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110??

武嶽一直陪着我,在河邊待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已經淡漠,依稀辨得出黑夜的輪廓,我才漸漸平靜下來。

天,很冷。

我站起來,勉強對武嶽笑,指了指他臉上的傷,歉疚的說,“對不起……”

“沒關係!”武嶽難得正經的對我笑,“你……沒事了?”

我苦笑着無謂的聳肩,“能有什麼事!”

“我們回去吧,很晚了。”望着天邊漸漸蔓延的夜色,我輕聲對武嶽說,“謝謝你一直陪着我。”

“不用謝,”武嶽笑着說,“求之不得!”

我無力跟他插科打諢,只是勉力微微一笑。

“走吧!”武嶽拍了拍摩托車的後座,笑着說,“天很晚了,再不送你回去,明天叔叔估計就不會再讓我進家門了!”

我強撐着笑意,坐在了後面,轉念一想,淡淡的說,“武嶽。”

“嗯?”

“無論她嫁不嫁人,和誰在一起,選擇誰,我不會干涉,我希望她幸福。”哪怕,這幸福不是我給予的,哪怕,這幸福的代價是要我走開。

“但是,我這輩子不會再和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我已經把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到她身上——大多數的親情,和全部的愛情……我已經再無力承擔其他任何的感情,我只愛她。對也好,錯也罷,我都不在乎。你說我怪異也好,奇葩也好,或者變態,我無所謂,我本來就打算單身到底的,如果不是洛清嵐,我想,我不會對別的任何人動情,我很自私,也很懦弱,我怕受傷,我更怕自己受了傷就再也爬不起來,我不敢付出愛情,可洛清嵐是例外。但,人一輩子,例外只能有一次。”頓了頓,我輕聲說,“武嶽,你懂我的意思嗎?”

武嶽沉默了一會兒,苦笑一聲,道,“懂了!”

一路無話,很快回到家中。

陳易竟然在家中吃飯。坐在洛清嵐身邊。那,本來是我的位子。

見我和武嶽回來,爸爸似乎很開心,笑着責怪道,“怎麼玩這麼晚纔回來?再晚一會兒我們就吃罷晚飯了!”

我站在門口望着洛清嵐,洛清嵐也看着我,可是目光並未停留多久,隨即打量了下我身後的武嶽,重又低頭去吃飯。

想清楚是一回事,親眼看到,陳易竟然留在家中吃飯還坐在洛清嵐身邊,不時幫她夾菜,兩人有說有笑,偶爾默契的相視一笑,心裡的痛又是另一回事。

我終究還是心痛的難以自已,不敢過多表現出來,只好在爸爸喊我和武嶽過去吃飯時,勉強笑着說,“我們已經吃過了。”

爸爸本來還在招呼着武嶽過去吃飯,聽我這麼說,笑着說,“我說你們怎麼回來這麼晚呢,原來吃過了!”

武嶽本來都已經邁出去一步,就要奔向餐桌了,聞言立刻止住了腳步,笑着說,“就是隨便吃了點。”

“沒吃飽吧?”爸爸接道,“外面吃飯哪能像家裡這樣實在,武嶽快過來再吃點吧!”

隨即又對我說,“雲丫頭,難得今天陳易在,你就坐下來,陪一會兒!”

武嶽應着就往前去,我不想管他,只是笑着對爸爸說,“爸,今天在外面吹風吹得久了點,有些頭疼,我就不陪着了,先回去休息了。”

武嶽卻停住了腳步,看看我,苦笑着嘆氣,道,“叔叔,我也不是很餓,這麼晚了還是先回去睡會兒。我也有點頭疼。”

“哎,不會吹病了吧?”爸爸這才擔心的看向我,“雲丫頭,要不要緊?”

“沒事!”我笑着擺手,“睡會兒就好了。”

洛清嵐終於肯擡頭看我一眼,我撐着笑意對她笑笑,怕自己哭出來,連忙轉身上樓。

忽然聽到爸爸驚奇的問道,“武嶽,你臉上怎麼青一塊?”

武嶽訕笑着說,“昨晚不小心磕到牀角磕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聽爸爸這麼說,接着傳來武嶽的聲音,“叔叔我先回去了啊!”

回到房間關上門,無力的靠着門站着,遠遠的聽到摩托車發動的聲音,想必是武嶽離開了。

呆了一會兒,才把自己扔到牀上,安靜的躺着,放空自己。竟然也不想哭了。可卻有點胃疼。實際上,早晨剛過沒多大會兒,就被武嶽拉出去,中午到下午一直在發瘋,我們甚至滴水未進。晚飯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只覺得脹得慌。

又吹了些冷風。

頭重腳輕的有些飄,太陽穴真的有些“嗡嗡”的疼。

無奈,到衛生間用冷水撲了撲臉,就聽到樓下爸爸和陳易說笑的聲音,心中竟然有些麻木的習慣疼痛。

不過,竟然沒有聽到洛清嵐的聲音。

還真是遺憾。連聽聽聲音都不能了嗎?

把臉沒入冰冷刺骨的冷水中,徹骨的寒意瞬間襲遍全身,讓我愈發冷靜下來。對着鏡子,捏着嘴角扯出笑來,直到覺得自己已經能夠保持這樣的笑容了,才離開衛生間向房間走去。

可是,一打開房間的門,就看到面有急色的洛清嵐匆匆的就要出去,看到我,洛清嵐輕輕吐出一口氣,指着放在桌上的飯盒,淡淡的對我說,“吃飯!”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聽得我心頭又暖又澀,竟然有些掛不住臉上好不容易撐起的笑,忍不住想哭。

還是洛清嵐,只有洛清嵐。從來只有洛清嵐真正把我放在心上,只有她會知道我根本就沒吃飯,只有她雖然還在跟我生氣鬧彆扭卻還是絲毫不會漏掉我的任何一個細節。

止不住鼻子發酸,連忙低下頭去,低聲答道,“哦。”

走到桌邊,乖乖的打開飯盒,低頭吃起飯來。

洛清嵐看我已經在吃了,才轉身離開,輕輕的帶上了門。

“你去哪兒!”我卻在洛清嵐快要離開房間時急切的擡頭問她。

洛清嵐一頓,道,“陳易還在下面。”

我沉默下來。剛剛活絡起來的心思又死寂下去,於是笑着對她說,“哦。”

洛清嵐扶着門柄,停頓了一會兒,輕輕“嗯”了聲,終究還是關門離開。

看着洛清嵐消失在視線裡,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我一邊忍着哭泣無聲抽噎,一邊大口吃飯。眼淚落在飯裡,我也不管不顧的埋頭猛吃。

不知道陳易什麼時候走的,只知道,洛清嵐回來時,我已經在牀上閉目養神了很久。

感覺洛清嵐輕手輕腳的換了衣服,在身邊躺下,竟然還把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放回了被窩,順便俯身幫我掖好被角。

我只是閉着眼睛,沒有動。可是,卻絲毫沒有睡。

洛清嵐的動作我一清二楚,終於忍不住在她半懸着身子幫我扯好身子另一側的絨被時,抱住了她。

洛清嵐一頓,由我抱着,卻仍是繼續着手上的動作,扯好被子,躺回身旁。

她不反抗也不說話,我徑自恐慌。

這是我的洛清嵐,我想了唸了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啊!如今,難道真得要放手,真得要冒着失去她的危險,給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嗎?

這機會風險太大,我幾乎要被恐慌淹沒,可卻對洛清嵐和陳易越走越近無能爲力。我改變不了什麼,只能由着她去,只能由着她重新選擇,也許其實,這機會不是給她,而是給我自己,讓我自己死的時候不至於太過慘烈!

可我如何捨得!

我只有她了……

過去一度太過淡漠的心態讓我忽視了和家人的溝通,以至於家人除卻洛清嵐之外,這些年下來,於我已然很是陌生。縱使親情依然濃烈的存在,但,我已經不習慣也打不破現有的習慣,去在任何除卻洛清嵐之外的人面前,表現出我的親情。

因爲我的不說不做,導致我和家人的隔膜。也許,這就是我輕而易舉的只是跟爸爸吵了一架就解決掉自己終身大事的原因。他們已經如我一樣,不習慣也不能干涉對方的生活。這個家,從很早的時候,對我的意義若說重大就只因爲洛清嵐的存在。甚至,洛清嵐就是我的家。如果,如果洛清嵐不要我了,如果她也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那麼,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我終是免不了俗。無論口上怎麼說,我終究還是怕只是自己一個人,怕,以後無盡的日子裡,無論歡喜悲哀,無論疾病健康,有的只是自己一個人。可我又終究是極自私懦弱的。我怕一個人,卻更怕別的人闖進我的生活。尤其怕,不負責任的進來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如果不曾擁有過,失去就完全不會帶來傷痛。但,擁有過之後的失去,有人相伴過後的孤獨,這種滋味,該多麼難熬!如果,註定不能一生一世,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不會長久,甚至,如果不能確定這人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是不是自己肯放棄一切去追隨的,我絕不會讓其進來。所謂的“試試看”在我的字典中根本就不存在。我承受不了擁有之後再失去的那種悲哀。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認爲。

可而今,所有曾經固守的原則、執着都因爲洛清嵐一點點被打破。我竟然肯冒着失去她的風險,讓她去選擇……

愛情真是不可理喻的東西。

明明恨不得洛清嵐看不到世上別的任何人,明明恨不得立刻將陳易踹出我們的生活,可我竟然會想着怎樣纔算洛清嵐真正的幸福,怎樣才能讓她活的更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對人生的思考、對未來的計劃中,已經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蹤跡,滿滿的全是以洛清嵐爲中心,想着這樣她會不會更好,想着怎樣才能讓洛清嵐開心、幸福。極端自我又自私的自己,面對洛清嵐,竟然漸漸有朝着“聖母”方向發展的趨勢——雖然,曾經,毫無原則一心只爲別人好的“聖母”是我最討厭的一類人。

我有好多話想對洛清嵐說,有好多問題想問,最終到嘴邊卻全部化成虛無。我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鬱結的心緒不知道該如何排解,我只能緊緊抱着洛清嵐,抱着她,感受着她的體溫,才讓我心安。才讓我紛亂的情緒莫名的漸漸平靜下來,讓我所有想說的話都再無說出來的必要——因爲,現在,洛清嵐還在,她還是我的,她還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諸位,最近幾章大家對洛清嵐和雲二爭議頗多,低調君想說,其實,這個階段,只是洛清嵐和雲二的磨合期。她們已經分別了六年,除了那份感情外有很多東西都已經變了,兩人之間的矛盾和各種爭端是潛在的,也是本文第一人稱楚若雲的視角看不出來的,所以,在遇到阻力時,兩人不同的態度讓她們有了分歧和各種誤會。這是一個需要兩人共同努力,重新認識對方,且願意爲了對方而改變的過程,也是在爭端和矛盾爆發中逐漸堅定的過程。具體的,如果有時間的話,低調君會在她們度過這個時期後,寫個長評,給大家解釋一下。在這裡說這些,主要是希望大家別太氣憤……這個……傷身……(*^__^*) 嘻嘻……