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尚君的人滿世界的尋找姜箏,一整天都沒什麼消息,急得杜家一家不知如何是好,執行官在此,一定是能夠出動的力量都出動了。
若是沒有消息,那也無法可想了。
門鈴響的時候,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杜朗更是頭一個衝了出去。
這個時候,哪怕是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撩撥了杜朗的神經,經過一天毫無音訊的折磨,他的神經已經相當脆弱。
“……有消息……”
杜朗拉開門,本以爲是出去的人回來了,卻沒想到,衝到院子裡一看,站在院子門口的人會是消失了一天的姜箏。
“……箏、箏?”
杜朗仿似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丟下幾個字,匆匆不見了一天的人,怎麼這會兒倒悄無聲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這一刻,杜朗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心事一下子坦蕩蕩的放進肚子裡了,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止不住的惱火!從姜箏回來之後,她怎麼鬧都由着她……畢竟,她吃了那麼多苦,也是自己堅持要和她再在一起。
可是,這丫頭千不該、萬不該拿自己的安全跟他鬧!
“姜箏!”
杜朗直衝到姜箏面前,臉色陰沉,一把將她的胳膊抓住,咬牙恨到:“一整天,去哪兒了?回孃家?你哪裡有什麼孃家可以回?
有什麼脾氣不可以當着我的面鬧?要怎麼樣都隨你,但是……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一定要拿自己來跟我鬧嗎?你……”
自從杜朗認識姜箏以來,他還從來沒有給過她這種臉色,從來對她是言聽計從,因爲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杜朗追着姜箏跑。
像現在這樣嚴厲的時候,還真是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可見杜朗是擔心壞了。
“杜朗。”
隨後跟過來的杜家父母見狀,都一齊拽住了兒子,“好了,別說了,回來了就好……”杜老夫人還一個勁的朝兒子使眼色。
杜朗心虛,自然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但今天他實在是被嚇壞了。
姜箏從進門開始,有沒說一句話,好像杜朗說什麼、杜家父母說什麼,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姚尚君在一旁沉默的觀察着,不自覺的皺了眉——預感在姜箏消失的這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杜朗……”姜箏突然擡起頭來,看了杜朗,眼神和樣子都很疲憊。
杜朗吃了一驚,趕忙上前扶住她,卻被姜箏躲開了。杜朗心下一驚,後悔剛纔不該一時衝動,怕是又要惹得她生氣了。
杜家父母也在一邊看得着急,杜老夫人更是趕忙上前來幫兒子,“箏箏……箏箏好孩子,你別生氣,杜朗就是心腸好,他帶黎陽複診,也不過是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你嚇唬嚇唬他就算了啊……”
杜老夫人是長輩,姜箏自然不好推開她,但是……剛纔她說了什麼?什麼叫“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
杜家上下,還不知道,此時的姜箏其實對於杜朗和黎陽的事,是一無所知的。
這種時候,姜箏其實也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念頭,薑母的事情已經攪得她腦袋發脹,此刻聽到“黎陽”兩個字,只覺得心上被紮了根刺,不覺皺緊了眉,捂住胸口。
姚尚君在一旁看的清楚,心中愈發困惑——果然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啊!
“媽,我沒事……也沒有生杜朗的氣。”
姜箏此刻的表情和話語根本不相符,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杜老夫人只當是需要杜朗哄一鬨,就沒多在意。
“去,哄哄箏箏……”杜老夫人將兒子往姜箏跟前一推,小聲說到,“你大了她這麼多,又是你一直心心念念非惦記着人家,這好容易跟你了,怎麼還不知道珍惜?”
杜朗一邊聽,一邊點頭,事實上,他哪裡敢不珍惜,剛纔也是氣急了。
“箏箏……”
杜朗正要上前去牽姜箏,姜箏卻已經邁開步子往裡走了。
“爸、媽,我有點累,先上去躺一躺。”
說着,看看避開杜朗的胳膊。
杜老夫人暗自嘆息,這還沒生氣呢?分明就是氣大發了!隨後指示兒子上去跟着,杜朗不敢怠慢,自覺自願的跟上了。
這邊姚尚君看沒事了,便也告辭了,出門的時候,他還在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姜箏如此魂不守舍?
——姜箏在這個世上,最在乎的人,掰着手指頭都能數的清,薑母、杜朗、方瑤……
杜朗就在這裡,方瑤嘛,姜箏根本就沒有和她接觸過,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薑母,但在這個時候,也可以換種說法,那就是:牧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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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朗跟進臥室時,姜箏正在吃力的躺下去。因爲懷孕的關係,詩涼交代最好左側位躺着,近來肚子很大了,翻身都需要杜朗幫忙。
“我來!”
看姜箏那麼吃力,杜朗趕忙跟了上來,一手扶着她的肚子,另一手扶住她的腰身,兩隻手幾乎承受了她全部的重量,好讓她慢慢躺下。
杜朗一邊扶着姜箏,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看她臉色一點也沒好轉,心裡愈發虛了。
在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杜朗腦子是清楚的,哄、認錯、裝委屈,一樣都不能少。
杜朗隨即脫了鞋子,爬上chuang,在姜箏身後躺下,手掌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用臉頰蹭了蹭姜箏的脖|頸,低聲說到:“箏箏,我錯了……但是,我真沒幹什麼,也是在醫院偶然遇見她的,你別生氣了,要是真生氣,就和以前一樣,打我一頓,嗯?”
聽他這麼說,姜箏的心裡更是亂了,要是早知道自己有那麼個麻煩的父親,或許……再回來時就不該招惹他。
杜朗是什麼出身?杜朗的父親可是在政界位居高官,用現在年輕女孩子的話說,杜朗就是個*。
“杜朗。”姜箏突然間叫住他,費勁的想要翻身。
杜朗一把將她輕輕摁住,柔聲說到:“不要動,詩涼不是說了嗎?這個體位,對孩子最好。”
懷裡的人身子一震,姜箏嘆息般問到:“你……很喜歡孩子吧?”
“當然。”杜朗回答的毫不猶豫,怎麼能不喜歡呢?這個可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和姚尚君差不多年紀,他的孩子都已經快八歲了,他的還沒出生,早就耽誤的太久了。
“哎……”姜箏深深嘆一口氣,“要是黎陽的孩子沒打掉,現在應該已經好幾個月了,你們長的都挺好看,那孩子可惜了……”
杜朗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整個人都有點懵住了,不是說好再也不提那些不高興的事了嗎?黎陽的孩子沒了,那只是個意外,雖然這意外曾讓他痛惜萬分……
杜朗握住姜箏的手,剛想說話,姜箏卻又開口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說,孩子沒了是個意外……”姜箏說完這個,停了好長時間,語氣裡仿似很不忍。
“我經常想,要是黎陽的孩子還在,也許,我們不會走到今天,你是個好人,一定不會放下孩子不管的……”
“箏箏!”杜朗越聽這話越不對勁,這丫頭,失蹤了一天,現在又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究竟是怎麼了?就因爲那幾張檢查單據?
杜朗虛趴在姜箏身上,神色看起來很是激動,姜箏卻是沒什麼反應,伸手扯一扯他的衣領,淡淡笑着繼續說:“其實……你對我還是因爲責任吧?或許還應該有同情的成分,覺得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很可憐,又死過一次……”
杜朗臉色愈發陰沉,企圖打斷姜箏:“箏箏,我求你了……別這麼說。”
姜箏笑了,“呵呵……你別生氣,我認識的杜朗,是個最善良不過的謙謙公子,心腸好、性格也好,對誰都好。
黎陽……你是真心喜歡過的,我知道。”
此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自是真心喜歡過的——如果不是真心,又怎麼會曾下決心要在一起。
然而,再如何真心,也無法和他對姜箏多年來的癡守相比,那感情太過濃烈,已然入骨般纏綿沒法割捨。
杜朗從未說過,姜箏也不併是那麼明白。
“杜朗,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再死一次……”
“箏箏!”杜朗黑着一張臉,微喘着打斷姜箏,語氣卻是卑微的,“我錯了,你別這麼折磨自己……”
姜箏慌忙捧住杜朗的臉,搖頭說到:“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兩人靜靜的對視着,好半天,杜朗才點了點頭,輕聲應了,姜箏現在大着肚子,預產期又近了,他儘量都順着她。
其實,細細想想,他們倆在一起,他一直都是順着她的。
窩進杜朗懷裡,姜箏緩緩說到:“我想過的,你這麼好的人,即使我當初真的死了,你和黎陽結婚了,你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我,對嗎?”
這種假設……杜朗深感無奈,卻不得不點點頭。
“呵呵……”姜箏擡起頭來吻在杜朗的喉結上,“像你這樣的人,無論另一半是誰,都是會很幸福的,因爲你心腸好。”
杜朗正要反駁,卻被姜箏阻止了,“……我就是說說,說說而已,你別激動,就算你現在只是同情我、可憐我,我也沒有任何怨言,我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