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茹聽了這畫,倒是皺眉道:“阿彤,我看他不像說假話,也許他是真的着急,咱們得饒人處且饒人吧。畢竟也沒傷着,再說萬一鬧大了,被我嫂嫂知道,我可少不得捱罵呢。”
那位喬公子笑道:“看來我還真是好心做了壞事呢,不過兩位姑娘深明大義,倒是我小氣了。在下先告辭了。”
司馬茹忙噯了一聲道:“你家住哪裡,我讓人送謝禮過去。”
那喬公子笑着搖頭:“方纔在下就說過了,不必謝禮,畢竟在下什麼事兒都沒做。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裡,就此別過了。”
喬公子走後,司馬茹還一直看着喬公子離開的方向,程涵彤見狀不由偷笑,推了推她:“人都走遠了,你看什麼呢?”
司馬茹臉一紅收回了目光,遮遮掩掩道:“沒什麼,今兒好想有點熱。”
程涵彤看了看天,伸手出去感受了下風,扭頭對司馬茹道:“我沒讀過書,你別騙我,這天叫熱?”
明決看着司馬茹的樣子,心裡卻是一聲嘆息,只怕姑娘是動了心思了。看來剛纔那個喬公子,真要留意一下是哪家的人了。她想到這裡,往後退了幾步,站到錢五的並排,小聲對錢五道:“你去追上那個喬公子,探探底細。日後奶奶問起來,也不至於一問三不知。”
錢五點了點頭,不動聲色混進了人羣裡,直到羅念安等人到了山腳下,司馬茹這才發現侍衛少了一個。但她也來不及問明決人去哪了,因爲羅念安已經上來問她一路有沒有出事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和阿彤都好好的。”司馬茹笑的一臉心虛。莫名覺得更熱了,廣州的氣候真討厭,這才四月,怎麼就這麼熱了。
“哦?真的沒事兒?”羅念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司馬茹,轉頭又對程涵彤道:“程妹妹,你最老實了。方纔你們騎馬。你來告訴我,方纔你們真的沒事兒?”
程涵彤張着嘴看了看羅念安,又看了看司馬茹。一臉痛苦狀,找她幹嘛啊,她就是個負責落馬又被救的路人甲啊,爲什麼要對她逼供啊。可是她又不敢不說實話。因爲羅淑人誇她是“最老實”的人,於是她只能開口道:“那個……方纔……”
她還沒說完。烏氏在一旁接話道:“方纔兩個傻丫頭騎得太快一起從馬背上摔了出去,然後一個救了另一個,這纔沒傷到,是不是?”
程涵彤嚇了一跳。叫道:“表姐怎麼知道的!那淑人也知道了?”
司馬茹鬱悶了,怎麼嫂嫂什麼都知道啊,這還怎麼活啊。
羅念安見這兩人深情緊張。不由笑着搖了搖頭:“你們啊,還好人沒事兒。不過你們做的很好,知道把那橫在路中間的樹挪開。”
兩人一聽,這又輕鬆了點,相視一笑好像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似的。
羅念安不欲在這事兒上多做文章,這是外頭,姑娘家的臉面最重要,自己可以問問,但不能當衆爲難司馬茹。一行人緩緩隨着人羣上山,走到山腰開始,一路上就有很多祭奠的攤位了。
司馬茹到了這一塊,就又忍不住了,拿眼睛瞅了羅念安好幾下,羅念安餘光瞅見她這樣,噗呲樂了:“去逛逛吧,別走遠,帶着明決和侍衛。”
司馬茹興奮的都快蹦起來了,忙拉着阿彤一下竄了出去。羅念安跟着烏氏一路逛過去,見這攤位的模式其實和後世某島國的祭奠差不多,她想了想不禁好笑,某島國的文化是從中國傳出去的,會一樣也不意外。
她幾日來不得放鬆的心情,終於在今天徹底放鬆了下來,也隨着烏氏一個攤子接一個攤子的逛了過去。直到快到山頂了,這才發現司馬茹正在一旁的山道上,和什麼人說着話。
對方是個男子,羅念安有些擔心,但看到烏氏也看到了,並沒說什麼,她也稍微放心了一點。畢竟她不懂這個朝代男女的底線到底在哪,但現在看來,就算在外頭說說話,也不是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兒。
“去問問姑娘,再做什麼。”羅念安也不便貿貿然過去,邊對身邊的凌雨吩咐道。
凌雨走了過去,與司馬茹說了些什麼,沒過一會又轉了回來:“姑娘說,那人是踢倒樹的人,但姑娘反而耽誤了他救人,心裡過意不去,安慰幾句。”
怎麼回事?羅念安沒聽懂,烏氏也沒聽懂,兩人一頭霧水看了看對方。倒是一旁趙氏道:“那是時家的大公子,淑人可能不認得。”
羅念安忙回頭問趙氏道:“趙太太認得此人?”
趙氏點頭,臉上帶了點遺憾的表情:“說起來,時家的老爺還是我們老爺的恩人呢,若不是他退下來之前,推舉了我們老爺做少監,我們老爺也上不去。只是時老爺退下來之後,家中就再無人蔘軍了。白瞎了他大公子一身的好功夫,聽說他家這段時間亂的很,好像他們家姑娘出了什麼事兒,鬧着要出家呢。”
要出家?羅念安滿頭黑線,這個年代男女大防沒那麼重要,已經不會有女子動不動就要出家守節了,怎麼還會有女人鬧着要出家的?只要生活過得去點的人家,誰都不會想着出家吧?“具體是什麼事兒,趙太太可清楚?”
趙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是家醜,人家怎麼會外傳,只不過那時姑娘在家時就拿剪刀鉸了頭髮,這事兒倒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羅念安還在納悶着,司馬茹已經悶悶不樂的走了回來了。羅念安忙問道:“怎麼,出什麼事兒了?”
司馬茹帶着哭腔道:“嫂嫂,我今兒真的耽誤人救人了,我做了錯事了。”說完這句,司馬茹嘴巴一癟,哭了起來。
跟在一邊的程涵彤臉色也不大好,但她還能忍得住,看到羅念安投來的疑惑的眼神,她忙不迭把剛纔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這時昌並非故意踢倒枯樹,而是在和妹妹拉扯之中不甚撞斷的。他妹妹今日趁亂跑了出來,想去白雲寺出家,被他半路追上,兄妹倆就起了爭執。時姑娘趁亂放跑了時昌的馬,然後把哥哥推倒在枯樹上,騎上自己的馬就跑了。時昌心急,又沒了馬,只能先跑着追了上去。誰知追到山腳下,還在找妹妹,便被喬公子糾纏住了。
而後便是她們叫侍衛把那兩人帶了過來,中間爭執了幾句,最後雖然司馬茹放時昌走了,但時昌的妹妹最後還是剃度出家了,時昌沒有趕上,當他看到妹妹的時候,妹妹已經變光頭了。
羅念安聽完嘆道:“各人皆有命數,若她此生不該剃度,即便時昌追不上去,也會有人變數阻攔她出家。可她現在已經六根清淨,還是讓她好好想想吧。再說出家也不是不能還俗,只不過等頭髮長起來比較費時而已。凌雨,你去安慰那時昌兩句,就把我方纔的話說給他聽。人年輕時,都會有行差走錯的時候,只要親人還沒放棄她,她就還有機會回頭。”
凌雨應了一聲,又去找了那時昌,羅念安這邊的人,都看到那時昌隔着人羣朝這邊拱了拱手,然後就下山去了。一行人鬆了口氣,心中也說不出該怎麼樣的心情纔好。
司馬茹爲自己自己的行爲感到愧疚,想了想對羅念安道:“不如我們去看看他妹妹,說不定他妹妹是有什麼心事,若是開解了,早點勸她回去也好。”
羅念安想了想點了點頭,雖說還俗對已經出家的人來說,是一件丟人的事兒,可出家對姑娘來說,更是丟臉的事兒。現在時姑娘出家還沒多久,立刻把她送回去,家裡躲個大半年,頭髮也就長出來的。至於尼姑那邊,再打點些銀子,這事兒也就沒認知道了。若是此時勸不動,日後再想勸,那姑娘即便想回家,也會因爲拉不下臉來,不肯還俗。
幾人拾階而上,來到白雲寺旁邊的水月庵,藥王祭時水月庵並不開門,因不這只是祭奠,祭祀也是在白雲寺開展,所以人們都不往這邊來。凌雨上去敲了敲門,過了會兒纔有個小尼姑來開了門。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今日本庵不接待外客。”
凌雨對小尼姑笑了笑道:“勞煩您,去跟師太通報一聲,就說上將軍太太與知府太太來訪。”
那小尼姑一聽忙又道了個佛偈,匆匆進去報信。沒一會兒,水月庵的靜心師太便帶着衆尼姑迎了出來。
“淑人大駕光臨,貧尼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羅念安不由覺得好笑,這尼姑也挺勢力,不過這樣也好,說明她六根不淨,還可以收買。若真是那一心向佛六根清淨的人,自己想讓她勸人還俗,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師太無需多禮,我們不過是走累了,想進來歇歇腳。那白雲寺人太多,我若是去了,大夥兒一定都心生畏懼,不能好好享受今日的祭奠了。”()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