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去休息吧。”
方傾墨一句話讓陶麥有更多的時間休息。但夜裡她睡的並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總看到林啓輝一張暖玉生輝的臉,擾的她難以安眠。又聽到甘霖姐開門回來的聲音,浴室裡嘩嘩的水聲,直到天快亮,她才真正睡去,可又聽甘霖姐喊她,“麥子,麥子,快醒醒,啓程了。”
陶麥睏倦地坐起來,先是一陣迷茫,然後才反應過來問:“今天去哪裡?什麼活動?”
“今天回京都,會休息兩天。”甘霖姐回答。
陶麥一聽休息二字,跟打了雞血似得立刻睜開眼,邊爬起來邊咕噥,“既然休息,那爲什麼還這麼趕?”昨晚上回來時已經快到凌晨一點了,洗個澡收拾一下都一點多了,好不容易睡熟了卻又要起來了玳。
“方先生的意思。”甘霖姐簡潔的回答。
陶麥見甘霖姐已經一身整潔地站在她牀頭了,不由得加快速度,明明昨晚甘霖姐回來的比她晚,在遊輪上心情也不好,怎麼能一大早就這麼精神抖擻?
陶麥利索的收拾好一切,拿起包和甘霖姐一起出門和方傾墨匯合,一行人趕往機場登機凹。
方傾墨一向坐的頭等艙,他有幾次自作主張要陶麥和他坐在一起,卻被陶麥嚴詞拒絕了,這會兒陶麥自然也不同意,他只有皺緊眉頭。他提出想要和陶麥一起乘坐普通艙卻又遭甘霖姐反對,最後只得作罷。
這一次航程,陶麥身邊坐的是廣恩美,甘霖姐和旺旺坐在她們前面,剛起飛不久,廣恩美便起身去洗手間,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坐到了她的位置上,陶麥吃驚地看着,不明白林啓輝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不用這麼吃驚,我猜到方傾墨一定會一大早就帶你離開上海,我也正巧和你們一起回京都。”
“可這是美美的座位。”陶麥學林啓輝壓低聲音說話。
林啓輝忽地衝陶麥笑笑,湊近她低聲回道:“我和她調換了位置,呵呵。”
陶麥臉色一白,把頭緊緊靠向車窗不理林啓輝,這人還陰魂不散了,走到哪都能遇上,她故意不看他不理他,只盯着窗外流動的白雲,他們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坐的如此之近。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臉上,輕輕的,不驕不躁。
也不知怎的,被他這麼看着,她居然也睡着了,醒來便已到了京都的上空,轉臉一看,林啓輝卻沒了身影,陶麥眨巴眨巴眼睛,在想是不是她剛剛做夢了?
廣恩美見陶麥醒了,忙說道:“林啓輝回他自己座位去了,陶麥,我覺得他不比方傾墨差,你爲什麼要離開他纏在方傾墨身邊?”
陶麥的睡意慢慢醒了,“我沒有纏在方傾墨身邊,是我欠他錢爲他工作而已,你一直都誤會我了。”
廣恩美有些不信,“就這麼簡單?”
陶麥重重點頭,廣恩美仍是撇撇嘴,“如果你真沒想法,那爲什麼和方傾墨那麼親近,而且總對他笑?”廣恩美一直覺得陶麥長得不怎麼樣,可笑起來卻很特別,有一種讓人着迷的特質,她整天對着方傾墨笑,她看方傾墨已經對她快神魂顛倒了。
陶麥十分無奈,且百口莫辯,她是把微笑當成了一項讓方傾墨心情愉快的工作來做的,別無他意。
見陶麥辯無可辯,廣恩美語氣不善的又說:“你當初心心念念着林啓輝,一個人從S市考大學到京都也是爲了他,好不容易你們相遇又結婚,雖然那個蘇柔遙搞破壞,但林啓輝不是向着你嗎,你怎麼還不跟他回去?”
廣恩美做了林啓輝的說客嗎?字字句句都是讓她回林啓輝身邊,說的她一陣不耐煩,幸好甘霖姐回頭叫她們準備下機廣恩美才住嘴。
下機之後,方傾墨和陶麥匯合才發現了林啓輝居然和他們共乘一輛航班,立刻臉色下沉,拉着陶麥快步從綠色通道離開,把甘霖姐她們丟的遠遠的。
“哎,哎……你慢點,慢點……”方傾墨個子高,步伐大的陶麥跟不上,只得叫他慢點,方傾墨稍稍慢了一點,低頭看她,“你的腿是不是又疼了?”
陶麥趕緊搖頭,想了想,道:“我是覺得我們沒有必要避開林啓輝,大家在一個城市,總有遇到的時候,如果每次見面都這樣,多累?”
方傾墨挑高了眉目,“你的意思是想和林啓輝見面?”
陶麥搖搖頭解釋,“我是說我們沒有必要這麼刻意避開他,遇見了就當他是個過路的,無視他不是最直截了當又省事的做法嗎?”
方傾墨腳步一頓,鳳眸露出深思的光,陶麥是如何深愛着林啓輝他是見過的,林啓輝現在一副癡心悔改的模樣,難保陶麥不會心軟,雖然無視他是個好辦法,但他還是不想陶麥見他。
“算了,見到他白白讓你煩心,還是不見爲好。”方傾墨深思熟慮,而後出口道。
陶麥想想自己見到那人時心裡總會波濤洶涌,能不見自然是好的,但這樣避着,委實麻煩。
“聽我的,沒錯。”方傾墨追加一句,適時掐滅陶麥的一點猶豫,陶麥無所謂地衝他笑笑,算是同意。
方傾墨帶着陶麥直接回他的住所,開始兩天的休息。
陶麥有時候想如果方傾墨不是個演員,那他一定是個宅男,凡是休息的時間統統窩在家裡做自己喜歡的事,哪兒也不去。
所以這兩天,除了外出採購食物,陶麥託方傾墨宅在家的福,紮紮實實地休息了兩天,也無所事事地陪了方傾墨兩天,他們不是吃喝就是看影片,過的有些墮落。
最後一個休息晚上,陶麥早早地做好飯伺候方傾墨吃過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決定今晚好好睡覺,以不辜負這次難得的休息。可下樓時卻發現對面那靜了一個多月的對門好像住了人,房門未關,裡面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有工人在搬運什麼,說話聲壓得很低,她聽不清楚。
住在這裡時間長了她才知道原來這座大廈裡住着很多和方傾墨一樣的超級明星,是以這裡的物業管理嚴格到保密的程度,而每個明星私底下也很少串門,自然也不會去打聽人家的私事,陶麥猜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人物住到了這裡,她邊猜邊開門,卻忽地聽聞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對人說謝謝,她的後背立刻僵住,想要立刻開門就進屋,可偏偏手發麻,搗鼓了半天鑰匙也沒成功,那人竟已走至了她的身後,陶麥覺得自己後背汗毛直豎,以爲自己幻聽幻聽,肯定被方傾墨害的恐怖片看多了,憑白無故的也能見鬼。
“是不是鎖壞了?要不要我幫你看看?”林啓輝的聲音在她耳畔清晰的響起,陶麥凝神,終於打開了門,她連頭都未回忙閃身進屋關門,可厚重的木門卻被林啓輝一隻手撐住,他看着她,目光灼灼逼人中帶着笑意,“我是新搬來的鄰居,你可要多照顧點。”
陶麥死命撐着房門,看着林啓輝虛應着笑說:“好說,好說。”
林啓輝臉上帶笑,搬家工人對他說已經好了,他回頭客氣的道謝,那些人在保安的帶領下乘電梯走了,而後他纔回頭對陶麥說:“我晚飯還沒吃,要不要一起?”
陶麥立刻搖頭,脫口道:“我吃過了。”
林啓輝眸色一深,望了望樓上,“是和方傾墨?”
陶麥覺得他明知故問,不回答。
“那不打擾了。”林啓輝靜了一下鬆開了手。
陶麥忙不迭關上門,想林啓輝怎麼這麼無孔不入,居然找到了這裡,幸好她和方傾墨整天飛來飛去的回這裡的時間很少,要不真要瘋了。
陶麥洗洗準備睡了,剛跳上牀卻聽到了門鈴聲,方傾墨安裝的門鈴很特別,是一首令人心情愉快的音樂,陶麥以爲是方傾墨,穿好衣服去開門,可一看居然是林啓輝,只見他穿着襯衫長褲,襯衫袖子捲到了胳膊中間,露出來的一截胳膊上佈滿水珠,隨着肌理分明的紋路往下匯聚,他說:“我那邊的浴室壞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
“不能。”陶麥反應迅速地拒絕,嚴重鄙視林啓輝找的這麼一個拙劣的藉口,這裡是什麼地方,這麼高檔的公寓,浴室怎麼可能會壞?
林啓輝被拒絕也不惱,眼神不着痕跡地自門縫裡打量陶麥的穿着,她又換了一套衣服,顯然是已經洗過澡了,可能原本是穿着睡衣準備睡覺的,可聽見門鈴聲又換了一套衣服纔來開門。
“那就算了。”半晌,林啓輝說道。
陶麥聽了立刻關門,走回臥室時忽然覺得好累,林啓輝這樣到底有什麼意思?蘇柔遙都不管他的嗎?
本想睡個好覺的,被林啓輝這麼一攪合,夜裡又連連做夢,她居然夢到林啓輝拿了一把刀說要把她胳膊上的皮膚削了,然後再把他自己胳膊上的皮膚削了,他們削了皮膚的胳膊放在一起,叫醫生用針線縫上,這樣他們就跟連體嬰兒似得,她逃不開他了。
這個夢驚得陶麥一下子醒了過來。摸摸額頭,全是汗,這夢,太恐怖了。看看窗外已經有亮光,反正經這一嚇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來到浴室洗了一身的冷汗。
洗漱過後裡裡外外把這間房子徹底打掃了一遍,時間也快到七點了,陶麥估摸着方傾墨應該起牀了便準備上樓,可一開門第一眼又看到了林啓輝,他和夢中一樣穿着白襯衫,那血染在上面,一片刺目的殷紅,陶麥防備地看着他,“幹嘛?”
見陶麥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怪異,林啓輝一陣莫名,而後擡手朝陶麥遞去一樣東西,陶麥低頭去看,林啓輝的手掌中捧着一雙非常漂亮的水晶鞋,看得出來做工精巧,上面鑲着的細鑽和瑪瑙在清晨中散發着柔亮的光,“送給你的。”
陶麥一陣無語,他一大早堵在她家門口就是爲了送鞋子給她?“謝謝,可我不需要。”
林啓輝舉着鞋不收手,大有陶麥如果不接受的話他就站在這不走了,而她也別想出門了。陶麥看着他沉默的嘴臉,心裡血氣上涌,不禁口出惡言,“林啓輝,你和我結婚三年,你知道我穿多大碼的鞋嗎?”
林啓輝脣角一抿,那天在遊輪上他眼睜睜看着她被方傾墨帶走,那之後他的目光久久停在黃浦江上,他甚至找人想辦法去打撈那一隻她穿過的鞋子,可黃浦江那麼大,那晚的浪也不算小,他終究沒能找到,於是,他想送一雙新的給她。直到去訂購,他才驚覺自己不知道她穿多大的碼,而後他又開車回未央公寓,找到她常穿的小高跟量了尺寸,這才知道了的。
“35碼。”他說,他是細細的量過看過的,她不常穿高跟鞋,即使穿也大多是五釐米的小高跟,可愛輕巧型的,“你穿高跟鞋時習慣性穿36碼的,穿運動鞋或是帆布鞋時喜歡35碼,顏色以素色爲主。”
陶麥吃驚地瞪大眼,這些他都是怎麼知道的?看一眼他手中的鞋,應該正是36碼的。
林啓輝盯着陶麥黑亮的眼睛,眼裡深沉似海,陶麥使勁掐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讓她清醒了些,“你現在知道已經晚了。”
兩人無形的對峙,陶麥覺得不耐煩,“你讓開,我還有事。”
“這鞋你收下,算是上次在黃浦江那雙的賠償。”林啓輝堅持。
陶麥擰眉,就在林啓輝以爲她一定不會收下之時卻有一雙芊芊素手抓過鞋子看也沒看地摔進她的身後,“這鞋我收了,謝謝了,現在可以讓我出門了吧?”
不管態度如何,她總歸是收了,林啓輝側身讓開,覺得有了那麼一點點進展。
陶麥砰一聲關上門,爬樓梯到方傾墨家,這傢伙已經起了,房門大開,明顯是等着她來做早餐,她邊進屋邊捲袖子,方傾墨穿着一套運動服,滿頭是汗,顯然是剛晨練完畢,見到她便說:“正要下去找你呢。”
陶麥揮舞着細胳膊,“這不來了,想吃什麼?”
方傾墨聳肩,“只要是你做的,什麼都可以。”
被人恭維總是開心的,陶麥笑着下廚房,忽地想起什麼便大聲問:“今天行程緊嗎?趕不趕時間?”
方傾墨正要進浴室洗澡,聽見問話回頭也大聲回道:“上午沒事,下午有個慈善活動,你儘管慢慢做。”
方傾墨清越的聲音在房間裡四處迴盪,夾雜着陶麥剛剛那句話的尾音,沒辦法,房子太大,不這麼大聲說話就需要跑過去面對面說,陶麥又嫌麻煩,便開始了這樣的喊話。
方傾墨覺得很喜歡,以前他回到家,家裡總是他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沒個說話的人,現在多好,隔着房間也能聽到陶麥大着嗓門找他問話。
方傾墨進浴室時,居然連浴室門也不關了,反正陶麥對於他的臥室可謂退避三舍,不擔心她會突然闖進來,這樣,還可以繼續聽見陶麥對他喊話。
洗完澡出來也沒聽見陶麥又找他說什麼,倒是滿屋子飄着一股若有似無的食物香味,勾的他眼巴巴跑到了廚房,“你做的什麼,這麼香。”
陶麥回頭看一眼方傾墨,臉上帶着笑意,“小籠包。”
方傾墨驚訝,“這麼複雜的工序你也會啊,還這麼有耐心。”
陶麥呵呵笑着,輕聲回道:“爲了吃嘛,呵呵,告訴你,小時候我很饞的,可是媽媽不喜歡下廚,那個時候我才這麼一點高,”她比了一下,大概六七歲的樣子,“還夠不着竈臺,便搬着板凳自己煮吃的,可是又不會,煮出來的東西很難吃,我央求媽媽教我,可她沒答應,後來我大了就自己慢慢學會了。”
方傾墨聽着,微微皺眉,“那你媽媽爲什麼不喜歡下廚,難道她不做飯給你吃嗎?”他去過她家,只一點點大,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且還是單親家庭,作爲媽媽不應該更疼女兒嗎?
陶麥一愣,不留神多說了幾句,讓方傾墨聽出了不對勁,“不是,是我媽媽有哮喘,聞不得油煙味。”
方傾墨挑眉,有這麼一說嗎?他倒不知道。但陶麥媽媽又爲什麼不教她呢?見陶麥臉色不若先前歡快,他便自動另找了個話題。
“還有多久才熟?”
陶麥唔了一聲,“大概還需要一刻鐘,你先去忙點別的,我馬上就好。”
方傾墨卻有意留下來和她一起,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頓豐盛美味的早餐上了桌,方傾墨早已食指大動,很給面子的全部吃完,而後心滿意足地幫陶麥收拾廚房,一起出門。
“我們去哪?”他不是說下午纔要參加慈善活動嗎?現在還不到九點,這麼早就去?
“去買一點學習用品,下午順便帶過去。”
陶麥恍悟,看起來這慈善活動不是作秀,方傾墨不但是真的有愛心還很細緻。
“我們不和甘霖姐她們見面嗎?”陶麥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