她就是讓她爸媽給chong壞了,所以說話纔會這麼刁鑽,但是薇薇這孩子本性不壞,你千萬別在意啊!”
看着情緒低落的夏帆,竇惠賢忍不住關心的安慰着。
且不說這個女孩子是自己孫子喜歡的人,她這個老太太也實在是喜歡她,不同於當下女孩子那總喜歡濃妝豔抹的模樣,這個女孩子,給自己那種素淨、淡雅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朵盛放的蓮花。
“嗯,我知道。謝謝您,年奶奶!”
強忍着心底裡的失落,夏帆嘴角艱澀的泛起一抹僵硬的弧度。
——
在洗手間那裡洗了一把臉,夏帆直到確定自己面色看起來沒有那麼糟糕,纔出了洗手間。
剛拉開門的瞬間,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閃了進來。
遒勁兒的長臂拉着夏帆肩頭兒一扯,“嘭!”的一聲便抵在了門板上。
“嗯……”
肩膀和後脊背兩處同時傳來疼痛感,夏帆本能的倒吸了一口氣。
可等到她擡起頭,看到方信祁那一張冷若冰霜一樣的俊臉時,頓時便覺得呼吸變得艱澀、稀薄了起來。
“你還挺有本事兒的嘛,害死了尤畫、勾~搭上了年毅南不說,還自視年家未來的孫媳婦,可以這麼堂而皇之的坐在年老太太八十歲大壽的壽宴上,夏帆,我真懷疑,你知不知道‘臉皮’二字怎麼寫?”
譏誚的揚着涔薄弧度的嘴角,方信祁眼底是冰一樣冷漠的氣息,直逼着夏帆的每一個細胞。
被那樣讓自己身子顫慄的話摩擦着耳膜,夏帆清冷的擡起頭,對視上方信祁那一雙灰色的眸子。
“首先,我沒害死尤畫,如果你非得認爲我害死了尤畫,就走正常途徑,用法律將我制~裁,否則,別再把殺人兇手這樣的詞彙往我頭上扣;再者,不管我和年家會怎樣,我現在都是年毅南的女朋友,我來拜訪他奶奶的八十歲大壽,有什麼不妥嗎?最後,我夏帆就算是沒學會‘臉皮’二字怎麼寫,也不用你這個魔鬼教我!”
用着薄弱的力道使勁兒掙扎着,夏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完全提不起來力氣。
被夏帆掙扎的動作和話語深深的刺激着,方信祁扣住她身子的力道都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起來。
“嗯……”
在夏帆的一聲嚶嚀下,方信祁的虎口,鉗制住了她那弧度纖柔的下頜。
“夏帆,是不是覺得年老太太和年毅南喜歡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
“連底下那層膜都沒了,你憑什麼嫁到年家?當年毅南是收破爛的?”
被貶低的話說的心裡極度的難受,夏帆蹙緊着眉心,兩條柳葉彎眉都要擰到了一起。
想着自己現在已經不再幹淨,她直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剝~光了的犯人,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根本就沒有臉面擡起頭兒。
深呼吸了一口氣,夏帆竭力的穩定着自己的情緒,無論如何,她都不可以讓自己因爲這個男人的話把自己給擊垮。
“我有沒有那層膜又能怎樣?你覺得毅南會在乎?”
緊了緊垂在體側的小手,她繼續故作淡定的扯着薔薇色的脣瓣——
“方信祁,我真的覺得你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瘋子,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非得認爲我害死了尤畫,就走正常途徑,用法律制~裁我,否則就離我遠一點兒!”
最後一句話,夏帆近乎是用吼的。
牟足了勁兒,她將全身上下的力氣都推到了掌心那裡。
眼見着就要推開了方信祁的瞬間,她整個人的身子,又一次被更加強勢的力道,抵在了門板上。
“方信祁,放開我!”
在堅~硬軀體的逼壓~下,夏帆仰頭兒拔高了聲調。
可這樣沒有任何殺傷力的話語,落在自己的耳朵裡,就像是無關痛癢的垃圾,讓他直接就過濾掉。
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男性氣息,夾雜着菸草味,奇異般蠱惑着自己的呼吸,夏帆的大腦一片空白。
在理智要崩潰的最後剎那,夏帆隱忍着眼眶泛酸的感覺,嘶聲的質問道——
“方信祁,你到底想怎樣?”
“和他分手!”
不假思索,方信祁直接就從菲薄的脣裡吐出冷漠的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