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離開這裡,回S市發展。”
離開京都,回S市,這是她昨天想了整整一天的結果。
見陶麥如此堅決,大BOSS眉目死死的皺在一起,猶豫着敲打着桌面,“如果你真決定辭職,我希望你能完成手頭的這個項目再離開。”
善始善終,是陶麥做事的原則。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出了老闆的辦公室,她就在思索怎麼才能儘快完成這件事。
自從上次與惠訊科技負責此項目的主管見過一次面以後,陶麥一直在靜等對方答覆,但一個星期過去了,對方也未答覆誹。
坐回位置上,陶麥想了想,拿起電話撥給了惠訊的前臺,言明自己是綠譯的員工並報上姓名,對方並未問她是什麼事就直接轉了內線,陶麥一聽,竟直接跳過上次的那個主管轉到了楊勳手裡,“你好,楊勳。”
楊勳在那邊呵呵的笑,“是不是想要洽談上次的項目?”
“是。”
楊勳約陶麥下午兩點直接去恆輝大廈,當面面談。
放下電話,陶麥有些怔然,好像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似的。
中午和徐惜一起吃的午飯,期間,徐惜不停地提起方傾墨,提起《逐鷹》,陶麥不勝其煩,不禁惡意的想,怎麼才能讓徐惜對方傾墨心生厭惡並從此討厭他,絕口不提他?如果真能這樣,真是太好了。
下午,陶麥如約到了恆輝大廈,暢通無阻地進了惠訊科技,楊勳好像在特意等她一樣,一見她從電梯裡出來就迎了過來,對她說:“你終於來了。”
陶麥莫名所以,就算和綠譯合作,也不用這麼迫不及待嘛?更何況,比綠譯有實力的競爭對手也在爭取此項項目,惠訊有更好的選擇,怎麼會對她如此熱忱?
楊勳不知陶麥所思所想,只熱情地領着她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請她坐在沙發上,親自把助理端過來的茶放到了陶麥的面前,陶麥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楊勳坐在辦公桌後面,隔着一段距離打量着陶麥,第一眼看上去並不覺有多美,但她卻有自己獨特的氣質,屬於真正的耐看型。
想到楊勳和林啓輝的關係,他這麼打量自己,讓陶麥有絲不自在,很想盡快進入話題,但看楊勳,若有所思地倚在皮椅裡,顯然不在狀態。
陶麥一杯茶都快見底了,楊勳還在走神,只得站起來走至辦公桌邊,沉聲叫:“楊經理……”連叫數遍,楊勳纔回神,陶麥乘機說:“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楊勳有點不在狀態地哦了一聲,陶麥立刻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材料進行音譯,她講了半天,說的口乾舌燥,直到說到了三分之一才擡頭看楊勳的反應,楊勳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說:“你的英語不錯。”
陶麥抿了抿脣,她的專業是法語,後來知道林啓輝去的是美國,便對那個國家的語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英語一下子從最初的一般到精通。
“還行。”她淡淡的回了一句,原來愛一個不愛自己的優秀男人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她十六歲的時候絕不敢相信自己會成爲一個毫無障礙的翻譯工作者,想當初,她覺得背單詞是世界上最枯燥的事,可後來……她想,這個單詞林啓輝肯定會,再看這個單詞時,只覺單詞在衝着她笑,她就這麼學了出來。說出去,或許沒人會信。
陶麥不自覺笑了開來,楊勳見她微笑,呆了呆,這笑,挺特別的。
陶麥低頭準備接着講,可楊勳忽地繞過辦公桌站至她面前,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先別講了,跟我來。”
陶麥莫名所以,可楊勳已經撇開公務朝外走去,她猶豫了一下只得跟上,楊勳領着陶麥走至了一間辦公室外,楊勳奇怪地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聽,深呼吸一口氣猛地開門闖入,陶麥跟在後面,擡眼間,看見一個人站在整面的玻璃牆幕邊,他的左手指尖夾着一根菸,嫋嫋冒着白煙,他的腳邊,光可鑑人的地板上落了幾星灰燼。
不知道爲什麼,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給人一種壓抑痛苦之感,彷彿在彷徨,彷彿在掙扎,身後,散落一地的,是散亂的紙張。
陶麥凝眸去看,白紙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幾個大字,眼睛驟然一痛,那是……蘇柔遙的名字。
楊勳上前幾步拾起幾張紙遞給陶麥,陶麥瞬地轉開了頭,她不要看,不想看,但楊勳十分堅持,“看看!”
陶麥慢吞吞的轉頭,當看清紙面上的字時,她的心臟一悸,怎麼會?怎麼會是她的名字?陶麥,麥子,這是……林啓輝寫的嗎?
聽見了身後的響動,林啓輝轉過身,陡然看見了陶麥,目光劇烈閃動,而後緩慢地恢復鎮靜。
他走至他們面前,伸手極快地扯過白紙扔進了粉碎機,若無其事地坐到辦公椅上,擡眼問她,“你怎麼來這裡了?”
語氣裡暗藏疏離,陶麥苦笑,難道他以爲她是來找他的麼?
“我來這裡,是因爲綠譯在爭取與貴公司合作,是公事。”三年中,她無數次地想他
做的到底是什麼工作,想是否可以到他的公司看他,不過,只是想想,癡心妄想。
現在,決意放手,又怎會還癡心妄想?
林啓輝聽了,看向楊勳,滿面嚴肅的說:“我記得綠譯成立不滿四年,加上領導,公司員工不出三十人,這樣資質尚淺的公司,有條件和我們合作嗎?”
楊勳摸摸鼻子,綠譯的老闆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資質尚淺?但人家打的是“親情牌”,派來的是你的親親老婆,不看僧面看佛面,真的就這麼一口回絕?
“呃…..陶小姐很有能力,我覺得綠譯很有誠意。”楊勳說了這麼一句,也不知怎麼就觸到了林啓輝的尾巴,只見他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掃辦公桌,指着楊勳大罵,“你假公濟私,這總經理的位子是不是不想做了?”
他的聲音很大,跟吼差不多,齊齊把楊勳和陶麥嚇住了,陶麥看了看一臉尷尬爲難的楊勳,脊背不自覺挺得筆直筆直的,深深看一眼林啓輝,不卑不亢地說:“如果您覺得綠譯不夠資格,請打電話給我們老闆告知,一定不會再來打擾。”
說完,陶麥轉身就走。楊勳卻急了,追出去堵住陶麥,“哎,他這兩天一直在發神經,陶麥,你千萬不要在意,平時,平時他不是這樣的。”
陶麥上次見識過他在工作中的一絲不苟和嚴謹,這一次,這麼針對綠譯,針對她,無非是他心裡不痛快。
楊勳攔着不讓她離開,陶麥皺着眉,意外的又轉身走回林啓輝的辦公室,站在他面前,直直地盯視着他黑幽幽的雙眼,“林啓輝,近日我會離開京都,麻煩你快點辦離婚手續,最好是,現在我們就去民政局。”
今天是星期一,不用他利用特權,人家就上班,去拿離婚證,正好。
“還有……你承諾給我的房子、錢,我一樣也不要,你統統拿回去。”
她的語速極快,卻說的清晰明白,林啓輝反應過來,臉色一片鐵青,抄起手邊的杯子就朝陶麥砸了過去,陶麥眼尖的避開,心裡砰砰亂跳,她還真沒見到林啓輝發這麼大的火,好像她擄了他的逆鱗,惹的他狂暴不已。
“砰……”杯子滑過陶麥的臉頰,飛到牆上應聲碎裂,楊勳傻傻地站在門邊,搞不清狀況。
林啓輝站了起來,呼哧呼哧的喘氣,他真的被氣的不輕,以前,他們還青白時,他要離婚,她鴕鳥似的一拖再拖,現在,他們有了關係,她斬釘截鐵地催他離婚。
而他還在這裡糾結,回憶,滿腦子都是她帶着馨香的身體,他吻着她的脣、揉着她的腰,撞擊着她的身體,明明喝醉了的,這幾天,他卻一點一滴地想了起來,甚至想起了當時看到了她耳垂上的咬痕,那是別的男人留下的,他莫名的生氣,朝着她的耳朵重重的咬了一口,她疼的絲絲吸氣,喉嚨裡咕噥着他的名字,催情劑一般,迷亂了他的神智。
他想,肯定是這二十七年裡沒吃過肉,一朝識了肉滋味,就跟中毒似的,令他無所適從。
可他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想到陶麥這麼急着和他離婚,不但不要他給她的一切,還想撇開他,離開京都?
那一夜,對她而言,算什麼?
陶麥後怕的看看碎裂的瓷杯,又看看臉色鐵青的林啓輝,真不知道他到底生的那門子氣?離婚,不是正合他意嗎?
“還有……林爸爸已經走了,你可以把蘇柔遙接回去繼續金屋藏嬌了。”陶麥挺挺胸,做出不怕死的樣子,她戀戀不捨了太久,痛苦了太久,既已決定,不如快刀斬亂麻,不留餘地地解決。
她這麼說,林啓輝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一邊的楊勳連連苦叫,他本意是叫陶麥過來安撫安撫一下不對勁的林啓輝,現在看,怎麼倒像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