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我…...我對不起你。”
……
石頭的一席話說得陶麥眉目之間漸漸顯出一種疏淡,她看向石頭,臉上猶自帶了笑意,輕道:“我上高中比你早,上大學比你早,進入社會比你早,步入婚姻比你早,我比你整整大了五歲,早已是成年人,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石頭,你想多了。”
話落,陶麥擡腿上樓梯,“我先回家了。”她目不斜視,一級樓梯一級樓梯地往上爬,爬的很快,她不敢回頭,怕一時心軟鑄成大錯。
石頭臉色發白,僵硬的站在原地良久良久,待他回頭往樓上看時,陶麥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心中難受,無可排解。
石頭上樓時,瞥見麥子家的門緊閉,他很想像以往一樣肆無忌憚地去敲門,或是直接長驅直入,可他剛剛的那番話,自己深埋心底的心思昭然若揭,看麥子的態度,明顯是想疏遠他,想到此,心裡一陣陣的煩躁媲。
石頭回到家,小蘭卻又來了他家,一見他便說:“我媽說等一下請你到我們家吃飯。”
石頭木着個臉,直往自己的房中走去,丟給小蘭兩字,“不去!”
石頭把門一關,也不帶拳套了,往他房裡繫着的沙袋上砰砰直搗,一時之間,滿屋子都是拳頭擊打沙袋的聲響。
翌日,陶麥起了個大早,今天是去醫院複查的日子,她不想勞煩石頭,只得早早的起來,自己一個人去醫院。
悲催的是起的太早,醫院還沒到上班時間,她吃了早餐,單手拄着個柺棍兒,往醫院附近的一處小公園走去,在小公園裡她消磨着時間,直到醫院醫生上班。
複查的結果良好,她的肋骨已無大礙,只是一兩個月之內不能負重罷了,至於腿,X光顯示覆合良好,但骨頭還未完全複合,還沒到拆除石膏的時候,醫生說要再養一個月。
出了醫院,陶麥拐到菜市場買了幾樣小菜,拎着往家走,卻在自家的樓梯口看見了一個不時常相見的朋友,“美美……”
廣恩美站在她家門口,聽見聲音回頭看她,“麥子,我敲門沒人應,我還以爲你搬家了呢。”
陶麥呵呵一笑,“沒有,我出去買點菜。”她舉了舉手中的塑料袋,說話時已經走至樓梯間,並動手摸身上的鑰匙開門。
眼角餘光看到斜倚在牆邊的某道人影,陶麥的手忽地頓住,她微微轉眸,看到方傾墨穿着一身黑帶着蓋過他半張臉的墨鏡站在那裡,姿態閒適放鬆,看見她,嘴角向上一翹,彷彿心情很好,“陶麥,近來可好?”
陶麥着實驚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還好。”
廣恩美走上來,“麥子,還不請我們進去?”
陶麥哦了一聲,開門讓進方傾墨和廣恩美,“我們家地方小,你們可別拘束,隨便坐。”
門一關上,方傾墨便拿下了墨鏡四處打量,聽麥子如此說,他璀璨生輝的笑,“廟不在小,有我這個大神就好。”
麥子聽了,脣角一抿,方傾墨還是這麼的自大狂妄,“對了,美美你想喝什麼?茶還是飲料?方傾墨,你呢?”
方傾墨看着陶麥忙乎,她的腿腳其時還很不靈便,可她神色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他眼神幽幽一暗,看向廣恩美,“廣助理,你不是說對麥子家很熟嗎,你去幫我倒一杯水來,不要光坐着。”
廣恩美的神色有剎那的僵凝,隨即站起來若無其事地去倒茶,並拉過麥子讓她坐下,語氣心疼的說:“麥子,你坐着就別亂動了,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這麼客氣,我自己來就行。”
陶麥在方傾墨的邊上坐下,方傾墨上下掃她一眼,大概覺得她的氣色還算不錯,鳳眸裡的光芒亮了亮,忽地神秘兮兮裝模作樣地自自己身上拿出某樣東西藏在身後,故作神秘的逗陶麥,“你猜我帶了什麼給你?”
陶麥看他兩隻胳膊藏在身後,歪頭去看,他卻藏的嚴嚴實實的不讓她看,一臉茫然的問:“什麼?”
“你猜?”方傾墨誘哄,臉上神秘的光彩很濃,帶着愉悅的欣然。
陶麥蹙眉盯着方傾墨,她記得上次在清瀾醫院,她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醜惡的心思,她不知道他心中怎麼想,但她自己確實爲此傷懷過,並至今耿耿於懷,今天要不是看在美美的面子上,她也不會讓他進她家,他之於她有恩,也有怨,她猜不出他會帶什麼給她。
“說啊。”方傾墨催促,一臉期待陶麥能猜出個二三四的模樣。
陶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只得胡謅,“呃......京都特產?”
方傾墨一臉你好俗的表情看着陶麥,陶麥歪歪腦袋,想了想,突然拍手高叫,“我知道了,你的簽名海報。”
方傾墨臉一呆,神色有點兒蕭然,陶麥立刻知道自己又答錯了,撓撓頭髮,實在想不出,“唔,那是《逐鷹》的正版碟片?”她最近外出時,時常能看到大小影院貼出的《逐鷹》海報,耳邊也會時常聽見一些年輕人的談論,可見,《逐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前所未有的風靡。
方傾墨又是一呆,搖了搖頭,不確定的輕問了一句,“難道連你也變成了我的粉絲?”
陶麥一愣,“也不是啦,只是看到《逐鷹》最近很火,而且我身邊的人很多人都是你的粉絲。”石頭其實早就要她和他一起去看《逐鷹》了,但介於石媽媽的心情,她只得一再推脫,並勸他和小蘭一起去。
“你後面藏的到底是什麼?我猜不到,快點拿出來吧。”陶麥不想猜了。
方傾墨料想陶麥大概也猜不到了,便慢條斯理地拿出來,遞到陶麥面前,陶麥一看,大眼瞬間亮了又亮,臉上綻出無與倫比的驚喜,是真正的驚喜,居然是她......是她在京都時被搶的那個小包包,方傾墨見她這副癡呆樣,頗有成就感似的,“喏,拿去看看,看少不少什麼東西?”
陶麥拿過來,拉開拉鍊一看,一打一打的錢居然還在,她的身份證也在,三張銀行卡一張信用卡,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會員卡,一張也不少,陶麥嘴角翹的高高的,眼睛晶亮晶亮的,臉頰簡直成了一朵花,檢查完畢,一樣也不少,她擡臉看向方傾墨,露出一臉崇拜和感激,鄭重又誠懇道:“方先生,您真是太神奇了,一樣不少,全被您找回來了,我謝謝您。”
說着,陶麥甚至欲向方傾墨點個頭鞠個躬,但卻被方傾墨伸手阻止了,方傾墨見她如此高興,心中也是說不出的舒暢,彷彿積壓了他一個月之久的煩悶終於因爲她的展顏一笑而煙消雲散,“我們都這麼熟了,跟我就不要客氣了。”
在方傾墨的堅持下,陶麥坐直了身子,方傾墨毫無預兆地又幫了她如此的大忙,她又欠他人情了。
陶麥低頭,從小包裡拿出那疊錢,整整齊齊地放在手裡鄭重地遞向方傾墨,“這個錢,是當初於穎的醫療費,一分不少一分不多,現在還給你。”
方傾墨看着這疊錢,臉色有些不好,陶麥朝他推了推,“我知道你不在乎這點錢,可我不習慣欠人人情欠人債,因此,還請你收下。”
她這麼客氣,方傾墨倒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一進醫院肯定要花錢,而她暫時又沒有工作,這錢他委實不想要。
方傾墨盯着錢沉吟半晌,忽而嘴角邪氣一翹,擡頭看向陶麥道:“不如錢債肉償吧。”
眼見着陶麥臉色一沉,方傾墨立刻哈哈了一聲,“開玩笑開玩笑的,但是這筆錢我既然心甘情願爲你用出去了就沒有想過還要收回來,傳出去,別人還說我方傾墨對女人特別小氣,不如這樣吧,你爲我工作,你的工資就當這筆錢還給我了,直到把這筆錢還清爲止,你看怎麼樣?”
陶麥皺眉,方傾墨一臉的堅定,顯而易見這筆錢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要的,他不要,她還要還,勢必用其他的方法,而用自己的勞動來償還,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
“我願意,但你說的工作......”陶麥擔心方傾墨別有所指,或是他所說的工作她根本不能勝任。
“你放心,不會很難,有甘霖姐在,她會教你。”不等陶麥說完,方傾墨已替她解了心中之憂。
那邊在倒茶的廣恩美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當聽到方傾墨要陶麥爲他工作時,她手一顫,差點打掉了手中的茶杯,她端着茶杯走了出來,先遞給方傾墨,方傾墨卻輕飄飄看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把第一杯遞向陶麥,陶麥擺着手微笑,“你是客,你先來就好。”
方傾墨便也不再推辭,細長漂亮的手指捏着杯子,眼睛透過杯沿一瞬不瞬地打量陶麥。
陶麥忽而想到了什麼,睜大眼問:“可是我現在腿腳不方便,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好,才能去工作。
方傾墨依然打斷了她,“沒關係,我不急,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