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突然道:“你知道李慶續現在怎麼樣了嗎?”
李慶續在過年之前給家裡寫過信,葡萄懷孕了,他們和董養浩在一起,但是景雲爲什麼要有此一問?
蕭掩停下手勢,用匪夷所思的聲音問道:“景雲道長,你不會卑鄙到又拿無辜的人來威脅我吧?”
景雲神色一派肅然,道:“我相信你是君子,所以我說了,你一定不會與我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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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一開,就有緊急軍情,李慶續和董養浩在菜城被抓了,要送往長安,預讓和李孺慕派兵攔截,但是能不能截得住不知道,總之那幫人已經出發,現在八百里加急送消息回范陽,看范陽要如何應對。
而蕭掩在昨晚就開始調兵遣將了。
李蘅遠一覺睡醒,發現她的新郎真的一晚上沒有回房,臉立刻就沉下去了。
好在這時候櫻桃把李慶續發生的事告訴她,蕭掩不回來是事出有因。
怒氣雖減,但是心底到底不舒服,就算不能陪她一起睡,也可以告訴她一聲吧?洞房花燭夜就這麼跟平常日子一樣,而她那喜歡謀反的情郎一提打仗就無比興奮。
李蘅遠收拾好自行用了早飯,然後去前院找蕭掩,先去的阿耶院子。
七娘沒有出來接人,下人指路,阿耶和蕭掩在書房呢,李蘅遠就直接進了書房。
“阿耶。”
屋裡的兩個人聽見聲音停止交談,李玉山呵呵笑道:“我的大寶貝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還不是爲了別人的男人。
李蘅遠瞪了蕭掩一眼,蕭掩低下頭沒理會她,這樣讓李蘅遠更生氣了。
她走到阿耶身邊,腦袋依靠在阿耶肩膀上,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蕭掩沒出聲,李玉山把李慶續的遭遇說了一邊。
這個李蘅遠已經猜到了,她問道:“那咱們怎麼辦?”
先不說李慶續是不是李家香火的唯一繼承人,他也是甄氏的命根子,甄氏照顧李家二十幾年,有功有勞,豈能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是如果不救李慶續回來,皇上現在對李家人恨之入骨,他怎麼會繞了李慶續呢。
李玉山道:“好在菜城去長安必須經過咽喉要道,離咱們不算太遠,立即出發,有可能趕得上。”
也就是要帶兵去攔截,這樣一出發,就等於徹底開戰了。
李蘅遠精神都跟着緊張起來,開戰在即,誰打先鋒啊。
這時蕭掩突然擡起頭:“阿衡,救人刻不容緩,一會我就帶三萬人出發,我阿耶調集糧草,昨晚就已經動身了。”
三軍未動,必須糧草先行,這是打仗最爲要緊的一個準備過程。
蕭福生當然是這方面的老手。
李蘅遠看着蕭掩:“可是要你去嗎?我們……”
他們才結婚。
李玉山看下蕭掩道:“我去,你不要再爭了,阿續是我侄子,我救他理所應當。”
方纔李玉山和蕭掩爭執的就是這件事,誰去救李慶續,他們守將不少,可是涉及到李慶續,就不敢信任打防守戰厲害的人,因爲需要攻擊了。
蕭掩肅然的搖頭:“阿耶,嶽凌風給我交代過,你的頭養一年都不見得能養好,根本不能受累,更別說打仗了,我怎麼能讓你去呢,您現在坐鎮范陽,免得被人圍攻,這纔是最重要的。”
可是李玉山更心疼女兒,女兒新婚燕爾,據說昨晚洞房被打斷好幾次,他不能把新姑爺派出去。
他剛要堅持己見,蕭掩抓住李蘅遠的手腕道:“阿衡,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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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院子裡,李蘅遠甩開蕭掩的手。
蕭掩蹙蹙眉,後道;“阿衡,對不起。”
李蘅遠十分不耐煩道垂下眼睛,後擡起頭道:“我如何能接受你的道歉呢?阿耶受傷,不能打仗,要救的人是我大哥,我總不能把你綁在我身邊,不去救我大哥,所以我怎麼接受你的對不起?
你又哪裡對不起我?都是我欠你的纔對。”
蕭掩抿了抿嘴道:“還是很抱歉。”
抱歉他晚上明明有時間,可是也不敢回去陪她。
調兵遣將確實佔用時間,可是也沒忙到那種無法跟妻子溫存的地步。
而且兵者兇險,他正應該跟李蘅遠洞房,萬一他一個回不來,還能留條後。
可是他不願意那麼做,如果他回不來,希望李蘅遠能夠利手利腳的嫁給別人,不用帶拖油瓶,不用因爲破了身被夫婿嫌棄。
雖然重生一次,可是也不是萬物的掌控者,而且今生的許多事都跟上輩子不同,誰又能保證他平平安安的呢?
蕭掩聽出李蘅遠的語氣不善,肯定也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了。
是啊,他本來是個了無牽掛的人,生死置之度外,喜歡,不喜歡,人生隨意就好。
可是在得到李蘅遠這件事上,他總是小心翼翼,總是瞻前顧後,總是怕狼怕虎。
他真的怕自己坑了她一輩子。
“阿衡,還是原諒我吧。”
他說的聲音輕輕的,閃亮的眸子比以往暗淡不少,神色可以看出來的不捨和難過。
李蘅遠心頭一軟,可這時他那優雅性感的嘴角又用力的咬了咬,然後道:“阿衡,我走了,你和阿耶要保重。”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
這個懦夫,到最後也不敢跟她說出她的擔心。
李蘅遠氣的手抖,頭也不回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遠。
身後早已經沒了聲音,想起情郎不捨卻又殘忍放棄的身影,李蘅遠慢慢轉回頭。
少年的背影還有一點點,哪怕很小,可是依然可見挺拔剛毅。
李蘅遠急忙吧頭轉過來,她不要看他的背影,她要他勝利歸來。
不要看背影。
兩行熱淚從李蘅遠臉上落下來,掉在地上,啪嗒啪嗒的。
她喃喃道:“蕭掩你個大混蛋,我還想跟你生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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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掩行兵迅速,據說很快就出城了,都不讓家人送。
李蘅遠氣的在屋裡子不出來。
昨天還喜慶洋洋的家裡,一下子變得氣氛沉重。
七娘從房間裡出來,見李玉山一圈一圈的在院子裡走了。
他看着前方的目光深沉執着,像是對大地有恨意,一圈又一圈,比以往刻苦多了,額頭上都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