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遲到了,但陶麥仍是一臉明媚地去綠譯上班,一路上,鳥語花香,心情飛揚,但當看到綠譯門口佇立的一道身影時,臉上的笑意立刻凝住,蘇柔遙來做什麼?
陶麥只遲疑了一下便無所畏懼地上前,蘇柔遙終於等到陶麥來上班了,陶麥臉上一閃而逝的幸福笑意她看的分明。
走的近了,陶麥還未語,蘇柔遙已經清越動人地喊了一聲,“陶姐姐……”如此禮貌加美貌,讓人不禮讓三分都覺是虧欠了她。
陶麥眼尖的發現周圍公司裡的男人們目光都看着這邊,可見蘇柔遙魅力之大,或者已經站在這裡很久了,引得衆人觀望。
“什麼事?”陶麥站定,面色平靜地對上蘇柔遙探詢的眼神槎。
“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嗎?”蘇柔遙語氣間帶着堅持。
陶麥嘴角略帶譏諷的一翹,透過落地窗看一眼綠譯,公司里人蠢蠢欲動就等着下班外出覓食了,“好。”
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坐下,蘇柔遙要了一杯果汁,陶麥則只要了一杯白開水,蘇柔遙意味不明地看一眼陶麥,陶麥隨意的說道:“啓輝早上熬的瘦肉粥鹹了點,口渴。榮”
蘇柔遙臉色一僵,長睫微顫,低低垂了眼,直到陶麥把半杯水喝完了臉現不耐她才低低的開口,“陶姐姐,我知道你……不孕。”
陶麥一口水猛地嗆住,在蘇柔遙面前,她不想失了風度,硬生生嚥了下去,嗆的她氣管生疼,硬是平靜無波地連喝了幾口才對上蘇柔遙的眼睛,不以爲意的問:“然後呢?”
真令她意外,她昨天早上才得知自己不孕,而隔夜,蘇柔遙就找上了她,消息真是靈通,且行動迅速。
“一方面,林家三代單傳,林爺爺和林爸爸一定無法接受不孕的你;另一方面,陶姐姐,作爲林家媳婦的你,啓輝哥妻子的你,難道忍心讓他一輩子無嗣?”蘇柔遙語不停歇面面俱到,每一句都一針見血,每一個字都帶着劇毒,滲進陶麥的心裡。
縱然竭力控制自己不要介意蘇柔遙的話,也明知道她的目的是想分離她和林啓輝,但陶麥還是忍不住臉色煞白,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擠出一抹淡淡的譏誚的笑容,揚脣輕問:“所以呢?”
陶麥明知蘇柔遙的心思,卻不道破,她倒想看看蘇柔遙的臉皮能厚到什麼程度?
蘇柔遙低了頭,卻不說話,彷彿和陶麥比起了耐性。
陶麥的脾氣終究火爆了一點,她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着蘇柔遙說:“既然你一心想要嫁給林啓輝,那當初爲什麼又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白白送給方傾墨?再說廣恩美現在是你的親姐姐,林啓輝的親妹妹,怎麼你想做廣恩美的大嫂?那你也要看看你的啓輝哥是否能接受這種時刻提醒他羞恥的輩分關係。”
說完,陶麥冷冷地轉身離開,她能感覺到蘇柔遙的目光膠着在她身上,若有似無,可見她一席話不足以讓她放棄。
走出咖啡廳,迎面而來的新鮮空氣讓陶麥心中那種窒息的疼痛消減了一些,現在差不多快要到下班時間了,已經有不少白領結伴出來吃午餐。
陶麥回到綠譯,發現一向對食物積極的徐惜竟還沒有走,徐惜看見陶麥,立刻衝到她面前追問:“那個蘇妲己來找你做什麼?”
蘇妲己?陶麥挑眉,蘇柔遙果真貌美如花,這蘇妲己的比喻也不埋沒了她。
“沒什麼。”陶麥淡聲回答,雖然是好朋友,但有些事,她還是無法說出口,尤其是在她還沒有完全建立心理防線的現在。
徐惜明顯一臉不信的神色,但見陶麥淡淡的,不想說的樣子也不勉強,只叮囑道:“現在小三張狂,尤其是貌美又年輕的小三更張狂,你一定得防着點兒。”
陶麥點點頭,“謝謝。”
徐惜大大咧咧地推了陶麥一下,“謝什麼,大家都是同事,以後我也會爲人妻,大家是同一條戰線上的螞蚱,加油!”
徐惜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臉上帶着燦笑去吃她的午飯了。
陶麥剛走至位置上坐下,包包裡的手機忽地響了起來,聲嘶力竭的音樂正是那首《撒哈拉沙漠》,是專屬於林啓輝的鈴聲。
“喂——”陶麥接通,剛打了一聲招呼,那邊的林啓輝已然感覺到她情緒上的異樣,不由問:“你怎麼了?現在在哪裡?”
陶麥捏緊手機,指關節不爲人知地透出青白,一如現在她的臉色,只剩她一人的工作間裡,她的自控力不由自主地鬆懈下來,蘇柔遙的話不斷地在她腦海裡縈繞,讓她不由捫心自問,林啓輝待她如此,她對得起他嗎?
“在公司。”陶麥幾近平靜地回答,她本能的不想讓自己的壞情緒讓林啓輝知道,她知道他的心意,深切的知道,也正因此,蘇柔遙的話才更具殺傷力,作爲妻子,怎能心安理得地讓維護着自己的丈夫一輩子毫無所出?
“吃午飯了嗎?”林啓輝又問。
陶麥蹙眉,她起的晚了,早飯和午飯算是合在一起吃了,現在一點兒也不餓,但如果只說吃了他熬得粥,林啓輝勢必會叫她去吃午飯,但她壓根毫無食慾,她在這邊糾結着該怎麼回答,那邊的林啓輝已經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說是有事要忙,陶麥只得怔愣地看了看通話結束的手機,一瞬之後屏幕暗了下去,無形之中猶如她的心。
下午臨近下班時間,陶麥正張望着外面,猜想着林啓輝會不會來接她下班,直等到下班林啓輝也沒出現,且接到了司機的電話,說他今天臨時請假不來接她了,陶麥一陣無語,怎麼都湊一起有事了?
陶麥搭公交回到林家老宅,進林家大院前她深深地做了幾個深呼吸,覺得還不夠似的,她又衝着天空嘿嘿哈哈了兩聲,同時雙臂做出奮勇前進的動作,直到覺得自己體內生出一股勇氣去面對林爺爺滿含期待的眼神時才昂首挺胸地走進林家大門。
林爺爺竟不在家,只有張姨一人在準備着晚飯,陶麥隨意的問張姨爺爺去哪了,張姨一如既往的回答出去溜達打太極或是找老戰友下棋去了,陶麥也不作他想,挽起袖子就和張姨一起準備晚飯。
張姨笑呵呵的說:“晚飯就我們兩個人,少弄兩個菜就好。”
陶麥一陣驚訝,“啓輝不回來吃晚飯嗎?”她只當他要臨時加班,卻沒想過他會不回家吃晚飯。
張姨點點頭,“老爺子也不回來吃。”
這一頓晚飯,陶麥吃的有些索然。
第二天一早醒來,只有枕邊留着淡淡的餘溫,依舊不見林啓輝的影子。
連續一個禮拜,陶麥都沒有見過林啓輝了,有好幾次她實在想他,也想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於是堅持晚上不睡覺等他,可每每自己最後都抵不過睏意睡着了,有那麼三次,她特意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他回家,可有的時候過了凌晨他都未回來,而她的生物鐘則是凌晨一點前一定睡着,等不到他好沮喪,唯一令她喜悅的是她每次醒來都是在臥室的牀上,枕邊依舊有着淡淡的餘溫,微凹的痕跡,證明他確實回來過。
陶麥覺得林啓輝在忙一件非常耗時的大事,她自然而然想到惠訊的公事上,忍不住打電話給李秘書探聽探聽,可李秘書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透露給她,只說公司最近確實忙,應酬比過去多得多,陶麥只得惆悵地掛了電話,可心裡又忍不住滋生了邪惡的懷疑,林啓輝他是不是改變主意了?他是不是覺得不能懷孕的她是個不完整的女人,因而向外發展了?或者此時此刻,就和蘇柔遙在一起?
漸生的猜疑讓陶麥的日子越來越難過,精神越來越萎頓,張姨問她怎麼了她卻只搖頭說沒什麼,張姨便一臉古怪地看着她搖頭。
第十天,消失的林啓輝終於出現了。
這一天,陶麥磨磨蹭蹭地走出公司,迎面看到林啓輝西裝革履俊朗無邊地站在那兒等她,臉上帶着久違的笑意,那麼暖那麼帥,陶麥原本惡狠狠的打算等到見到林啓輝時一定要大吵大嚷問他到底什麼意思的,甚至有好幾次她都衝到了惠訊科技的大樓前,可她卻硬生生止住了腳步,一種懵懂的奇怪的意識讓她保持沉默地安靜離開。
現在見到林啓輝,卻因爲有太多想說的話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林啓輝見陶麥一臉躑躅,等她終於走到他面前了,不由伸手重重揉亂了她的髮絲,低低沉沉的說了一句,“真是個傻瓜。”
陶麥立刻不高興了,擡起眼瞪着林啓輝帶笑的眼睛,毫不忍讓地回道:“你纔是個傻瓜。”
林啓輝挑了挑眉,卻並不惱,知道她這十天受委屈了,看見她落寞甚至傷心的背影,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衝出去抱住她向她解釋自己最近到底在忙什麼,現在,終於可以了。
林啓輝一把拽住陶麥的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