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嫂子,你這麼說話可就過了,我們楊家來是來結親的可不是來結冤的。你們家姑娘是我們家侄兒救的命,這自古以來就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之說。你說你家姑娘根本不願意嫁楊家,可她是我家侄兒親自抱回去的,是我家侄兒拿衣服給她換的,是我侄兒提水給她洗澡的,是我家侄兒給她煮的薑湯喝。既然不願意,那爲啥當初會把小衣服都扔在楊家?這她不是從心裡就把楊家當作自己的家麼?還是你們朱家的姑娘一直是這樣的風氣?”
這婆子的一翻話聽得門外幾個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婆子的話可是一竹杆打倒一村的朱姓姑娘的名聲,這可出大事了。
“爹、娘,不是這麼回事,真的不是這麼回事。我當時是嚇昏了,昏頭昏腦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我只知道衣服是個小姑娘給我的,怎麼就成了我願意嫁楊家了呢?我纔不要嫁給那個又老又醜的男人!”朱梅花這會可真是急了,哭得上氣不接下去,她根本不知道,那天的事竟然鬧成了這樣。
看來,這是朱梅花惹的事。
家裡出了事,當着外人的面朱家三兄弟也不好避開,顧明蘭與朱梅玲自然也得跟進去。
四人一進廳,這才發現廳子裡坐着兩個四十餘歲的婦人,其中一個胖一點正在說話的就是剛纔那說話人:“朱姑娘,我家旺生侄兒是樣子難看了一點,可年紀也才二十四歲,怎麼成了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呢?再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個俊哥兒能當飯吃能當衣穿?大這都是成熟的人,你們說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另一個婆子立即接上:“朱嫂子,楊大嫂子這話可沒說錯。那楊家的侄兒,我可是認識的。雖然樣子比不得別人俊,可人性子是極好的一個孩子。勤快老實疼媳婦,要不是前頭的媳婦走得早,別人家的女兒想嫁進去還沒機會呢。這楊家十七畝良田、就他一個獨子,你家姑娘要是嫁進去了啊,那可是掉進福窩裡了。”
兩位婆子輪翻上陣:“朱嫂子,我家嫂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你家姑娘是個黃花閨女,讓她進門當續絃也知道虧了她。她願意出二十兩銀子一頭整豬當聘禮,算是對朱姑娘的補償,你看如何?”
朱老婆子一聽,家有十七畝良田,還有二十兩銀子的聘禮?這村子裡有哪個姑娘能有這風光?男人醜點算什麼?醜點纔好,沒有別人看得中,由自己的女兒拿捏。
想着自己的日子及自己的老頭子的行爲,朱老婆子心中一動,臉也跟着動了。
朱梅花此時正在熱戀中,她怎麼會嫁給別人?見朱老婆子的臉色緩和了,她嚇死了。
“我纔不要那狗屁的福氣呢,我纔不嫁那個醜男人呢!別說二十兩銀子,就是二百兩銀子我也不稀罕!滾滾滾!我纔不會嫁給你們楊家!”
心已動的朱老婆子看着梅花那沒教養的話臉黑了:現在農村裡人家娶個媳婦八兩銀子當聘禮已經很體面了,二十兩銀子當聘禮、楊家還有十七畝良田?這樣的人家就算男子醜點又如何?男人麼醜與俊燈一吹,不都是一回事?
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聽大人的話?有這麼好的親事掉下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村子裡有幾家這親大方的人家?就連柳英秀一個秀才的女兒,人家餘家也就二十兩銀子買進來了呢。更何況自己這長像人品都一般的女兒?
深深知道親孃的性子,在良田銀子面前,什麼都比不過了。朱梅花看自己娘這表情,她就知道麻煩了。可是她除了玉狗哥誰也不嫁,不要說二十兩銀子、十七畝良田,就是二百兩銀子、一百七十良田,又哪裡抵得過她的玉狗哥?
可是,娘不會放下這麼多的銀子,更稀罕着那麼多的良田,難道她今天非得拼死了才能不嫁不成?
不行,她可不能死,她要死了,她的玉狗哥怎麼辦?
極速的掃了一眼屋內屋外,突然朱梅花手一指:“娘,讓她嫁!讓她嫁給楊家,那聘禮還是朱家的!”
朱梅玲嚇得臉色煞白,自己親姐惹下的事,竟然讓她去頂災?
她“撲通”一聲跪在朱老婆子面前悲哀的叫了聲:“娘…這是她的事,我不去!”
看這朱家婆子的表情,兩位婆子一看知道有戲,於是當頭的婆子繼續說:“老嫂子,咱們都是有兒有女之人,這一輩子所盼是什麼?不就是盼這兒女以後有好日子過麼?再者,這朱姑娘的小衣服還在我們手中呢,你要是真的不答應,那我們就去找朱家的族長說話。”
朱老婆子渾身一抖,立即朝朱正淼吼:“去,把你爹叫回來。”
朱正淼早已聽明白了什麼事,自己的三妹惹了男人,竟然不願意嫁,讓四妹去頂替?她這還算人麼?好在爹不在家,這事還不能定下來。
聽到吩咐朱正淼立即跑了,朱梅玲看着朱老婆子哀求:“娘,那是姐姐的恩人,怎麼能讓我去還債?如果是女兒惹回來的事,如果楊家是先看中女兒,那麼女兒義不容辭的嫁了。可是,這是姐姐註定的人家,怎麼能讓我去頂?娘,求你疼惜女兒一回,女兒來世當牛當馬報答你!”
“誰說你不可以去頂?楊家又不是說非得我嫁,反正他們楊家只是娶媳婦罷了。嬸子,我妹妹與我是雙生女,她性子比我好,比我溫柔、比我勤快、比我孝敬。而且她的女紅女工都比我好,你們讓她嫁進楊家吧?”朱梅花見娘不說話,於是勸說起兩個媒人來。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看了看地上的朱梅玲,再看看這跳達的朱梅花,對比一下兩人的容貌,各自心中都有一想法。
確實,這地上的女子,一看就是個好媳婦的人選。雖然她不願意嫁,可是她還是知道什麼叫長什麼叫禮,而不是像個潑婦樣在這裡跳來跳去。頓時,兩個婆子又對視了一眼,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統一。
不僅僅朱老爹回來了,朱家大伯、朱家老太太都過來了。
顧明蘭知道,這楊家來的人厲害,一下子捏中了朱老婆子的要害,今天這朱家的姑娘恐怕有一個要嫁進楊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